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太阳照常升起
人们常常自问,什么是『世界』,什么是『生命』,什么是『命运』;为什么要「杀戮」,为什么要「争斗」,为什么要「毁灭」。
但人们还没得出答案,就已经死去了,这大概就是人们的宿命,人们的辛福。
就像一把剑,它的出生就是为了杀人,那是它的宿命,也是它的辛福。
生命就是顺应了命运,命运就必定有生存与毁灭,绝对无法逆转。
那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
我是在哪里听过这些仿佛自言自语般的低吟。
眼前的一切,像坠入深海,寂静的可怕,黝黑的恐怖,彻骨的寒冷,好像要死掉了。
我向着上方那抹投射下来的光芒伸出手,它很远,远的触碰不到,它很近,近的可以抚摸……它在哪?
它根本不存在。
它存在于一切。
太阳照常升起。
一切照常进行。
右手指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林律猛然睁开双眼,身体像弹簧一样弹起,心脏剧烈地跳动,林律急忙看向自己的手指,只见到一只张牙舞爪的虫子正蠕动着身体,在自己的手指上疯狂地撕啃,将手指咬的血痕累累。
“噬虫!”林律脸色难看的捏死了虫子,环顾四周,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地上沙子是正常的黄色,四周没有狼嚎,没有纷飞的剑,没有把刀熔铸在身体上的人,自己的右手正正常常的存在着,远处依稀看见几道身影,林律遥遥看去,可以分辨出那是界正带领着一队战乱师在向自己跑来。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世界上会有满天乱飞的剑吗?林律自己都觉得可笑。
但真的好像有点不对。
界领着吭哧吭哧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子,从远处逐渐跑了过来。
“我们是时间计算刚刚好,五个小时不多不少。”界看了一眼地上大大小小的虫洞,冷笑了一声。
“律老弟,你居然没被别的鬼族吃掉,鸿运当头啊。”泽云惊叹地砸了咂嘴道。
林律茫然的看着他们,“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咦?你不记得了吗?”人群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她说道:“你和魔狼搏斗的时候被打晕了,直接就瘫痪在地上,当时我们都吓坏了呢。”
林律望着她,表情突然呆滞了,他突然推开泽云,猛然冲过去,用力按住她的肩膀,死死地盯住她质问道:“你是不是会天体术!”
那女孩似乎被吓傻了,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
“老大你怎么了?”一旁又传来一个略带担心的声音,林律机械地转头看去,进入眼帘的,是一个他恨不得撕碎的面孔。
“冬洲!!!!!”林律双眼赤红,瞬间将冬洲推翻在地,举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住手!”界一个箭步冲出,一把抓住林律的手,林律顿时感到手腕传来一阵巨力,自己的身体就被远远的抛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林律茫然的想到,我为什么会认为那女孩会天体术?我为什么想杀了冬洲?
这一切,怎么回事?
“律,你一定是收到什么刺激,精神失常了。”界缓步走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林律。
“你需要休息。”界的声音带着无法违抗的力量,如此说道。
一路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炙热的阳光烧灼着每个人的皮肤,太阳光在此时几乎垂直落下,每一片皮肤都无处可逃。但每个人又都迈着僵硬而整齐的步伐,沉默地听着界的讲课。
不远处,一爿插在地上的牌匾逐渐浮现,它从远古而存在,蕴涌万年,岁月在牌匾上划出残破的裂纹,无尽时光如同落尘,来来去去,逝者如斯。
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天择宗。
队列与它擦身而过,带起一丝风尘,扬落在牌匾上。
前方是一片茫茫无尽的荒原,偶尔卷起一阵黄沙,死亡的气息就像死神的披风一般无处不在,寂寥天空时不时响起一声秃鹫的嘶鸣,在那里面,光线就像死了一样,被密不透风又看不见的屏障阻挡着。
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刻意做出来的幻觉,但它又是那么像人们幻想的地狱,控制不住恐惧。
点点光华在一瞬间四散飞溅,与透明的空气交融,四周缓缓出现延绵不绝的漆黑山壁,裂纹密布但又千百成峰。在陈旧的历史中被刻上了八个血红的大字。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平顶山峦曲折崎岖的路上响起久违的脚步声,山上,一座名为天择城的城池逐渐显出身影……
穿过只在夜晚热闹非凡的天择城,穿过铁索连环摇摇晃晃的横亘锁桥,战乱碑的大门缓缓打开,寂静的大厅再次响起空旷的脚步声。
“立正!点名!”界朗声道。
“一号方法法!”
“二号江激昂!”
“三号舒坦!”
……
“八号泽云!”
“九号林律!”
“十号右轻柔!”
林律扫了一眼右轻柔,原来这个会天体术的女孩叫这个名字。
界点了点头,将手一挥,大喝道:“总共十人全部到齐,现在每个人各做两百个俯卧撑,做完才能去吃饭!”
所有人一言不发立刻弯下腰,即使刚刚经历过地界长跑累的满头大汗,也不得不马上开始做俯卧撑。
林律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
十人?十人?不是十一个人吗?林律惊的头皮发麻,吸取上次的教训,林律没有说出来,只是看了看另外九个人,心中默默地盘算着到底少了哪一个。
莫月星!林律脸色一沉。为什么偏偏是他,这……太不对劲了!
林律挪动脚步,偷偷附在泽云耳旁问道:“泽云,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莫月星的人?”
“莫月星?”泽云挠了挠头,摇摇头,“从没听过。”
林律瞳孔一缩,机械地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弯下腰僵硬地做起俯卧撑。
俯卧撑之后,所有人吃完午餐,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中,林律被界一拳打晕,直接拖到了医疗房。
医疗房摆了一堆与医疗毫无关系的器械,然后就是一张被白帘布拦住的床。
虽然林律经过了拳打脚踢的反抗,但是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卵用,被强制输入二十毫升镇定剂后,他终于昏沉沉的睡去,被界丢弃在医疗房的床上。
在距离平顶山峦大约一千里的地界边境,被延绵无限波澜不绝的石峰占据,云霄在其中如浪涛翻涌,袅袅缠绕在石峰峡谷之中,时不时传来悠扬而潇洒的笛声,那是飓风刮过谷间的声音,只见重重云层如同排山倒海般逐渐散开,朦胧的云间,透出一道庞然巨物的影子,冲角型的舰首傲然挺立。
圣罗伽叶号。剑与盾!
蓝色纹路流畅的在船体游走,唯一一艘在和平纪元工作的巅峰级战舰,第一次在地界露出自己的锋芒。
然后,如同远古洪荒巨兽般盘踞在山谷之中的战舰缓缓驶过,露出背后艘艘闪耀着森森寒意的诸国战舰。
“魔导炮射击路线规划完成。预载程序启动。”
“诸国战舰天域能量装填中,穿天梭启动。”
“浩劫铳进程开始,计算所需内存,符合进行条件,浩劫铳一级准备……”
“九大核心能源全部启动,战略级机杖基本程序运作开始……”
……
唐彩楠叼着一根烟,独自在圣罗伽叶号的舰首倚着栏杆,百无聊赖地看风景。
“在所有人都忙碌着的时候,你还能坦然休息,也是很不简单的。”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
“哈。小姑娘。”唐彩楠假装听不懂她的调侃,大笑道:“当然啦,我唐彩楠可是有两把刷子的男人。”
只听见啪嗒一声,两把刷地用的刷子掉在地上,唐彩楠也不管,继续装作看风景。
“啊哈哈哈哈。”那女孩笑的前俯后仰,指着唐彩楠边笑边说:“你就是被叫来清理舰首的吧,还装还装,哈哈哈哈哈。”
唐彩楠吐了一口烟,摇摇头说道:“不不不,小姑娘瑞希不会懂的,谁叫她还只是个小姑娘。唉,我可是有着成熟老男人的沧桑和忧郁的……说吧,找我什么事。”
瑞希嘟起嘴,抱怨道:“还不是你惹得麻烦咯,居然敢偷走船长的宝贝,活该被打死。”
“啧。正凛然真是越来越小气了。”唐彩楠无赖地说道,“但是我还要借用一下,这可怎么办。”
“所以啊。”瑞希微微一笑,“船长就派我来了。”
圣罗伽叶号的舰首上猛然传出一道爆炸声,浓烟滚滚直上,浓烟之中飞出一个人影,只见他对瑞希示以微笑,然后身体飞出舰船,划出一道弧度,掉落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瑞希吓得小脸都白了,急忙冲到船台旁向下张望,但什么都没看见。
“瑞希,不用追了。”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一头银发的男子阴沉着脸,“他死不掉的。”
“船长……”瑞希怯怯地看着他。
“在他回来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