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游了月亮河,又逛了狮子寨;逛了西枫桥,又造莲花沟;走罢晚风亭,又行情人溪;赏归望月岭,又领晓去堆;咏尽青石坝,又吟榴花矶;吻别紫竹林,又访桃花坞……走到一片绿柳林畔,我不禁忘情于那里的丝丝轻柳了,“看,柳花!”——虽然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柳花究竟为之何物,但那一刻的激动却让我情不自禁将她吐了出来。“柳莎,你看那里有柳花!”我痴狂了,“那里有我的柳花!”我叫了起来“我见到……”正当我为我心上的爱物欣喜若狂的时候,却突然脚下一晃,紧随着一块石头摔下了壁崖。——那崖虽然不高,但却足以让我感受到飘飞的感觉!“喜来,你——“柳莎第一个飞快地跑到了我的跟前,“你不会受伤吧?”她显然有些惊慌。我四处看了看,又扭了扭身子,发现身体并没有什么缺失,“不会有事,我还好好的!”我笑了笑,“继续走吧!”这时其他的队友也陆陆续续地走到了跟前,“林喜来,你真了不起,不仅会写文章,还会杂枝表演!”一个队友见我无甚大碍,便开玩笑道。“需不需要扶你走?”组长也走上了前来,“用得着你?一个柳莎,顶你一万个!”又一个队友逗笑着道,“到了寝室再叫他讲故事?”说罢挥了挥手,招呼大家继续上路。
“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走?”待众人走远了,我便偷笑着问柳莎道。
“哎!”柳莎似笑非笑,“谁叫你去年冬天也扶过我呢!”说罢将我轻轻的扶了起来。
我笑了笑,“一分付出,一分回报?”
“应当是一个梦想,一个故事!”柳莎纠正道,“好了,那边有片林荫,咱们过去坐坐吧。”
绕过一栏石林,跨过一泓清溪,便来到了那林荫的前头。“这次轮到我拉你了!”柳莎上了一道土埂,转过身来,伸出她纤纤的玉手,“过了这林子便到了。”柳莎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我的手向密林里钻出。“哎唷——”她突然放下了脚步,“好多的刺!”我凑上前细细一看,那里确实有不少的荆针刺。“伤着了没有?”我问。“伤倒没有伤着,可衣服被撕破了。”柳莎有些丧气。“嗨,看来荆刺也是长了眼的,专找漂亮的人刺。”看着她肩膀上约莫五六公分长的口子,我不禁笑了起来。“别说了,还是先过去吧。”柳莎叹了口气,转过身,侧着身子小心地钻了过去。我愣了愣,随手折断阻住去路的荆藤,并拿在手中,跟了过去。
到了林荫,柳莎坐了下来。“你为什么不钻过来?”我正要坐下,却听柳莎问我道。“空隙太小,没办法!”我笑了笑,“啊,来风了,好惬快!”一阵凉风吹来,把我先前的累倦全都吹到了山林里。
“嗯,好香!前面应当有樱花!”柳莎兴奋地站了起来,“要不到那边歇去?”
没错,过了那个山角,便是一园开得正盛的樱花。
“你们那里也有樱花吗?”柳莎快步跑到花絮中,而后转过身来,天真的问我道。
“当然有,不过不多!”我说。
“我就想很多很多的樱花,好浪漫,好纯洁!好温馨!”柳莎的眸子望着天上,——充满了梦想,充满了追求。“我还要很多很多的花草,梨花,桃花,杏花,榴花,桅子花,绣球花……”
“我们那里都有的,只要你有心去发现。”我并肩坐在了她的旁边,“我们那里的樱花有好多好多种,有柔媚的,也有浓艳的;有清纯的,也有火热的;有浪漫的,也有纯朴的。”
“你说富士山下的樱花会是怎样的。”柳莎思忆着,“会不会像我们的梦一样,那么清纯,那么挚诚;那么绮丽,那么婉和;那么繁富,那么悠远。”
“你很想去日本吗?”我望着她的眼眸,柔声地问道。
“嗯,”柳莎点了点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了上野的樱花。我的童年记忆里永远都少不了她。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我,只有樱花才是人世间最纯洁、最浪漫、最幸福、最温馨的。”
“如果有机会,我也希望能去日本,和我心爱的人一起赏樱花,梦樱花,吻樱花,念樱花!”我也不禁动了真情。
风习习的,柳莎坐在我的旁边,不禁打了个寒颤。“你的衣服破了,不感到冷吗?”转身见到那条口子,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会儿大伙儿见到你,可会笑话的!”我一边笑着一边折下先前带来的荆藤上面的针刺,“还是‘缝’上的好!”说罢便转过身,左手捏住那道口子,右手将那针刺穿插了过去。
“将来你是不会失业的,可以做裁缝!”柳莎笑了笑,站了起来,扭了扭了她柔柔的身子,“感觉很好的,比先前更棒!”
又一阵轻风吹来了,吹得我眼里尽是樱花,樱花尽在我的眼里。——我看的清楚,就在这风儿拂起的那一刻,那飘飘的盈盈的甜甜的柔柔的樱花洒落在了我和她的脸上、肩上、手臂上,直到其中的一片不偏不依地落入她袖臂上的缝隙里。“落到口子里去了!”柳莎畅悦地站了起来,妖绕地抖了抖身子,——那花瓣落了下来,直落到我的手里。“怎么能抖落到地上呢?”我迷醉地轻吻着那片樱花,“这是上天赐送给我的,怎么能够糟踏!”
一切又变得静静的了。
“喜来,去年冬天的时候,你说你愿意带你的朋友到他所感到快乐的地方去,你还记得吗?”好久,柳莎才用微带着哀婉的声音对我道。
“当然会记得,那是朋友应该做的!”我回答得很平静。
“那如果他要去的地方,不是你所感到快乐的地方,你会怎么样呢?”
我沉默了。
“喜来,我很想知道,你现在最想说些什么?”
——樱花,我要樱花?但我没有说出来,我依然在柔情的樱花中沉默着。
“你不应当沉默,你应当说出话来!”柳莎焦切地望着我。
——我说吗?我如何去说吧?“我——”然而我又哽住了,“这樱花是属于我的!”我终于鼓足了勇气,铿锵地说了出来。
柳莎咽住了,——似在无奈地挣扎,似在无声的幽咽。
“我现在要说些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两眼深切地望着她,“今年开学的时候,梦儿已经说了出来!”
柳莎耷拉着头,她在沉思,她在选择。
“可是,我不得不遣憾地告诉你——”柳莎终于开了口,“我们都处在多梦的季节!”
“难道我们连梦都不能做吗?”我的心在绞动,“既使多梦,我的每个梦里也都是你!”
“喜来,我们回到现实好吗?”我已分明地发现她眼里莹莹的泪水,“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他不在我们学校,而在远方!”
——我的心碎了,可谁又拣得起我破碎的心灵!“我,我,”我有些哽咽了,“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柳莎缓缓地点了点头。
“那我,我可以挖墙脚吗?”
她无奈地摇着头。
“那我可以在梦中想你吗?”
“不要说了,一切都没有用!”她终于失声地哭了出来,“他爱我,我也爱他。我们之间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我的心死了,——既使在白雪飘飞的夜晚,即使在夜朗星稀的****,都无法让我醒来,无法让我重生!我又怎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接受这样的残酷呢?我没有了我,我没有了你;没有了我和你的世界,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珍存?
我哭泣了,我流泪了,我伤痛了,我绝望了!我不是了我,我不是了你。在我的内心里面,只有凄咽,只有恨苦;只有悲伤,只有怨怒!
我找不到了我,我找不到了你;我只能够找到我的黑夜,我的迷迷惘;我的烂醉,我的恶魔……“喜来,不要再哭了,这都是命运。”柳莎终于止住了哭声,“命运将我们安排在了两个不同的地方。”
我勉强止住了泪水,两眼不自觉地望了望那已被泪水淹没了的樱花。“你说樱花是最纯洁、最浪漫、最温馨的。”
“没错,她永远都是这样,”柳莎轻轻地叹了口气,“喜来,我们都不要悲伤了。如果今生有缘,就让我们把她修到下辈子吧!”
“下辈子?”我不禁愣住了,“是我太迟,误过了约期?”
“约期还没有定呢!”柳莎苦苦一笑,“喜来,到下辈子,我一定不会嫁给别人的!”柳莎猛地转过头来,摇着我的肩凄切地道。
“这辈子,我等的是你;下辈子,我等得还是你!”我的心酸酸的,“我的心永远不会变,永远不会!”
柳莎抽咽着,“不要痴傻了,这样你永远都只会痛苦,永远都只会凄寒。”
“凄寒又算得了什么,”我冷冷地一笑,“那只不过是多流了些泪水!”我擦了擦眼泪,“但那泪水,可以浇出孕育幸福与温馨的花园,”我终于抬起了头,“守候的虽然是空气,但却清新而又苏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