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秦安邦嘴硬。
“是男人就别说谎。”秦寒一顿酒杯开始耍赖，“不公平。我都把老底掏给你了，你怎么能隐瞒？是男人就说实话。别搪塞我，我知道你跟婶婶感情不融洽。”
秦安国抬眼，因为平日不喝酒，今日偶然一喝，就有些微醺。秦寒的话激起了他那些压抑了多年，却没能说出口的秘密。
那些事，压在心里没人述说，只有夜深人静一个人舔舐伤口，疼啊，是那种一辈子的疼。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他错过了，没有那个人陪伴，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浑浑噩噩的，没了奋斗的动力。
今天，难得有个人想听他的故事，说出来也许好受些。没有倾吐的意思，只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交流。男人敢作敢当，做过了不后悔，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我喜欢过一个小女生。”秦安国抬起眼，目光望着秦寒，却又像没在看着他，似乎在透过他年轻的脸追寻自己那一去不返的青春。
“小叔叔喜欢一个女孩儿，她眉眼飞扬，嘴角总是噙着笑。她任性但善良，他们班上有个男生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每天只吃一顿饭。她就偷偷往他书包里塞钱。那男生也实在，就都把钱上交给老师了。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不小轰动呢。
我跟她因为一个足球相识。总知，在我眼里她就是个仙女，完美得无懈可击。那时我就想，这辈子就她了。我就要她做媳妇了。一次，我无意中听说，她家里生意遇到一些困难。细问才知道，她爸爸是开煤矿的。你知道，那个年代的煤炭生意一本万利。钱好赚，自然就引得其他人也想分一杯羹。她爸爸仗义，但没势力。那时，我虽小，但你爷爷正在位上，还有你大伯你二伯那时他们都上班了。我就想找他们帮忙，别让她家出事。她要笑着，我就觉得这一天都是艳阳天，她要是不高兴，我的心一天都跟着阴沉沉的。
那天下着雨，我想去找你爷爷的秘书，帮帮他们家。可还没到地儿，车在半路出事了，因为雨天路滑，出租车钻进一辆大货车轮地下。司机当场死亡，我捡了一条命，落得一身伤痕，小腿截肢。在病床上躺了几年，记忆也浑浑噩噩的。等我好了去找她的时候，听说他们走了。煤矿倒了，工人们不知去向。他们也无影踪。”
秦安国拿起酒瓶，想给自己再满一杯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喝酒了。也许醉酒的时候，还能回到那些年少时光，贪恋那张如花容颜。
秦寒帮他倒了半杯。他举起来抿了一大口。
“咱这样的家庭身份一般是不为外人道的。尤其你爷爷对家人要求严格，要求家人低调，那女孩儿不知道我生在什么也家庭，家住在哪里。我们就断了联系。后来，我发奋读书，心想，我要是很出色，能站在最高的地方，她也许就能看见我，回来找我。我连连跳级，读大学，学硕士，读博士，当教授，带研究生，当校长，这么一步步走过来……这期间我也找过她。后来听别人说她出国了。我甚至接着出国考察学学习的机会找过她，杳无音信。世界说小好小，说大又太大，全世界五十多亿人口，找个一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到了成家年纪，你爷爷天天催促，说结了婚对以后的仕途也有好处，男人结婚能给人有责任能担当的感觉，更容易让人接受和信任。于是，那年，我就找了你婶婶，我们结婚了。”
说着，又端起就被喝了一大口，然后，长长嘘口气。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秘密终于吐露出来，说不上轻松，但至少他做到了跟侄子心灵平等，他也是个男人，敢做敢说。
秦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啪！”地一声将杯子戳在桌面上。
他接过秦安国的话，为了揭开掩盖着真相的面纱，他积蓄了几天的勇气。“最近，你钟爱的那个女人回来了。你还发现她孕育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还嫁给了你侄子！堂兄妹结婚，还生了孩子！”
“秦寒！”秦安国惊诧唤了一声，酒意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沁心的寒意和无尽的恐慌。一颗心高高悬着，被一根细不可见的丝线。只要一阵轻轻的气流，那根下就嘭的一下断了。
他不敢深究侄子笔直如箭目光里蕴含的是怨，是恨，还是痛。
作为一个父亲，为了女儿的幸福，他自私选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接下来，无论侄子怎样责骂拷打，他都受着。只要女儿幸福。
“小叔……”秦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斥责质问，没有怨言怒火，“别用那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所有的震惊早就在几天前消化掉了。今天终于有勇气坐在你面前，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天，我是看着岳母走出你公寓的。你别解释你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秦安国翕动着唇。
秦寒一摆手，制止了他，要是不说出来，他怕遗忘什么，准备了好久，就想在这一刻巨细无遗都说了。
“那天眼见着岳母从你房里走出来，我就开始还琢磨这其中的玄机。你和岳母的人品我都了解，你们不是那种孟浪轻浮的人。要说你们是一见钟情的419，您能说出来，我却不能信。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早就认识。
那天在酒店，你们初见时的惊愕和措不及防及岳母的反应，我串联在一起，想了想，也只是这一种可能。安澜那丫头比我更敏感，这几天她就旁敲侧击不停跟我打听您以前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