并肩战斗的战友
日本工农学校从1940年11月创办，开始招第一批学员，到1945年9月抗日战争胜利，学校结束，5年间先后一共有多少学员？从各种历史文献上，都没有查到准确的数字，实际上想要有精确的统计也是很困难的。据赵安博回忆，“共有几百名”②。几百名，当然这是一个笼统的数字。
②赵安博：《追念王稼祥同志》，《回忆王稼祥》，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26页。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往往一批学员结业，就分配到前方去，同八路军、新四军指战员一起，做反战工作和瓦解敌军工作，也有的还没有结业，就分配到延安的机关、学校，做日语教学、翻译工作和日本情况的研究工作，而前方又不断地选送学员来学习。1942年、1943年在校学员均为几十人。香川孝志回忆，到1944年5月止，“大约有三百人次到延安日本工农学校学习过。”①1944年5月15日学校三周年纪
念日统计，学员总数为69人。而从1944年下半年起，学员人数不断增加，原有校舍不够用。1945年4月15日《解放日报》一则报道，就反映了这种情况：“近半年来，日本工农学校学员激增，原有校舍已不敷应用，主管机关鉴于该校今后的发展，决定增筑学生寝室、食堂、教室以及马房等。自该项计划公布后，日本籍学生即提出‘自己的学校，自己动手建设’，分成打窑、石工、木工、泥水工等组，参加的人非常踊跃。”②1945年6月到达延安的铃木传三郎（在日本工农学校顾问室工作）说，那时日本工农学校学员“约有250名”③。又据香川孝志回忆，1945年8月，“当时工农学校有250多人”④。1945年8月15日《解放日报》报道，该校“有三百余学生”⑤。
①香川孝志（梅田照文）：《在延安的日子里》，《八路军内日本兵》，解放军出版社1985年版，第54页。
②《日工校学生自己动手扩大校舍》，1945年4月15日《解放日报》第2版。
③《一个老八路和日本俘虏的回忆》，学苑出版社2000年版，第200页。
④香川孝志（梅田照文）：《在延安的日子里》，《八路军内日本兵》，解放军出版社1985年版，第103页。
⑤《日工校三百余同学准备随我军E前线》，1945年8月15日《解放日报》第1版。
根据以上几个数字的估算，日本工农学校五年间大约有五六百名学员先后在这里学习过。
日本工农学校还先后在各地办有几所分校：
晋西北分校。1943年7月7日举行开学典礼。有学员20多人。
分校校长和工作人员，都是从延安日本工农学校毕业生中派去的。对学员主要是进行政治教育，开设的课程有：政治常识、时事问题、日本问题、中国语言、修养讲座等五门。课程讲授由校长茂田江和反战同盟晋西北支部小林武夫分别担任，只有中国语言一课由军区敌工部同志担任。在开学典礼上，茂田江介绍说，这个学校的学员都是来自日本军队的士兵，过去一直蒙受日本法西斯的欺骗宣传，现在已觉醒了，其中大多数是工人农民出身，其他也都是穷苦人民。学员代表山川正率领全体学员宣誓：“现在，八路军为我们建立了学校，给我们求真理的机会，使我们在学习中了解到战争的本质，了解到日本法西斯军部才是日本人民的真正敌人，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正义。正义，给我们无限的光明前途和勇气。”分校有学生会组织，设体育运动、文化娱乐、墙报、图书管理等委员，学员自己管理，互相帮助。队长永井以吃苦耐劳、踏实肯干的工作作风，在学员中有很高的威信。学习期间，涌现出像冈村、海田、三蒲等思想进步较快的学员；他们效法中国共产党在整风运动中中的做法，拿起批评和自我批评的武器，加强思想意识的锻炼。
山东分校。1942年8月即开始筹备、上课，由当时的觉醒联盟山东支部负责管理。1944．年11月2日正式成立山东分校，校长本桥朝治。山东分校的一切校务，都由解放联盟负责，包括委派校长、队长、班长和管理人员。经济完全独立，生活真正民主。教职员努力工作，学员勤奋学习，积极生产，勤俭办校，与根据地军民亲如一家。他们过着自由、愉快的生活。山东分校共办了两期，先后培养了200多位反战人士。后来，山东分校扩充为总分校，在鲁中、鲁南、渤海地区又先后办了三个分校。
华中分校。附设在苏中公学内，作为苏中公学第20队。苏中公学创办于1944年6月1日，第20队于同年12月6日成立。这个队共有学员43人，其中朝鲜学员12人，日本学员31人。在日本学员中，包括1939年在皖南参加新四军的滨中政志、香河正男、田烟作造、后藤勇，以及1944年3月在东桥战役中过来的14人和1944年6月在如中战斗中过来的10人。他们都是日本人民解放联盟盟员。第20队的队长是朝鲜人李德武，他当时是新四军某部敌工科副科长，朝语、日语、汉语讲得都很好。苏中公学政治部宣教科副科长鲍汉青兼管第20队的工作，他日语讲得很流利。第20队学员的学习和工作，由解放联盟华中地方协议会组织和指导。学员的学习，分三个单元：第一单元是形势政策教育，包括国际形势、中国抗日形势、日本国内形势三个方面；第二单元是参加整风，主要方法是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第三单元是人民政权和共产党的建设。日本学员和苏中公学全体师生一样，睡门板，铺稻草，点油灯。他们的津贴费和新四军连级干部相同，伙食由学校给予特殊照顾。他们的文娱体育活动丰富多彩。
日本工农学校学员们回国后，如实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成为战后日本争取和平与民主、反对军国主义势力复活的积极力量，成为中日两国人民世代友好相处的传播者、推进者和捍卫者。延安日本工农学校学员们，回国几十年来，始终把延安当作第二故乡，怀念在宝塔山的那段峥嵘岁月，认为这一段生活是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他们十分怀念当年日本工农学校的中国老师们。
1979年7月，杉本一夫、梅田照文、山室繁等一行6人组成“中国归国者友好访华团”，满怀喜悦地实现了访问中国、“回老家”故地重游的愿望。在北京，他们看望了84岁高龄的王学文老师。当年王学文给他们讲授政治常识课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梅田照文一直珍藏着这份讲课笔记。“根据王学文历时一年的讲课笔记，我把它整理并工工整整地誊清，编成两册笔记。所谓笔记，不过是当时在延安能够弄到的粗糙的纸上，用毛笔抄成小字，约有250页、20万字左右。后来，我在工农学校担任政治常识课的教员。为此，整理了这套笔记。”①1980年5月，梅田把这本笔记寄给了王学文。讲课笔记共分三篇：第一篇：资本主义之前的社会，是由何思敬讲的；第二篇：资本主义社会；第三篇：帝国主义和社会主义，是由王学文讲的。王学文托人把这本笔记译成中文，以《社会科学基础知识》作为书名，由求实出版社1983年4月出版。正如他在序言中所说，这本书“是中日两国人民友好的见证”。7月30日，“访华团”重访延安。延安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令他们倍感亲切，激动不已。延安的变化，令他们惊喜。梅田照文说：
“我三十四年后重返故乡，来到延安，许多地方都认不出来了。现在延安已用上了抽水马桶和西式澡盆。到处是柏油马路，装有空调的汽车在马路上行驶，这是我没有想到的。”②在宝塔山下日本工农学校旧址，他们更是流连忘返，频频摄影留念。梅田照文对宝塔山的每口窑洞，一一作了说明：这是赵安博副校长住过的，这是学生俱乐部，这是他住过的……现在，在他住过的窑洞里，住着当地一位老妈妈。梅田和这位老妈妈合影，这是事隔三十四年之后新旧住户的合影。此后，日本工农学校回国学员们同他们老师的联系进一步加强了。王学文说：
①香川孝志（梅田照文）：《在延安的日子里》，《八路军内日本兵》，解放军出版社1985年版，第38页。
②香川孝志（梅田照文）：《在延安的日子里》，《八路军内日本兵》，解放军出版社1985年版，第114页。
“我还碰到过这样的事：因为我在延安日本工农学校讲过课，至今一些学员们对我还很怀念，他们托我国驻日使馆人员回国休假之便，带来胶卷，两次为我摄影留念。我认为，这不仅是对我个人的问题，而是通过对我的感情来表达他们对我们党的眷念之情。”①1982年8月，日本东京广播公司（IBS）为纪念日中恢复邦交十周年，约请杉本一夫、梅田照文、山室繁来中国访问三个星期，并派采访组随行。他们在北京拜访了当年日本工农学校的副校长赵安博，就在华日人反战同盟的活动情况进行了座谈。这次在延安访问了整整一个星期。他们这次访华的部分内容由东京广播公司于1982年9月26日下午6时在电视节目中作了专题报道。
①王学文：《王稼祥同志和抗日战争时期党对敌军工作的政策》，《回忆王稼祥》，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123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