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实兄:
春季幸会后,五月间奉手书,想想半年多,疏候为歉。十一月中得叔河①兄告,他将寄赠给我的《曾国藩家书全编》拜托你代办,此书旋于十一月十七日收到,我在复他的信中说,即将另函向你报谢,岂意这一“即”竟又半月!我因为觉得空口白纸,未免有负雅意,乃欲草一稿附陈,思涩笔迟,老牛破车,遂致迁延。很想明岁能稍奋发,不知可多写出一篇来否。楚天南望,叔河、朱健诸兄真是凌云健笔,质优量丰,不胜艳羡!此次附上之稿,赘一副题,意下续定若干则,周氏②之诗以及汇编论周之书,弟翻阅略有点滴感想,但究能敷衍成文否,则殊不可必也。上月廿四又承叔河兄赐函,见告与薛涛③同时有两王建④,缕缕剖析,至为详明。弟处虽有人名辞典和同姓名辞典,乃惫懒不暇查找,贸然向叔河兄叩问,即荷远道裁答,感愧交迸。钟兄处敬烦吾兄代申谢忱,此次不另作书,幸勿疏脱斥责也。专此布达,即颂
撰祺!
弟劳祖德拜上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日
① 钟叔河(1931-),湖南平江人,编审,学者。
② 这里指周作人。
③ 薛涛(约768-832),唐代女诗人,长安(今陕西西安)人。
④ 一个王建是唐代诗人(约767- 约831),颍川(今河南许昌)人,有诗《寄蜀中薛涛校书》:“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里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另一个王建应是唐五代十国时期前蜀开国皇帝(847-918),陈州项城(今河南沈丘)人,人称“贼王八”。
周实兄:
不通音问,转眼四月。洪水泛滥,不知对你们的生活工作造成多少困难,极为挂念。
你们的杂志改为双月刊①,自然反映了读者的欢迎。倪子明同志与我闲谈,就常谈到此刊有质量,可读。我去年就曾动过一点心,想能勉力写些补白短稿,以当摇旗呐喊,而老懒有加,未能如愿。近日气候稍转凉爽,略理纸笔,续写了一则读周②札记,即以寄来,请裁处。
朱健、叔河两兄,如见到,乞代问候。
专此即颂
时绥!
弟劳祖德上
1998.8.23
周实同志:
九月七日惠书收悉,《破门》一稿,安排到明年发稿,很好。这与我的估计相同,不必别作考虑。新出版的第五期,昨天刚收到,还只读了王芝琛③、胡文辉④、朱茂怡⑤、江小燕⑥等四五篇。那几位作者,我还都陌生,但文章都写得结实,极有可看,令人获益,对你们的劳动,深致感谢!此复,即颂撰祺。
劳祖德拜上
1998.9.12
① 本就是双月刊,后改为月刊,老先生一时记忆有误。
② 这里指周作人。
③ 王芝琛(1938-2006),原《大公报》总编辑王芸生之子。
④ 胡文辉(1967-),广东广州人,笔名胡一刀。
⑤ 朱茂怡,长沙县人,文史作家。
⑥ 江小燕(1939-),上海人,曾任职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
周实兄:
上年岁阑得来信,卒卒犹未奉复,顷接贺卡,已是丁丑除夕,急修报书,敬颂寅年大吉!《书屋》印数已达两万,实至名归,世间自有识者,亦兄等努力经营之必然结果,可喜可贺。弟老惫日甚,无能为役,然感念厚爱,苟犹一日不废读写,当竭蚁负之能以供驱遣也。专此顺颂
撰祺!
劳祖德上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廿六日
周实兄:
遥投岁卡,典雅悦目,极赏高致,垂念存问,尤谢殷厚。拙稿①无时间性,留待补白可也,专答。顺祝撰祺,并贺佳节!
祖德拜上
一九九九年二月十一日
实兄砚右:
国庆日拜受惠寄的诗集②,展对素雅,至足宝爱,《书屋》似未刊载过诗作,与兄结接逾十载,亦可谓有眼不识泰山矣。诵“人生这条大河/流向无言的远方”之句,和廿四日手书中“办刊太难”“精疲力竭”的话交错,回首青春岁月,不胜感慨,而弟年已八十一矣,奈何了了!拙稿前曾向兄说明,殊无时间性,发表迟早,不必为意,留待补白可也。书不尽怀,敬叩
撰祺!
谷林拜上
2000年10月2日
① 这里指《破门》一稿。
② 这里指拙著《剪影》。
实兄如面:
五月二十日惠函并赐赠第三期《芙蓉》一册,均于二十六日拜受,深表感谢。弟退休十余载,见闻闭塞,各地文艺刊物,多未接目,骤睹该刊,恍若天花扑面,皆非意计所及。字体诚然较小,但因电脑已代替昔年的铅字排版,新出报刊无不如此,老眼对之,只得借助放大镜而已。年力渐衰,无一目十行的才能,老牛破车,蜗过蚓行,也只好能看几页就看几页罢了。弟二十年前已有白内障,幸进展缓慢,尚能敷衍一时。此期“作者自荐”专栏刊出尊作系列短篇十则,数日来弟已拜读四篇,文字功力,学养底蕴,至为钦挹!前已拜领诗集,顷又得读小说创作,素以为在文学园地中,此两者最为艰难,涉历不易。弟虽爱好新文学,而苦于衣食奔走,卒卒少暇,又因工作和环境拘牵,渐渐偏向文史,而注目散文,于新诗、小说、戏剧日益隔绝,仅能略辨良莠,至于珠玑金玉,五色缤纷,目眩心迷,辄难分说,殊愧下问,但有歉惶!唯乞鉴谅。《书屋》承长期赐赠,且越办越好,在书评类报刊中,堪推翘楚,常拟稍尽绵薄,以表葵向,而思钝笔滞,力不从心,又自惭形秽,致无报投。如今懒散日甚,写作极少,唯湖北十堰新华书店有一张《书友》(四开报纸,大约每月一期),批准为“内刊”,属于非卖品,因系旧交,辄为作千字短文。新华总店的老领导王益同志见之,以为此报外间少所闻接,建议弟在此先登,外报刊上再作转载,重违厚爱,弟曾酌选数则送交《文汇读书周报》《万象》杂志等刊载,并声明已载《书友》情形,或竟以《书友》复印版面寄去,幸邀采纳。吾兄赐函中提及的那份旧稿①,弟亦略加改写,寄发《书友》,兄如不嫌,亦可奉寄。此后如勉能撰作,甚愿奉请裁正,厚意至为感幸!入夏苦热,稽复为歉,敬祝撰祺!
弟劳祖德上
2001.6.3
① 这里仍指的是《破门》。
实兄如握:
六日惠书奉悉,对您的关爱,至为感谢。只是写信殆不能免,而在我或者还可说是颇为愉快的消遣,仿佛门有剥啄,故人相过,握手欢然,喜动颜色,自然便有一番答对,说长道短,互通款曲,比写一则“千字文”尤觉尽兴惬意。且视觉在完全失效之前,大概读写两者也终不能废,当然不能参加“竞赛”,当作“要公”“急务”抓紧了赶着办,只是量力而行便了。兹将曾载《书友》(今年2月26日第27期)谈周作人、沈启无“不欢而散”的拙文①,复印一份,遵嘱寄上,如兄审阅后得在《书屋》刊出,至为厚幸。也许年内还能再选送一篇,依法炮制,俟明年另加奋发,认真读一两本好书,或能写一点小的札记呈教也。专此静候撰祺!
弟谷林上
2001.6.11
可惜,此稿,终未刊出,因为就在这一年,也就是2001年,收到这封信不久,我就调离《书屋》了。
① 这里指的是《破门》的修改稿。
先生简介
谷林(1919-2009),原名劳祖德,浙江鄞县人。一九三七年起在银行和工商单位从事会计工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新华书店总管理处继续任职会计。一九七五年曾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参加历史文献的整理。曾用十三年时间完成了二百三十万字的《郑孝胥日记》点校。曾为《读书》杂志做义务校对、义务编辑及义务评论员,并在《书友》《清泉》《开卷》《书人》等民间刊物上发表文章。曾出版有《情趣 知识 襟怀》(1988)、《书边杂写》(1995)、《答客问》(2004)、《淡墨痕》(2005)、《书简三叠》(2005)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