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云清宗弟子早课外宗内宗是分开上的，内宗几名弟子统一在后山习剑场练习。
“乾儿。”
清宣早早起来更衣洗漱，清乾却睡得香甜。眼见着早课时辰将至，清宣只得将清乾唤醒。
“乾儿，该上早课了。”
“嗯……”清乾于睡梦中一声轻咛，从被窝里伸出小拳头揉揉眼睛。
“大师兄……”他迷迷糊糊地嘟囔。
清宣打了水来，拧了块帕子替清乾擦脸，动作轻轻柔柔。
“快些更衣罢，今日早课过后便是你拜师之礼。”
“嗯！”清乾用力点点头，穿上昨日清和给自己拿来的那套青衫，系好衣带，跟在清宣身后出了门。
“大师兄。”清乾赶上几步，拉着清宣的衣袖，仰起脸来问道“拜师是做什么的？”
“拜师有三礼，跪拜祖师上香，吉时上茶，师父训誓赐名。拜过师父后就正式成为云清宗内宗弟子，顾师父为人宽厚，你在他名下受教自是能学到许多的。”
“那，大师兄的师父是谁呢？”
“大师兄……”清宣有些许晃神，“大师兄的师父就是师尊。”
“大师兄一定很厉害！”清乾想起了昨夜清和说的话，不由笑了起来，“我以后也要像大师兄一样！”
清宣微笑着摸摸他的头，不说一语。
远见着习剑场上已有三个身影，见清宣牵着清乾前来，清和老远就奔过来打招呼。
“我说你跑到哪里去了，原来是去找大师兄了！”
“嘻嘻，大师兄，这小师弟挺喜欢你呢！”清仪也上前来，唯独留清衍一人在原地，冷然望着这边。
“好了，都莫要闹了。清仪师妹，今日早课邵师父交待练习落云剑法，午时她自会来查验。清和师弟，顾师父让你将昨日写错了的药经重抄十份，早课结束后交给他。清衍师弟还是与昨日一样练习追云剑法。”清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随后牵起清乾，行至一排木架之前，“乾儿，自己选一把可好？”
木架上插着一排木剑，长短各不相同。清乾扒着木架看了一会儿，踮起脚取出一把长度稍短的木剑，“我选这个。”
“好，乾儿之前学过些剑法的是吗？”
“嗯！是我爹教我的！”清乾小手握住剑柄，有模有样地舞起剑来。
清宣看了一会儿，转身从木架上取下另一把长度相同的木剑，“乾儿，来用这个。”
清乾伸手接过木剑，却不料手腕一沉，他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清宣忙扶住他。
“这个好重啊！”
“不同的木材，重量也是不同的，这把剑舞起来可以提升力量。习武修行，无论何法，讲究的是身体的底蕴，没有厚实的基础，再多的法式也是无用。”清宣握起清乾的手，连带着握住他手里的剑，“今日我便教你习剑，明日起应是由清衍师弟教导你罢，要么便是顾师父亲自教导。”
“身先稳，气后匀，手不能抖，须要稳住。”清宣握着清乾的手缓缓抬起，“目视前方，目力不可涣散……”
“咻——”
一道剑气划过两人面前，清乾一惊，整个人不禁瑟缩了一下。
清宣微微蹙眉，转过头去，“清衍，当心着些。”
清衍缓缓收起剑势，走上前来。他额上还微沁着些汗珠，看了清乾一眼，神色冷淡。
“大师兄若一直这般护着他，如何成得？”
“乾儿还是个孩子罢了。”
清衍冷哼一声，“清和师弟初入门时，也不见大师兄这般教导。”
“顾师父所言，清和师弟乃药学之才，故不求武学大成。”清宣松开清乾的手，“今日我不过教导他一二，来日还需师弟多加指点。”
“他若是只凭大师兄护着，我又如何指点。”清衍寒霜般的目光扫过清乾，“既要拜入师父门下，叫我一声师兄，不若现在便由我来教了可好？”
“这……倒也罢。”清宣思索着自己的早课尚未完成，便对清乾说道：“那，乾儿，你便跟了清衍去，拜师之礼让他领你去便可。”
清衍微一点头算作答应，拉起清乾便走。他步伐稍快，清乾被他拉得一路小跑方才跟上。
“三师兄！三师兄！”
清衍猛一收步伐，清乾躲避不及一头撞去他身上，方才停住。
见清乾揉了揉撞得有些疼的鼻子，清衍淡漠地开口：“方才大师兄教你的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清乾点头。
“使一遍我看看。”
清乾握住剑柄，回想着方才清宣的话语，一招一式舞起。
他的眼神很是认真，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清衍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持剑上前，手腕微扬，对着清乾握剑的右手一剑挥下。
“嘭”地一声闷响，清乾躲避不及，被一剑劈中手里的木剑。力道沿着剑身直传递到右手，清乾只觉得整个右臂一麻，紧握剑柄的小手不禁软了一下。
清衍反手一挑，清乾手中的木剑就飞了出去，“咚”地落在几步开外的地面上。
清乾仰起头，眼中尽是不解。
“你打我的剑做什么？”
“若你连剑都拿不稳，靠什么与人作战。”清衍面无表情地走去捡起地上的木剑，“再来。”
清乾抿了抿嘴，接住清衍扔过来的木剑。
接下来整整半个时辰里，清乾的木剑被清衍打飞了不知多少次。待到早课快结束时，清乾终于成功地接住了清衍一剑。
那一瞬间清衍微微的惊讶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脸上一如既往地淡漠。
“清衍~走走走去吃早饭去，我可饿坏了。小师弟，表现不错嘛！”清仪笑嘻嘻地溜过来，一手搭在清乾头上，还顺手揉上两下，“还能接住清衍的剑。”
清衍默默地收起木剑，一句话也没有说。
“哎……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闷葫芦的弟弟？”清衍佯嗔道，拉着清乾就朝饭堂的方向走去。
清乾回头，只见清衍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神色跟在后头，眸中的冷光让清乾不禁一寒，又把头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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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清宗一处并不起眼的殿中，青衣玄袍的老头正目光炯炯地盯着沸腾的药锅。
“师父，药经抄好了。”清和捧着一叠纸走进，浓重的药味儿扑面而来，早已习惯的他面不改色，要是换做其他弟子多半都是要被熏得直皱眉头。
“你师尊有没有交待拜师何时开始啊？”顾元只管盯着药锅，头也不抬地问道。
“就快了，刚才邵师叔还派人来问师父呢。”
“喔，等我煎好这一锅就去。”顾元拿起木棒在药锅里搅拌了几个来回。
此时的云清宗主殿上已然设起了香案，内宗弟子分列在台阶下两侧，清乾小小的身躯跪在阶前的垫子上，抬头看去，殿上烟雾缭绕。
清宣浅浅笑着，清仪眨眨眼，手指悄悄摆出鼓励的姿势，清衍仍然板着脸看着前方，好似这殿中正在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顾元终于赶在拜师礼开始前到场，让众人没得都松了一口气。
“跪拜祖师，敬香。”
清乾面朝着香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拜师父，敬茶。”
清乾端起茶杯，高高举过头顶，“师父。”清脆的童声响起。
“嗯。”顾元接过茶杯。
“承师父训诫，入门，赐名。”
“唉哟……我也没话说，既是云清宗的弟子，自有宗门规法，平日里衍儿你多替我拾掇拾掇便罢了。”顾元眯了眯眼睛，“还有宣小子，这孩子你领回来的，既叫了我一声师父，我自会教导他该学的，你也知道你顾师父心思不在那些剑法上头，还得你俩多指点些。”
“顾师父放心，弟子自会指点师弟。”
“是，师父。”
沈云天和邵若珊对顾元的行径早已通晓，这会儿两人只是微皱起眉，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此默认了顾元收了清乾为弟子却丢给师兄教导的做法。
“毕竟清衍师侄资质过人，教导清乾师侄头一年应是无碍。”
“无妨。”沈云天面色平静，“这孩子无需太过出头……若能护得他一世安全，也不枉我与莫少侠一场相交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