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七七再度返回城楼上的时候,却看不到夏侯宸的身影,询问了守城的士兵才知道他已经回了将军府。
城外的军队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一片血腥狼藉的尸骸。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武将军呢?”
抓住一个士兵焦急地问着,可那人却只是摇头,“启禀大人,前方来了消息,所以相爷才回了将军府。至于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七七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头,之前在穆洪的府上就见到一个士兵鬼鬼祟祟地和他说些什么,如今夏侯宸竟然也是这样,看这情况大概是武睿枫那里出了什么意外。
急忙跃上马背,冲着将军府奔去,此刻的她却不知,将军府内早已因为之前的军情而阴云密布。
书房内,夏侯宸坐在桌前,手里捧着一封看似信函的薄纸,但若是眼尖的人就会发现这信纸与天朝常用的纸质略有不同。
“相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卢祟围着桌前不停地踱着步子,尤其看到夏侯宸手中的信纸,心中的紧张和担忧益发显现在脸上。
“卢军师,你说得这些我都明白,可如今武将军在他们手中,而祁陵城里还有几十万百姓,我不能把他们作为交易的筹码。”
将军和五万大军固然重要,可这几十万的性命却不是说丢弃就能丢弃的。
此刻卢祟的额上早已渗出不少细汗,看着夏侯宸深思的样子,越发焦急起来。他是武睿枫的军师,明着说与武睿枫有同僚之谊,可事实上与武睿枫是同生死共患难的生死兄弟,如今兄弟生死不明,他焉能不着急。
可看到夏侯宸左右为难的样子,心中不免更是焦急起来。夏侯宸说得没错,几万大军不能弃,几十万百姓不能弃,身为军中首帅,若是弃了自己的士兵,那就再无军威可言,而身为百姓之主,当朝首辅,若弃了百姓将再无颜面对天下人。
卢祟何尝不明白夏侯宸心中的煎熬,可眼下的情况又必须作出抉择才可。
就在他们两人僵持不下,难以抉择时,七七早已迈着大步闯了进来。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夏侯宸阴沉着脸。
“相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她焦急走进来,正迎着卢祟诧异的目光,心想自己此次来得匆忙,而且还是男装打扮,许是他没有认出来。
“卢军师……你也在?”
卢祟疑惑地看了她几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异,又看了片刻才伸出手喊道,“绮罗姑娘!”
他还叫她绮罗,那就是说武睿枫还没有告诉他,自己根本不是什么绮罗,而是夏侯宸的妻子颜七七。
“七七!你去了哪里?府里的下人说你根本没有回来。”
夏侯宸看她平安回来了,心下舒了一口气,向她走来。
七七猛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连忙转回话题,“这些待会再说,我听说前面来了消息,武睿枫究竟怎么了?”
夏侯宸看了她,脸色不是很好,轻叹了一声,“情况不是很好,虽说武睿枫骁勇善战,可毕竟是敌我悬殊,如今被围困在塞坝河谷中,难以脱身。”
七七看到桌上那一大块沙盘地形,一眼就找到了夏侯宸所说的塞坝河谷。那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前路狭窄后路宽阔,一旦被敌人堵死后路,那么就意味着根本无路可走。
“那就是说,没办法转圜了吗?”
七七曾亲见过武睿枫杀敌的场景,当初那几十个刺客都近不了他的身,自然也是万夫莫当。
但眼下不同,一方是十几万精兵强将,而经历之前的一场混战,此刻自家的兵力早已消耗不少,能不能凑够五万还是一回事呢。
七七一愣,抬头看向夏侯宸,眸中映出的黯然光芒正与他对上。他们相视不语,心中都已明白此番必定是凶多吉少。
“难道我们就丢下他不管吗?宸,想想办法,能不能再调些兵马支援他。”至少能解了现在的围困之急。
夏侯宸却摇摇头,彻底否决了她的想法,“有消息说敌人的另一半大军已经向卫东山进发,那是柳州的方向,而眼下柳州也是军情危急,就算勉强能支撑到大军支援,那必然也是先行支援柳州。看来这次,戎狄是已经筹谋许久,要夺下这两个城池也是势在必行。”
“那你的意思是,放任武睿枫不管?”
七七一时心中怒气不减,瞪着夏侯宸的眼睛冒着火光。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苦衷,可武睿枫是他的兄弟,他怎能轻易放弃任何一个能救回他的机会。
夏侯宸摇头,“眼下城里的兵马不足五万,加上老弱残兵能凑够四万都是极困难的事情,要死守祁陵就根本没办法去救回睿枫,我若出征那么祁陵必然就成为一座空城,到那时城中的数十万百姓该怎么办?”
“更何况,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我们没办法确定敌人是否还有其他的阴谋,若是这次的围困是他们的圈套,那我们一旦离开了祁陵城,这里就会彻底落入他们手中。”
夏侯宸的担忧并不是空话,七七知道,城中若是没有了最后的防卫,那也意味着数万军民将成为敌人的俘虏,情况再严重些,那就是成为戎狄的奴隶。
他们作出的任何决定,都会将血流成河。
“还有穆洪!别忘了,他也是勇猛无敌的将军,虽说在祁陵颐养天年不再干涉军中大小事务,但是眼下的情况若是有他出马,至少我们也会有更多的胜算。”
卢祟听到她的建议,眼睛顿时一亮,可随即便沉了下去,“绮罗……七七小姐,穆洪与武将军素来不和,恨不得将军死在他手里,怎么会愿意出手相助?”
七七怒瞪他一眼,只差没冲过去给他两个耳光,“是个人私怨重要,还是百姓的性命重要?你这些年的圣贤书全都白念了吗?穆洪就算再不明白事理,可若是祁陵城失守,他也难逃被敌人羞辱的下场,古来有言,文死谏,武死战。将军若是不能死在战场上,以表精忠报国之心,那他根本就配做将军。我之前见了穆洪将军,虽然看出他心中对武睿枫有些怨言,但并非是不懂是非的人,若是我们诚心求助,他自然也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