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位开着黑色老款劳斯莱斯的中年人来接苏冉,期初李达蒙死活不让苏冉单独出去,直到接到了公司高层特意打来的电话,才肯放人。
李达蒙多看了一眼汽车,认真记下了汽车型号和款式都:“外面下雪了吗?怎么车胎上还绑了防滑链?”李达蒙有些奇怪。
中年男人客气地答道:“今天台湾寒潮光顾,温度会降到冰点,而且又是雨天,苏老先生担心会有冻雨发生,要求提早准备了。”
“哦,是这样啊。”李达蒙有点欣赏对方的缜密,“小冉就拜托了。”
“应该的。”中年人又鞠了一躬,道别后,坐进了驾驶室。
送走苏冉,李达蒙回到了酒店房间。他打开电视,拉开了客房厚重的窗帘。果然是阴天,有风,看不到太阳。
“今早,气象局发布冻雨警告。西伯利亚寒潮南下,台湾大部气温将降至历史最低值。东部地区今日伴有降雨,北部和东半部会有较明显雨势。低温降雨极有可能带来冻雨灾害。请民众出门时注意安全。”
“还真的是坏天气啊。”
“大叔。”门外闪进一个人影,李达蒙定睛一看,是唐诗,正笑眯眯地看他。
“你不是去探望林怡枚女士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达蒙叔给自己倒了杯水,又问唐诗,“要不要喝水?”
唐诗直接往李达蒙倒好的水里扔了一片VC泡腾片,白水立刻起了变化,腾起一片水泡。“那我就不客气啦。”唐诗摇匀杯子里的水,自顾自喝了几口。
“今天能不能把许子晏借给我?我想带他去看演出。”唐诗放下杯子。
李达蒙正喝着水,手顿了一下,正色道:“林怡枚女士今天的舞蹈演出?”
唐诗以为事情有眉目,赶忙点头:“对。”
“不行。”李达蒙放下杯子,“今天许子晏有杂志拍摄。”
“拍摄放到下午也可以啊!”唐诗撅了嘴,“我们又不是机器人,适当的娱乐更有助于工作。”
“唐大小姐!”李达蒙突然提高音量,“”
“你和许子晏的事,公司清楚得很。”李达蒙说,“作为LastFriend的经纪人,我不允许你们两人单独出去。也劝你们俩最好离彼此远一点,对谁都好。”
唐诗抿紧唇,盯着李达蒙不说话。
“诗诗,别白费力气了,你奶奶肯定是不愿意看见许子晏的。”
唐诗气鼓鼓地站起身来,冲门外走去:“我现在就去敲他的门!”
“唐诗,你知道许子晏这几天的通告为什么都被取消了吗?”李达蒙对唐诗的油盐不进很生气,忽然提高了音量,“你的经纪公司正在向DH施压,要求雪藏许子晏!就因为他和你传了绯闻、因为他的私生饭伤害了你、因为他挡了你唐诗的路!”
李达蒙几乎是吼了出来:“是,许子晏没有你这样雄厚的背景,所以他全部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唐诗起初是震惊的,可渐渐又觉得怀疑,她小心试探道:“大叔,你这台词也太假了,阅世影业虽然势大,可毕竟是影视公司。DH娱乐版图这么大,怎么会白白受制于外人?”
达蒙叔迎着唐诗探寻的目光,冷冷解释道:“据我所知,阅世影业两个月前入股桔子音乐,拿一个‘电视剧女二号’做交易,把你冲夏之琪摔话筒的事压了下去。你以为阅世影业只听你的,只会买水军炒夏之琪和苏冉的绯闻吗?别忘了,林怡枚女士才是最大股东!她也可以和DH做交易,用‘捧苏冉参加台湾各类综艺节目’为条件,让DH取消许子晏的所有行程!”
“不可能!”唐诗怒目,“就算是真的,也是苏冉的问题。”
“这和苏冉无关,都是因为你,你该想清楚。”
“苏冉是最终的受益人啊,许子晏不拍MV,他拍了就红了啊!许子晏被雪藏,他就会被捧得更红!而我,只要许子晏。”唐诗振振有词。
李达蒙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但说真的,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
窗外,阴沉的天空酝酿出了一场冰雨,剑刃般的雨线坠下来,在玻璃窗上敲打得“啪啪”作响,留下由疏渐密的条条水痕。
“达蒙叔,对不起。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雨越落越大。
不一会儿,挡风玻璃上的雨就凝成了一层薄冰。司机不得不每隔一会儿就打开雨刷挂掉冰层。偶尔有人举着伞跑过汽车旁边,奔着远处那栋宏伟的建筑而去。
这里是台北国父纪念馆。
而苏冉已经在车里坐了好几个小时。
“少爷……”司机手里攥着两张演出门票,犹豫着开口,“演出早开始了。”
“知道了,现在进去吧。”苏冉开了车门。司机连忙下车,一路小跑到苏冉的车门前,给苏冉撑了伞。
“我自己去,你留在这里等我。”苏冉从司机手中接过伞,AlexanderMcqueen,骷髅头样式的手柄抓在手心里凉入骨髓。
离得这么远,苏冉却仿佛已经听到了稀薄空气传来的丝竹之音,然而,踏出的每一步却都踩在冰尖上,一点都不欢愉。
国父纪念馆一楼北面的演出厅,一场名为《敦煌飞天》的大型民族舞蹈表演已经渐入高潮。
悠扬而浑厚的音乐从门扇中传来,震颤在人心上,苏冉突然失去了推门的勇气。他再次环顾了四周,看见演出厅大门旁边竖着一块两米高的宣传海报。宣传海报上,四十八名身着敦煌飞天仙人羽衣的舞者,各自抱着形态各异的乐器,只有居中的女子,双手拂在额前,虚握着一块通灵的宝石。女子眉目端庄秀丽,眼神中流露出平和之美。
林怡枚。
苏冉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苏丹青画了、撕了、扔了、又继续画,画不尽的就是这个女人。
这一刻,苏冉只觉得悲哀。
“苏大少通告跑完了吗?怎么会有空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