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郁宸还正在批阅奏折,令仪亲自捧着参茶走了过来,静静将茶杯放在了郁宸的手边,一面抬眸看了眼全公公,伸手指了指烛台,全公公意会,急忙抬手招呼手下小太监上来换了盏明亮的。令仪侍立一旁,一言不发地研着墨。
郁宸一直低头看奏折,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过了一会儿,应该是觉得口渴了,于是顺手抄起了手边的茶杯。掀开茶杯盖,唇凑到杯沿却突然停住了。他将杯子放到眼前看了看,这不是前几日赐给仪嫔的那盏出水芙蓉甜白瓷茶杯么?抬头看了看一旁,目光正对上令仪笑颜如花的脸庞。
又是她!郁宸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先下去吧。”
“皇上……”
“朕还有好多奏折要看,由小全子来研磨吧。”
“可是皇上……参茶……”
“听不懂朕的意思吗?”
郁宸话中带了几分严厉,令仪不敢再多说,咬了咬牙吿礼退了出来。令仪走后,郁宸懒懒地放下了毛笔,也无心再批奏,看了看桌上的参茶,正欲端起时全公公突然开口道:“皇上,时辰不早了,您不去柔仪殿了吗?”
一句话又撩起了郁宸的满腹心事,将茶杯又放回原位,看了看外面的月色,起身道:“去蕙兰殿。”
全公公跟在身后,一面招呼其他太监都跟着,一面悄声吩咐乾清宫的太监:“未经允许,任何人不用收拾皇上桌案上的东西。”
且说令仪回了柔仪殿后,不放心皇上饮茶后的动向,暗中一直命人盯着乾清宫。过了一会儿,谁知太监来报,消息却是皇上去了蕙兰殿。这可真是忙活一晚上,到头来却为她人做了嫁衣裳。令仪怒不可遏,抡起手中的茶杯狠狠朝地上摔了下去。
而另一边的蕙兰殿,荔非兰心早已就寝躺下,这刚要入梦约会周公,却听门外太监匆忙跑来,似在跟雪雁交代了什么,就听得雪雁脚步一阵匆忙而至,掀开床帏低声唤了唤“娘娘”,荔非兰心本也未睡熟,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见雪雁一脸藏不住的喜悦。
雪雁道:“娘娘,皇上来了。”
胸口直觉“嗵”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在来回加速窜流。荔非兰心楞坐着,不知是喜是忧,想见他可又不想见他,而更让人纠结的是,见了他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然而上天并没有给她过多的时间思考,就在这时,郁宸走了进来。
雪雁向郁宸行礼后就悄声退了出去,屋里很快就剩下了郁宸和荔非兰心二人。
四目相撞,面对这样一双目光深邃的眸子,荔非兰心很快投降了。没错,她是想他的。可是,从什么时候,他们俩的距离远了,就算是这样赤 ****拥,她的感觉也不似以前那般温暖了。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是谁变了?都有吧,她怪他不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郁宸了,而是一个属于天下人的皇上;而他也在怪,怪她蕙质兰心,却为何不能体谅一个皇帝的难处。
久久直到身旁的那个人安然睡下,荔非兰心披衣从床上走了下来。守夜的宫女忙上来询问伺候,荔非兰心悄声命她迅速将牛大力叫至跟前。
不一会儿,牛大力站在了荔非兰心跟前,荔非兰心道:“悄悄到乾清宫看看,看今晚仪嫔娘娘有没有给皇上送参茶过去。”
牛大力走后,荔非兰心一面小心观察着郁宸的动静,一面焦急等着牛大力的消息,又过了一会儿,牛大力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道:“回贵妃娘娘话,乾清宫值夜的太监说,仪嫔娘娘送了,但皇上没喝,茶还在桌上放着呢。全公公吩咐过皇上桌案上的东西,未经皇上允许,任何人不用收拾。”
荔非兰心表情淡淡的,皇上没喝参茶,说明他的神智是清晰的,刚才我们的疏远,真的是感情产生隔阂了吗?牛大力退了下去,内室的郁宸似乎是醒了,嘴里哼哼不知在说些什么,荔非兰心忙赶了过去,却见只是翻了个身,嘴里说些呓语罢了。
第二日,郁宸上早朝时,荔非兰心早已醒了。
“天还早,你再睡会儿,等朕散了朝,再过来同你一块用早膳。”
“皇上国事繁忙,就不必跑远路来蕙兰殿了,还是臣妾去乾清宫陪皇上吧。”
“也好。”郁宸在荔非兰心额头上吻了一吻,摆驾去了奉天殿早朝。
荔非兰心翻了几个身,可哪里还睡得着,于是也早早更衣起来,直等着皇上一下早朝,她便带着雪雁翩翩而至。
乾清宫正在摆早膳,郁宸看见荔非兰心过来,不待她行礼就已热情地拉了过去。雪雁落在身后跟着伺候早膳的宫女一起张罗,这时全公公悄悄地走了过来,在雪雁耳边悄声道了句:“昨晚仪嫔送来的茶还在桌上呢。”雪雁点了点头,走到荔非兰心身边伺候时,用眼神引着荔非兰心向皇上的桌案上看了眼,荔非兰心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上面那杯茶便是令仪送来的,可该怎么做才能揭穿那杯茶的秘密呢?
郁宸看出荔非兰心有些心不在焉,向她碗里夹了块菜,道:“多吃些,朕正盼望着我们的孩子呢。”
荔非兰心不由红了脸,垂下头只顾闷声吃饭。
“皇上,燕窝粥好了。”一个声音打破了了尴尬的气氛,分别在郁宸和荔非兰心跟前放了碗粥,荔非兰心好奇地抬头看向那说话的太监,怪不得声音那般耳熟,这不是上次打下她的信鸽的那个太监小德子吗?
郁宸见荔非兰心在看小德子,心里也清楚因为什么,只是道:“这是朕特地命人做的,你快尝尝。”
荔非兰心忙回过脸,微笑着含了口粥。这时门外太监突然传报:“仪嫔娘娘求见。”
往日骄傲得意满面春风的仪嫔,今日脸上却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令仪进来时先往桌案上瞧了一眼,荔非兰心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她可别把茶换走。
“仪嫔娘娘可有用过早膳?”荔非兰心想分开令仪的心思。
令仪看了看桌上两个人的早膳,沉默了一会儿,荔非兰心急忙跟道:“若没吃,就坐下来一块吃吧。”说着看向皇上询问意思。
“赐座。”郁宸淡淡道,头也未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