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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橄榄成渣(2)

我跟他说:“这个事情你也不能急,又不是传销,非要拉人入伙增长业绩。”他说:“我是为你们好,到了末日审判那天你们都去下地狱受审了,我坐在天堂里,快活是快活了,但也没什么熟人啊。看你们受苦受难的也怪不落忍的。哎!你看你平日里没事就往庙里跑,跟一班和尚、道士混在一起。你信个正正经经的教不比什么好?”我说:“你这话就不对,别说我没什么信仰,就是有信仰,我也有信仰自由啊。你这么说我觉得你对经上的话理解不够,你不宽容呀!”他说:“经书上写着有不信别神。你看古代好些笔记小说上写着那些坏和尚专淫人妻女,在庙里礼佛的蒲团上安装一个机关,看人家来拜佛的大姑娘小媳妇生得好看的,就悄悄按动机关,把人整掉到一个地洞里去供他淫乐。”我说:“你这简直跟放屁一样!哪种组织里都有坏人和好人,有动机不纯的,有抱着机会主义的。你还得看大方向。比如好人多的,就长久些,坏种多的就短些。儒、释、道弄这么些年一直传下来,说明总体上好人还是多一些,所以摇摇晃晃一路传了下来。”

我又说:“欧洲中世纪那些僧侣也荒淫得很啊!不信你把《十日谈》找来看看。过去咱们还有一个动画片,说一个传教士抢老爷爷的渔盆呢,不知道你看没看过?那个西洋传教士说:‘老头——这个渔盆是我的——不是你的!’”我这番话把老周气得要跳塌了屋子,他说:“这是狗日的妖魔化咱们,你难道连这个也信?我对你太失望了!”我就说:“我也不是信,你总得让我有个准备吧!我得一步一步来,我先得看经书,然后参加聚会,最后才能决定去不去受洗呀!不然我信了,万一哪天又坚守不住,不坏了一世名节吗?”后来我问他们在什么地方聚会,他说他跟一帮医生在一起聚会,大部分是各个大医院的主任,或者是主治医师什么的。

我回去后把这个事情跟老婆商量了一下。她第一句问我:“警察逮不逮啊?”我说:“正正经经的信仰,逮什么?这要是搁过去,我奉了洋教,县太爷见了我都怕。别人跪,我可以不跪。”她说:“你跟些什么人在一起查经?”我说一帮大医院的医生、专家。她说:“这样你不是跟他们成了兄弟姐妹了吗?”我说:“应该是这样的。”她说:“那你去!星期天就去,这以后咱们在医院就算是有熟人了,比如看个病啊,托个关系什么的就方便了。”这个婆娘就这点好,不管你在灵性上飞得多高,她都能给生拽下来,而且给你拽个嘴啃泥。

我在这个小组里读了没有半年经,宋牧师就要来洗我。我当时很迟疑,我觉得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因为在美学上我更偏向于佛家,起因是我在一个很清冷的寺庙里看到一株杜鹃。后来跟个僧人到僧寮里,桌子上就一本《金刚经》,一杯清茶,挂了一顶白帐子,收拾得极其整洁。他已经年纪很老了,把一个拓好的石碑拓片翻给我看,然后细声细语地跟我说哪里好。我觉得自己跟这里亲,对于基督教宣传教义的画我觉得不亲。比如一幅《施洗者约翰》,一颗人头盛在盘子中,血淋淋的,觉得心里隐隐地痛得慌。而且我觉得这些画都画得好满,像古波斯的细密画一样,看了使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等到我快要憋死的时候,宋牧师把我从水里抄出来,如同捞一条快淹死的鱼。他说:“从此你是一个新人了!”我浑身湿透了,水从身上哗哗地流下来。教内的姐姐妹妹连声说:“快去换了衣服,别冻着了!”我在隔壁的一个房间里换衣服,这时候老周在外面敲门让我快一点,别人还等着进来呢。我一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边开门。我问老周:“宋牧师跑哪里去了?怎么弄这么久,差点没给我憋死。”老周说:“总算是不负宋牧师一番心意,今年把你第一个给洗了。宋牧师感动得哭了,连你这样不好传的人都信了主。宋牧师到院子里抱着树哭了半天,后来还是有人提醒他说你还在缸里躺着呢,这才把你给捞起来。哎!你感动不感动?”我推老周:“一边去,别挡着镜子,我把头梳一下。”

后来我问老周为什么非得传我,老周说:“你没听过《马太福音》上说:‘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多余;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就是说要多多传人,等复活那天上帝看见我老周了,如果他问:‘老周,你在世间传了多少人啊?’你说我怎么对他老人家说?所以你有朋友没有听到福音的,你把地址、电话给我,我马上去传他!”

受洗之后,我觉得我个人也没有什么质的飞跃。比如抽烟我一直戒不了,聚会的时候兄弟姐妹们闻到我身上的烟味都很挠头。有一次一个医生把我拉到一边,他红着脸问我:“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说:“你问吧!”他说:“你是不是抽烟?”我说:“是啊!我也想戒,可一直也戒不了,一年都戒好几回。”他说:“抽烟不好!真的!你身上有烟味我们闻了觉得很难受,况且这屋子那么小。”他问我祷告时有没有让主帮我,我说这么小的事情,不好吧!他说没关系的,晚上我们大家一起帮你祷告一下。晚上查完经后,大家把手合在一起,把头低了下来。我知道是为我祷告,我也忙把头低下来,出门时候我就把一整盒烟给扔了,一夜没有抽烟。可是第二天魔鬼又占据了我的心灵,当老陈向我散烟时,我还是接过来点着了。不然我没办法画画,就觉得没抓没挠的,手都没地方放。

戒烟失败这个事情让我很有挫败感。我觉得愧对宋牧师,都不好意思见他。也愧对教内的兄弟姐妹,后来我就去得少了。我觉得我当时受洗时应该大声喊出来——我没有准备好,让我想一想!后来我听小克说有一个耆那教,流行于北印度。耆那教徒不蓄私财,连衣服也不穿,就那么光着,称“空衣派”。他们手持孔雀毛做的掸子,一边走一边挥舞着,驱赶路上的小虫,以防伤害生灵。我也蛮向往的。耆那教的信徒一家人过得好好的,忽然对俗世生活厌倦了。于是就散尽家财,一家各自走散,穿着白袍子在南亚次大陆乞讨为生,脸上披着薄纱终生不复相见。他们怎么可以做到这样决绝呢?有时早晨想起来忽然会心里难受起来。我是连朋友离开都会终日闷闷不乐的,所以这一派我虽然喜欢,但恐怕也修行不了。

乐不思蜀

老庆哥哥有两个梦想:

一、什么时候老婆不打他了;

二、到北京拜个名师学画画。

基于第一个梦想实现比较渺茫,他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拜名师学画上面。有时我看到他身上有伤,比如眼角、后脖梗子、手背都有挠伤,像被熊瞎子揍了一回,我就很同情他,往往垂下泪来。我问他:“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方式,非要打?”他满不在乎地把手背翻过来看看,然后又摸摸后脖梗子说:“还好啦!就是看着难看,其实不怎么痛!”我问他:“难道你没想过还手?”他说:“哎呀!女人啦!你跟她们有什么好计较的,孔子说得好:头发长,见识短。只有见识短的人才好动手,你说是不是?”我说:“你说得很是呀!”他掏出两支烟,一支抛过来,一支叼在嘴上。打火机按了几次,烟没点着。手有点抖,看来被打还是让他有点意绪难平。我忙给他点上,就近观察了他手的伤势。有些地方已经结了紫黑的痂,狂犬疫苗和破伤风针看来是不要打了。

老庆哥对于挨揍有一套心得。理论的要点是女人终究是弱的,水大还能漫过鸭子去?他说男人再弱也要比女人强,哪有男的打不过女的?笑话嘛!实际是能打而不想打,如果一不小心打伤了,你给不给治?治,花谁的钱?还不是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嘛!女人也不容易,天天家里家外地忙,心里有了气打几下也是正常的。你就那么小心眼,非要打回去?你是不是男人?他弹了弹烟灰说:“你别看我这样的,我当过兵,学过散打,学过截拳道。就我老婆那种泼妇,我一打三,你信不信?”我说:“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你功夫那么好,还能让老婆给打成这样?”他很不满了,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妇道人家嘛!”

本着经济地位决定家庭地位的原则,老庆哥在家庭中的地位不高。早年他没从厂里下岗的时候地位就不高,常常被他老婆打。那时他还要强,不愿意让世人看到身上的伤,受伤了就在家里躲几天,等伤养好了再出来。如果有人说他在家挨打了,他就矢口否认:“没有,你妈的,你听见了,还是看见了?”“造谣不得好死!”因为老庆哥哥,除了热爱丹青这个坏毛病之外,还有一个要不得的毛病——喜欢赌。十赌九输,虽说每次输赢不大,百把块钱,但时间久了,也是一个漏洞。说死也不知悔改,他老婆就打上了。谁知这一打就打顺了手,高兴了也打,不高兴了也打,最后倒把阿庆哥打出一套“水大漫不过鸭子去”的理论。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阿庆哥哥下岗了。苦日子算刚开了个头,他得找饭辙呀!他住的是老婆单位的房子。一干仗,老婆把眼一瞪:“你给我滚,有本事别住我的房子。睡马路上去!”我也不知道老庆哥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要是我,早夹一卷席子睡马路上去了,我受你这个窝囊气!生当作人杰,死还要为鬼雄呢。我顶看不上这号人!我打不过你,我躲得过你吧!我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到一个没有争斗,没有这些是是非非,没有鸡毛蒜皮,没有凶女人的地方去。那里天高云淡,草长莺飞。我当和尚去!

老庆哥谋生乏术,文不能测字,武不能担屎。怎么办呢?于是发挥一技之长,教几个小蒙童为生。那也是麻雀看蚕——越看越完。每年为招生伤透了脑筋,他要哄家长,还要哄学生。比如家长问:“我那小子有没有一点艺术天赋呀?”阿庆哥哥必得回答道:“他岂止是有,是太有了。简直是一个天才啊!这孩子我看好他,真的!就这么些学画的孩子,我就看他有出息。”两头哄,两头受气。有一次他有事,让我帮他上一节课。我一进去就看到两个学生在打架,一个骑在另一个身上,两人糊了一脸的泥土;还有折了纸飞机在里面飞,打箭似的;还有坐在桌子上拍画片的;几个女孩子在玩小金鱼。我大为震怒,师道尊严,这还了得。当堂打了三个,算是平定下来局势。后来一个小子不服,老对我翻眼,我指着他说:“你回家喊你爹来,我连他一块收拾!”后来我说老庆,你怎么能这么上课。学生不来,拉倒!你这样哄着他们也不是个事情。

他说:“你还真当这些孩子来学什么东西呀!不过就是来玩玩,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哦!”他又说:“我教他们能教到什么时候?左不过一两年的工夫,等我混上两个钱,我就上北京去喽!”老庆老说他待在这个小城里憋屈得慌,没有名师,学不到什么真玩意儿!我说北京也是一样,大家都在混,也没有什么真玩意儿。他说:“北京有大师呀!我如果受了大师点拨,那一定是另一种境界了!”我说:“你以为大师就不是混的?”他说:“那不能够,如果混也能混得到,你怎么不混一个?”这人没办法跟他讲道理,讲了让人生气,连我都想揍他一顿。因为不管什么问题,到了终了,他总会拉上这么一句:“你怎么不这样,或者——你怎么不那样?”比如他看报纸看到一个人投水了,他就会说:“你怎么不投水?”

我跟老庆哥的关系一直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有一次说要请到家里吃饭,他倒是烧得一手好菜。买、汰、烧都很在行,做了一大桌子菜。我也是第一次上他们家,他老婆长得好,虎背熊腰的!眉毛倒吊,二目有威光,她看我一眼,饶我这样的铁石汉子,都心里一凛。寒暄几句,分宾主落座,就听她数落老庆的不是,说他挣不到钱啦,在外面不会做人啦,怎么会嫁给这么个倒霉玩意儿!边说边嗑瓜子,还给我抓一大把瓜子,说:“哎!别客气,你吃!你吃!”我说:“我抽烟就行了!”我觉得手脚都没处放,但愿我以前跟老庆说让他造反的话没传到她这儿。我心里发怯,只是虚与委蛇应付她。我说老庆哥虽说挣不到什么钱,但是人好呀!这年头上哪儿找老庆哥脾气这么好的人去?他老婆一拍茶几说:“我倒是想他脾气不好,天天打我三顿,拿钞票砸我脸我都情愿!他有那个黄子吗?”老庆在客厅喊:“菜都好了!上桌子啦!”他倒是欢天喜地的,一副公社饲养员的腔调。长不长心啊!

古话说得好:“瓦片也有翻身时。”老庆哥时来运转了!遇贵人了!一个混黑道大哥看上了他,就觉得跟他投缘,觉得他在艺术上有过人的造诣,有一次吃饭就问他的理想,他就说了前面这两条。第一条让大哥也很为难,大哥说:“我总不能跑到你家把你老婆给揍一顿是吧?这个还得靠你自己,你得出名,出大名!出了名她就不敢揍你了,揍,你休了她!还翻了天了!第二条这个好办,我给你拿钱。这几年我都看淡了,你看前几年我兴兴头头的,手下百把号小弟。我谁也不服,你知道后来谁把我给收拾了?病,一场病就把我给打服了。我现在活一天赚一天,要钱没用。你有这番苦志也是好的,我小的时候也喜欢画,没人教呀!没有名师指点能成个什么事!所以要学咱就找中国最有名的师傅学,钱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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