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吞象蛇仰卧在地,双目紧闭。肚脐下那小圆孔渐向上延伸,直至乳下,便如腹部被纵切了一刀。
创口处忽现出一物,滚到一旁,仰躺在地,竟是头猛犸象,腹部亦有一小圆孔。真不知它是如何能从美女吞象蛇腹中出来的。
紧接着,那猛犸象腹部亦裂了开来,从中又滚出一个蜗牛人来。
蜗牛人侧躺在地,腹部亦有个小圆孔。继而裂开,流出些黏糊的物事,还有些杂草。背上的壳忽然爆裂,滚出一地兽肉来,夹杂着一个似小马头木雕似的物事,那是海马囊。
海马囊上亦有个小圆孔。一声“砰”响,海马囊碎裂,地面多出一个蛋、一张弹弓、数枚石子、几团软物、一个人——半蜷着身子、满面煞白,昏迷不醒——正是重华。
重明鸟一直飞在高空,八只瞳子一齐看见重华,担后背着担前俯冲下来。它们发觉重华状态不妙,忙轻啄着他,叽叽喳喳叫道:“快醒来!快醒来!”
重华缓缓睁开了眼。他胸口剧痛,可比痛更难受的是饿得厉害,全身绵软,有气无力道:“快采些果子来,我饿!”担后将担前放下,飞去采果子。重华又闭上双眼。
不多时,担后便抓来两个果子,叫道:“果子来了!”重华睁开眼,伸手从担后爪中抓过果子,移至嘴边,动作极慢,看模样颇费力。
果子到了嘴边,重华忽双目放光,猛张嘴一口咬去大半,略嚼三两口,咽下,险些被卡住嗓子,那模样似是数日未进食的饿鬼。两个果子很快吃下,他又道:“还要,越多越好!”
担后再运来三个,嘴中叼了一个。重华吃完,道:“还要!”
待吃下八个果子,重华有了些气力,扭头看看身旁,那堆兽肉在眼中烨烨放光。重华咽口唾液,又道:“还要!”他不吃兽肉。当然,若没有野果,恐怕只得饥不择食!
再吃下三个果子,重华挣扎着爬起,看到了不远处的美女吞象蛇。重华叫道:“阿婶!”挣扎着走了过去。
美女吞象蛇仰躺在血泊中,双目紧闭,面如白纸,一动不动。腹部有道尺长的裂痕,整个腹部都是血渍。
重华大惊,又不敢乱动,只得轻轻碰碰她头部,叫道:“阿婶!阿婶!”担前担后叽叽喳喳将所见的光景说了一遍。重明鸟言语简单,重华只能大致知晓:美女吞象蛇进了一个洞中,后来又来了一怪物,她便不见了;后来又来了几人,怪物走了,她又出来了;后来人也走了,她却肚子裂开了。他心下不解:那几人和怪物都已离去,她怎会无缘无故裂开了肚子?
重华藏入海马囊,此后发生的一切均不知晓。过了一阵,他想自海马囊中出来,却不知何故竟办不到。又过了许久,他胸前一痛,继而体内的血似一下被抽空,便晕了过去。
美女吞象蛇头部忽微微一动,重华忙再叫道:“阿婶!阿婶!”美女吞象蛇挣扎着将双眼睁开一条缝。看见重华在侧,眼中略有了些光彩。重华道:“你流了好多血,怎生是好?”
美女吞象蛇张张嘴:“我七寸..被击中..没救了..没想..还能醒来..见到你..”声音断续微弱。
“七寸被击中?是谁?那些人怪不是都走了吗?”
“我也..不知..”美女吞象蛇微微摇头。她认出了其中一名壮汉,也猜出那御剑凌空之人是颛顼。她那姐姐与野男人约好在洞中集相会,本想带她一见。然那壮汉来接时,她姐姐又道,有个叫颛顼的人也在,且性情怪异,不可让他见到,便叫她自己回家,没曾想还是撞见了颛顼。
但颛顼已放过了她,那怪物将她吞入腹中,也无暇顾及,她并无损伤,是谁最后给了致命一击?
她已没有时间去想,也懒得去想。能死在野汉子身边,倒是最好的死法。她艰难伸手,伸进重华裙内摸摸小蛇道:“你想..装甚..物事..便..心想..将它..装进..手臂..”
其声已细若游丝,重华将耳凑至她嘴边方可隐隐听到。然听得一头雾水,忙道:“阿婶说甚,我不懂!”
“抱我..起来..”她阖上了双眼。
重华将她上身抱起。美女吞象蛇偎在他怀中,嘴贴着他左上臂,断断续续道:“我晋..升了..你看看..下面..有洞..吗?”
她话音虽微弱含糊,低不可闻,重华却听清了。他低头搜寻,用手摸索,没有!
重华哽咽道:“阿婶有洞了!”
她面上露出丝笑容,忽一张嘴,咬住了重华左臂。她是蛇,想咬人!她是美女蛇,想咬自己的野汉子!
阿婶饿了!重华“哎哟”一声,忍着不动。
片刻后,重华便觉她头一歪,垂了下去。他呆了半晌,忽“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阿婶死了!
良久,重华止哭,将她抱起,忽然一愣:她下身的蛇皮不见了,只剩模糊的血肉。他脱下兽皮裙,给她穿上。
他抱她行至一棵树下,挖了个坑,铺下厚厚一层树叶,将她埋下,再覆满树叶,把土填回。虽无铲子,但他有金刚指。不知阿婶家在哪、她阿爹阿娘是谁、她那姐姐是谁,只好将她埋了。村里人常说,入土为安。
重华直起身来,忽“哎哟”一声。他苏醒之时便觉胸口剧痛,因先是饥饿难当、后又伤于美女吞象蛇之逝,竟不觉痛疼。此际人已入土,痛疼便又袭来。
他低头看向胸前,不由一惊:“小石子进我身体里了?”胸口靠左处竟有一圆圆的小洞,未并流血,挂着小石子的细绳穿入洞中,那小石子不见了,想是在那小洞中。
重华试探着轻拉那细绳,微有些痛,倒可忍受。细绳轻易便被拉出,并无血渍,小石头却未被拉出。细绳下端原如一个粗疏的小网兜,网兜一面现已断了。
他想想,内视胸内:那小石子变得殷红,卡在两根肋骨间,镶嵌在心脏外壁。肋骨未断,变了形,往两侧弯出。更叫他毛骨悚然的是:心脏内竟似有血液缓缓流入石中。
小石头在吃血!
重华左思右想,终于心下了然:小石头吃血,而且只吃活血!挂在胸前,隔着皮肉,它不吃血;现下镶嵌在心脏上,便要吃血!射那怪鸟时,小石头吃了怪鸟的血;怪鸟死后,小石头便不再吃死血。但它为何吃那百丈崖族长的血凝成的绿桃子?或许那血不同寻常。
它时时吃我的血!这可如何是好?将它抠出来?不可!抠出石头我的心便破了个洞,定会流血不止。
重华苦苦琢磨,一筹莫展,只得暂不理会。
他又另挖了个坑,将那蜗牛人尸体埋入。猛犸象不必管它,听闻野兽死后都不用埋。
看着地面破碎的海马囊,重华欲哭无泪:日后怎向共工交代?他将破烂的鱼皮衣小心翼翼穿上,用羽衣将海马囊碎片、弹弓、石子、翼龙蛋等包好,对两鸟道:“我们走吧!”
两鸟忽叫道:“你手臂上怎有块蛇皮?”重华低头,吓了一跳:他左臂上果然生出块蛇皮,方形,约两寸见方;那部位恰是美女吞象蛇咬他的位置。
“阿婶咬了我一口,便生出一快蛇皮来,不打紧!”不痛不痒,重华也不在意,仰头辨辨方向,举步往西北而行。
刚迈出两步,他忽一愣停步,想起美女吞象蛇临终前的话来:“你想装甚物事,便心想将它装进手臂。”
莫非..跟海马囊一般?重华盯着羽衣包裹,心念一动,那包裹瞬间消失不见。他手抚蛇皮,恍然大悟:“阿婶将下身的蛇皮给了我!”念及此处,便觉眼中一热,又流下泪来,“阿婶生得好看,待我却很好!”
他回至美女吞象蛇坟前,扒开泥土、树叶,将她收入手臂蛇皮中。日后葬回村中,总好过埋在这荒山野岭。2015·扫黄打非·净网行动正在紧密进行中,阅文集团将积极配合相关部门,提交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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