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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百鬼之仇

白泽怒气冲冲:“为鬼作恶,不识好歹!你为何糟蹋老汉,恩将仇报?”

独角鬼辩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馍饭救饿鬼,感恩还来不及,哪里会作恶行坏?”

白泽提起独角鬼返回白屋,扔到锅台边:“闻闻谁拉的秽物!”

独角鬼头摇得似拨浪鼓:“不是我!不是我!”

白泽手指点着独角鬼的额头,那一点却似钢凿凿击,力道透骨入髓,疼痛难忍:“不是你,还有第二个鬼不成?”

独角鬼心说,光棍不吃眼前亏,即刻显出一脸委屈,怨声说:“不管是谁拉的臭屎,我自认倒霉,让我把那摊屎吃了不就得了?省的您烦。”不等白泽答话,张开口,将稀臭的鬼屎一股脑吞进肚里。还恬不知耻的自我安慰:“这有啥?再过过腹,来个二次利用。”唯恐吃的不干净,白泽不满意,长舌溜锅,嗞儿咂儿地添了一遍又一遍,将锅底添的锃亮。

白泽怒气不息说:“你这个恶鬼,留在世上祸害人间,送到幽溟鬼国捣乱的鬼也不得安生,应该把你打入黑泽深渊。”抓住独角鬼的头,提溜出屋,箭步旋上黑白山。

黑白山又名生死峰,峰东白水,人掉进里面,不沉不溺,能躺在水面睡觉,站在水面行走,人称光明湖。峰西黑水,人落进去,立即沉没,再也不会浮出水面。水底积淀着鬼怪的骨殖,名曰沉鬼渊。

独角鬼被白泽大手抓住,立于绝巘之上。独角鬼向下看,黑渊深不见底,墨浪拍击石崖,阵阵鬼哭伴着声声祟泣。独角鬼心惊胆颤,巧嘴哀求:“大爷,饶我小命。我变牛做马报答你,做仆为奴服侍你!继子认孙孝敬你,叫你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你要是死了,我披麻戴孝送到坟茔,逢七去烧纸,忌日去添坟。把你当作我的亲祖宗。”心里却在想:老家伙,放了我,我饶不了你,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的皮披在我身上,骨头扔在这黑水深渊里,永世不得翻身。

白泽洞悉独角鬼的心思,怒斥:“胡说!我根本不会死!我也不要你变儿做女,我要你的鬼命!”

独角鬼忙改口:“叫你长命百岁!不!长命千岁!万岁!与天地同岁!”

白泽说:“你就是吹的天花乱坠,我也不饶你!”

独角鬼说:“在鬼族中,我是最老实的鬼。妈妈叫我往东,我不往西……”

白泽借机问:“你自称老实,就给我说老实话,从轻处罚。你这次偷越桃都山,究竟干什么?”

独角鬼想:我原来撒谎,才惹得白老头大怒。我且说了实话,躲过这一劫,再作打算。于是说:“妈妈嫌幽冥世界凄风苦雨,暗无天日,叫我进有熊城,将少典帝灵榻前的琅玕玉盗回鬼国,照亮幽冥世界。”

白泽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叫小鬼蒙混过去,琅玕玉若被小鬼盗走,神界、魔界、都不得安生,神州不知要遭受多大灾难?好一个阴毒贪婪的鬼母!好一个诡诈的小鬼!今日既然碰见我,我岂能放你?银面凝霜,问道:“你认识我吗?”

独角鬼望望白泽神:没印象。嘴上却恭维:“认识你,你不是那最慈善的白老爷爷吗!”

白泽一字一顿地说:“我是白泽——鬼族的克星!”

“啊!”独角鬼惊叫出声,“白泽神!”盯着白泽的脸仔细看,要把那模样刻在脑子里:这就是鬼族中传说的恶神。鬼兄弟平时说到白泽,惊悚色变。可是谁也没见过白泽。有时候兄弟们打斗,诅咒最狠的一句话就是:出门让你碰上白泽神。今日果然碰上了!独角鬼懊悔不已,是鬼都知道白泽似雪,我怎么没有想到,这白老头就是恶煞白泽?笨!笨!笨!我命休矣!心一横,胸脯一挺说:“要杀要剐全由你,皱皱眉,我不是鬼中英雄!”

白泽揶揄道:“英雄?一个偷骗作恶的无赖小鬼,还能和英雄扯上边!我原打算将你送给黑泽当美餐,念你说了实话,给你留个全尸吧!”

独角鬼暗叫:完了!全完了!黑水深渊中的鬼兄祟妹,快出来迎接,独角鬼会你们来了。

白泽说一声:“下去吧!”抓住独角鬼的大手,猛地下按,强力压下,独角鬼头下脚上,倒栽向黑水渊。白泽抓住独角鬼,手掌力贯千钧,猛摔下去,意在将独角鬼率落渊底,夺其性命。独角鬼头重脚轻,眼皮难睁,不能自已,索性紧闭了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去想,听天由命。急速栽落的身子,触到黑水浪尖,鼻中只觉腥臭难闻。紧接着“哗嗵”一声,脑袋撞进黑水,砸出百丈深的坑。独角鬼脑袋扎在圆坑的最底层,抵住那些恶鬼劣祟的森森白骨,溅起擎天水柱。独角鬼万念俱灰:做了鬼中鬼,永无再生之日了。哪知脑袋却似个打足气的皮球,忽地弹到水面之上。黑水立即合拢,平复了百丈深的圆坑。独角鬼再次落下来,仍是头上脚下,像舞台上杂技演员拿大顶,脑袋顶在了水面上。

独角鬼爬桃都山,过鬼门关,进厄难谷,经受了桃条打,石磨研,刀穿火烧水煮。血肉之躯俨然成了骷髅。但是魂魄犹存。白泽虽然用劲力将其掷进水底,他的身子却似油漆过的干枯朽木,被恶水浊浪推涌上来。白泽施在独角鬼头上的力道未逝,独角鬼仍是头重脚轻,所以倒立。

独角鬼头触黑水,伫立多时,不见身子下沉,翕动鼻翼,虽然气味恶臭,但是呼吸顺畅,顿起生的希冀。独角鬼睁开眼,黑水茫茫,不见边际。他手按黑水波,轻轻划动,慢慢行走起来。

独角鬼划了一阵,两手极力站立。可是头沉的像坠着千斤重石,抬不起来;两腿却轻若飘带,在上边舞来摆去,总也放不到下边,只有倒立水面上。

独角鬼行走艰难,胃口本来在上边,现在本末倒置。吃进胃中的饭食,顺食道倒流进嘴里,独角鬼闭唇封存,饭食拥挤,拐弯儿从鼻孔里涌出。独角鬼难受之极,嘴一张,狂喷而出。只喷得肚皮扁尖,将吃进肚中的白馍米饭,喷得一干二净,连那苦胆酸水,也喷了个罄尽。独角鬼晕头转向,懵懵懂懂,走了多时,才到达水边。翻眼瞧看:岸沿峭壁陡立,别说倒走,正行也休想爬上来。

“咯咯咯!”岸上想起清脆的笑声,飘来花的芬芳。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哟!小鬼头,真好玩!拿大顶,耍杂技呀!”

独角鬼听了,心中气恼:老子难受极了,你还拿老子开涮。独角鬼侧目看,一个妙龄女子立在岸上,衣裳如百花鲜艳,体态像二月柳丝,脸似刚嗑出的瓜子仁,笑靥生媚,红唇绽妍。独角鬼心说:哟!多美个妞儿!不知能否帮我一把力,救我出黑水渊?他可怜巴巴地说:“神仙姐姐!救命!”

那女郎“嗤”出声笑,似逗小孩玩:“救命容易,我可不当你的姐姐。叫姑姑,花姑姑!叫花姑姑就救你一条小命。”

独角鬼心想:别说叫花姑姑,只要能救我,叫花姑奶也干。那女郎话音未落,独角鬼便连声叫:“姑姑!姑姑!亲不溜溜的花姑姑!快救侄儿。”

那女子仍立着不动,瞟着独角鬼猜测:这鬼头,惹恼了白老头,不然怎的被白老头扔在黑水里。切莫救了他,得罪了白老头。我须问问原委。于是说:“若要花姑姑救你,你得对花姑姑说实话,你从何而来,到何处去?为何得罪了白老头?你要是道一句假话,就叫你沉入渊底,和那些死鬼白骨作伴。你若能真诚相告,我不但救你,有何难事,还可以帮你!”

独角鬼看着女子佻巧调皮的俏模样,忖度她是个什么人,和白泽有何关系?说不说实话?听话音,她和白泽认识;但似乎近时没和白泽见面,因为她不知道白泽将我扔在水里的原因。她要是能救我出来,带上她去盗琅玕玉,使个美人计,一准能行。一时想入非非。于是就如实地将自己奉鬼母之命,偷越桃都山遭受的厄难说了一遍。那女子听了,不由刮目相看:小鬼头能避开神荼、郁垒的巨掌,又过得鬼门关、厄难谷,实为鬼中枭雄。

独角鬼又编了套假话:“路途饥饿,吃了白泽两个馒头,一碗白米饭,一时无钱,白泽就将我扔在黑水里。花姑姑若能救出侄儿,盗来琅玕玉,花姑姑就是鬼国的英雄花姑姑。功劳比鬼妈妈高千倍万倍。鬼族就叫你花姑姑妈妈。”

这女子名唤震蒙女相,是百花之气凝结成形的人儿,绰号飘渺无踪神奇手。震蒙女相自持貌美容妍,欲寻天下第一等的英雄好汉做丈夫。她听说蚩尤力能举山,打遍世间无敌手,结交山野水泽豪杰,横行无忌。蚩尤成了她心中崇拜的偶像,倾慕的情郎。她决心结实蚩尤,却苦于无贵重礼物奉献,踌躇多日难以启行。

震蒙女相早听说琅玕玉是世上珍宝。若能将它取在手,献于蚩尤情哥哥,他那长年阴暗的山洞里,定会亮如白昼。蚩尤哥哥心情欢喜……她越想越高兴,笑靥飞彩,更加妩媚。于是爽朗地说:“花姑姑近日无事,就陪你去有熊逛逛。”

独角鬼乐了:真是因祸得福,柳暗花明。有这美女相助,定能盗取琅玕玉。于是他哀求:“花姑姑快把侄儿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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