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非兰心回头看着郁宸,他紧绷的侧脸紧抿的嘴唇,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对令仪是没有感情的,他事不会从轻发落的,荔非兰心想着。
“废除仪嫔封号,将为浣衣局宫女。”
荔非兰心惊讶地看着郁宸,有那么一秒,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郁宸对令仪从轻发落了,没有将她打入冷宫,而只是将为了宫女。郁宸感受到了荔非兰心的目光,他转头看向她时,她却撇过了头,倔强地不看他。
从乾清宫出来,路过御花园回蕙兰殿,路边的几株杏树已开满了枝头,远远便闻见了香味,荔非兰心突然问道:“桃花也快开了吧?”
“是啊。”雪雁好奇地问:“娘娘还想着在蕙兰殿种桃树呢?若娘娘开口,当今圣上一定会同意的。”
荔非兰心笑了笑,“不用,这里的桃花再绚烂,也比不上宫外的繁华。”
雪雁期盼的眼神怔怔地看着宫墙,仿佛透过高高的宫墙看到了外面繁华的世界。
城外仙霞山的初春的夜晚还带着丝丝凉意,不过偶尔一阵清风吹来,空气中夹杂着的山间杏花的香味,闻之不禁沁人心脾的一阵温暖。桔梗以借宿之名留在白云观,现趁夜深人静之时,正悄悄前往皇觉寺。
之前桔梗早已勘察过了皇觉寺的地势,发现在山寺后有个偏僻的后门,可能是此门地处山林之间,面前又无通往的小径,因此显得相当荒芜。不过正因如此,此门和周围的围墙都较矮小,桔梗想或许可以翻过去。
一身和尚打扮的桔梗站在门外,深吸了口气,不管怎么看,这扇门都不像香火旺盛的寺庙的院门,但她马上坚定了意志,这扇门是她围着寺院围墙一直走才找到的,绝对不会错。桔梗又看了眼院墙,伸手抓住砖块向上攀沿。她虽不会武功,好在小时候擅长爬墙上树,许多年过去了,技术还不算太生疏。
终于,桔梗微喘着气从围墙上跳了下来。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菜园,像这种菜园一般都是寺里打杂的小和尚的活计,难怪这里人这么少。桔梗正欣喜自己找多了入口,脖子上突然一片冰凉,斜眼瞥去只见森寒的刀片映入了她惊恐的目光。当下她的脑海里闪出了一个“跑”字,可脚还没迈开,背后又是一僵,整个人已被定在了原地。
桔梗屏着呼吸,听见一个人从身后慢慢地转到了眼前。
“是谁派你来的?”一道冰冷的男低音狠戾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桔梗抬头看去,杏园的眼睛因惊喜忽的睁得更圆了,月光下眼睛里面晶亮亮的,她几乎失声喊出:“商……商将军?”
商陆诧异且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假和尚,听声音是个女……女的?不过样貌确实有几分眼熟。
“商将军,奴婢是蕙兰殿的宫女桔梗,是娘娘派奴婢出宫的。”
“兰心她怎么样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在一座房舍后响起,跟着走出了两个和尚打扮和一个武士打扮的三个人。
商陆点开了桔梗的穴道,恭敬地侍立在了一旁,月光下,桔梗定睛看着脚步匆忙走来的三个人,为首的那个俊秀的和尚正是郁瑾睿。
“先皇?”桔梗脱口叫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奴婢见过……”
郁瑾睿已等不及桔梗行完礼,疾步走上去拉住了她,问:“兰心她怎么了?她过得好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桔梗含泪看着郁瑾睿,先皇确实没死,可他却沦为了一介和尚,过着清贫劳苦的日子,“娘娘她很好,只是时常挂念您。”桔梗看到郁瑾睿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心里更是一阵苦涩,接着从怀里掏出那封给郁瑾睿的信,道:“这是娘娘让奴婢交给您的。”
郁瑾睿激动地看着信,桔梗打量了下几人,原来商将军和石总管一直都在保护着先皇,而安公公则和先皇一起入寺做了和尚。
“前几日听寺里的小和尚说有人在打听主子,小的还以为是……没想到是娘娘找咱们来了。”小安子激动地说着一面又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姑娘刚才多有得罪。”商陆道,表情仍是淡淡的。
“商将军言重了。”
郁瑾睿读完信道:“她在宫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我虽日夜期盼着能与她朝夕相处,可我也非常清楚,三叔不会放她走的,如果她坚持要出宫,只怕……”
所有人都惊住了,桔梗同样也是一愣,但随即便和娘娘站在了一边,安慰众人道:“您有所不知,娘娘入宫前有位好友,现在在白云观出家,奴婢这次出宫,娘娘也有给那位师傅带信。娘娘做事深谋远虑,奴婢相信娘娘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决定这么做的,只是……”桔梗突然犹豫了,众人都紧张地看着她,桔梗接着道:“只是,心奴婢是送到了,可该怎么给娘娘回信呢?”
“哈哈!这个你放心。”小安子松口气,开怀地笑了起来。
“那个……”一直侍立一侧的石韦犹豫地开了口,“那个,娘娘是打算一个人出宫,还是……”
“雪雁姑娘向来跟娘娘形影不离,奴婢想她会喝娘娘一起的,况且她若留在宫里,只怕皇上发现后也会刁难,娘娘也是舍不得丢下的。”
石韦嘴角已掩饰不住笑意,只好低着头点了点。
深宫内院,荔非兰心除了去佛堂已不知该如何打发这冷寂的日子,可跪在佛祖面前,她的心也无法静下来。
“你有心事?”常太妃道。
“您有没有想过,到宫外的寺院修行?”荔非兰心道。
“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里修行都是一样,何况我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
“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了这里,您该多孤单啊。”
常太妃笑了笑,“可我到了宫外的寺院,不是一样孤单吗?”说着突然愣了下,“你……你打算……?能出去当然好,他更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