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个电话。”伊莫寒看了眼突瓦响起的手机,边说边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喂,妈妈。”
“你和爸要回来?”听到手机对面的话,伊莫寒微怔。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眼底的冷寒似是化去了不少。他已经记不得上次他们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转身,做要推门的手一顿,视线定格在半世暮光昏暗的后门过道里,眸子隐了隐。
……
头,仍然有些晕眩的感觉,睁开眼,视线中的模糊不清的人影晃着,她知道那是谁。意识开始慢慢清明,想起酒吧里又被宛君摆了一道的自己,想起她借故硕文拖延时间,想起最后她脸上高傲的眼神。她心中恼怒,却没有发作,她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处境——虽然没有被五花大绑的境地却也十分无助,酒杯里的迷药药性十分重,虽然意识已清醒,四肢却是无力的,一点劲也使不上开,更别说挣脱开身后的专业雇佣兵。
左凌一开始也是不相信宛君会花大血本聘请雇佣兵,但是从他专业扣着自己的手法和胳膊上不太明显的图腾刺青来看,的确是真的雇佣兵,这种控制人的自由死法她见过,只是当时和她一起还有另一个人……
“醒了?”
宛君带着醉意微哑的嗓音传来。她拂弄着自己的头发,看到她醒了后,漫不经心的说。
“醒了,就看看这个地方吧,或许是最后一眼呢。”
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她们所处的位置是离市中心不远的宁江大桥。虽是离市中心不远,却没什么人会来这里,尤其是晚上这个时候,因为这座桥只通向一条路,基本不会有人来这里。
风撩过额前的碎发,心下一片凉意,面上十分平静的望着对面环着双臂观赏自己的宛君,她知道她想看到什么,但是左凌从来都不是被人可以轻易操控的人。
她的这副样子惹恼了宛君,一手捏起她的下巴,怒目而视的望着她。
“这个时候你少给我摆出这么一副样子,你还以为你可以逃掉吗?不可能!为了今天,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为什么你处处都比我优秀,为什么我的什么你都要抢……你抢走了我的一切!那本该属于我的!”
美丽的脸旁变得扭曲、阴暗,手上的力度随着心里的怨恨加大。白皙的下巴有了红痕,澄澈的眼睛无波无澜,平淡的望着几乎失了理智的宛君。
手一甩,压力失去。
宛君背对着她,望着桥下湍急的河水,胸口因为刚才的情绪过激而起伏不平。
“两年前,你没能死成,今天,我便成全你。”
夜,偶有微风拂过,却不是很冷。一句话狠毒的话出自十八岁的女生口中却比冬天的寒风还冷。
是心冷还是皮肤……
“要么你自己跳下去,要么我送你下去。”她指着桥下泠泠作响地河水,背对着左凌说。
她望着她,不为所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冷笑一声:“你还是这么令人恶心。”
“恶心?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宛君转过身来,学着她冷笑一声,“呵呵,你不是想知道硕文到底是不是我杀的吗?好,我告诉你。”
她一步一步的地走近。
“那日,你掉进海里后,硕文不顾我的阻拦跟着你跳下去……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他明明不会水性却还要执意跳下去救你,如果不是在乎为什么连命也不要的去救你,我竟傻傻地以为他是爱我的……”
“你说什么?他不会水性?”左凌猛然看着她。
宛君微愣了下,随后突然笑了起来“你们那么要好居然不知道硕文不懂水性?哈哈,真是天大的玩笑。左凌,我一向认为你很聪明,却在感情上这么愚昧。”
眼神变得迷蒙。硕文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他不会水性,他从来不去游泳馆,原以为是因为她不会游泳才不去的,原来一切都只是她以为的那样。她是不是对他还是不够了解?
“我只恨你,对于硕文,我是真心的。我还没有到为了害你去杀我最重要的人,你还不值得。如果不是你,硕文也不会跳下去救你,你不比再自觉委屈。背黑锅的其实一直都是我,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这也都是因为你。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失去了竞赛的机会!失去了老师同学的信任!最后我连硕文也失去了!为什么你还不去死!”她的样子有些痛苦,对于那段记忆她是不愿回想起来的。
“所以……”思绪开始乱了。
“所以你才是害死硕文的那个人!”她用着质控的语气指着她道。
这是她最不愿听到的——硕文是她害死的。她想过很多,当年的画面历历在目,入水前她看到宛君与硕文拉扯,原来宛君是在阻拦他,她并没有推他,而自己才是害死硕文的人,他的母亲说的没错,她真的害死了他。真相总是这么残酷,她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稀缺,自己像是一条缺氧的鱼,尽管浮出水面张大嘴巴,也呼吸不到仅有的空气。
宛君深吸一口,压缓了情绪,带着怨恨的目光看着她,“你是自己跳,还是我帮你?”
四周寂静无声,静的可怕,怨恨痛苦的她,面如死灰的她。她们斗了那么久,这种场景还是出现了,当初竭力想要缓解她们关系的人,如今早已定格在年少轻狂的花季里。是悔恨,是愧疚,还是不甘?
身后的雇佣兵会意,将她带到桥边。她像是完全浸入了自己的世界,任由别人带着自己,冷风袭来,彻底回了神,视线死死的定在桥下急如时间的河水。
“我叫尚硕文。”
“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她似乎又想起了那个无害的少年,那个为她舍弃生命的少年,那个被自己伤害的少年。
她站在边缘,俯视这脚下湍急的河水,嘴角微抿着,面色平静而又淡漠。
踏出第一步,近了,离他近了……
活着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