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于禁、斩庞德,水中击垮了曹操最精锐的一支装备精良的正规军,我的个人威望达到了巅峰。各国史官都在历史教科书上记录下我的这次大捷,“水淹七军”事件还成了当年高考、考研政治的热点问题。不少老师开始总结起这次战役反映出了什么哲学原理,而“关羽”这个名字也在当时成为出现在各大媒体的高频词。
我已经不屑于关注自己究竟有多火。我又不是写畅销书的,最多只能红个两三年——咱火的是个持久!如今大任在肩,我只是想早日把樊城攻下,彻底统一荆州。
樊城受到我人为制造的大水牵连,大半座城都被泡在水里。记得在许昌认识曹仁时,他最喜欢每天绕城跑步锻炼身体。这次连他的这个爱好都无法满足了,如今的樊城里只能组织些水上项目了。
我深知胜利越来越近,心情也越发激动,每天驾船指挥全军猛攻,曹仁几乎抵挡不住。但这小子倒也勇猛,和谋士满宠一起玩儿命死守。曹军的士气几乎比我军还高涨,我隐隐有些莫名的担心。洪水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军连续猛攻不克,曹仁赢得了樊城保卫战第一阶段的胜利。但水退了不代表我关羽退了,我还是身先士卒,每天冒着敌人的火力攻城。
终于,平儿他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在一次进攻中,醒目的我被一支毒箭盯上了。那箭直插我的右臂。当时我只觉得右臂立刻没了知觉,自己一晃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我身边站满了人,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的伤势。我看右臂的箭已被除去,还包着厚厚的纱布,费解道:“不就是挂彩了吗?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过两天就好了。你们加紧攻城!”平儿苦着脸说:“爸,这次的箭有毒,您这只手臂现在肿得像大腿一样,又动不了,您自己也没有知觉,很有点麻烦啊。”
平儿一说,我才意识到这次受伤的确不同寻常。我马上严肃下来,这次恐怕……
平儿看我也意识到了严重性,劝道:“父亲受伤,不如先回荆州,好好调理一番,以后再来取樊城不迟。”众将齐声附和。
我大怒:“我们牺牲了这么多人,用了这么多时间,眼看樊城就要攻下来了,难道就因为我这只手前功尽弃吗?不用多说,全军继续攻城!”
平儿几乎急哭了,还想再劝。眼下的平儿也已到了而立之年,上次他面对庞德,打得几乎不分胜负,接替我的日子真的不远了。也许是真的明白了这次伤势的严重,我反而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静静看着他:“我儿孝心我很明白。如果你真想让我放心,想与我分忧,那就肩负起重任,给我把樊城打下来。那我这条手臂就算……也值得了。现在,指挥三军就交给你了。”
平儿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用力点点头,向众人说:“大家都退下,今日申时在我的大帐集合,商议下一步如何进攻!”众将齐声遵命,一起退下。其实我平时也会有意无意给平儿一些独断的机会,他的实力更是有目共睹。看到大家对他的尊重和服从并不亚于对我,作为父亲,我真的很自豪。平儿见众人退下,也向我行礼告退:“父亲请安心养伤,儿子一定夺下樊城!”望着他走出大帐,我默念:“平儿,不论此战是胜是负,你都是为父的骄傲。”
我在养伤,平儿和老周、廖化一面攻城,一面四方访问名医。
一天,有个人从江东驾小船而来,说是来为我治伤。兵士将此人引见给平儿,平儿和他互通姓名,原来此人就是传说中的“神医”华佗!
华佗的医德和医术都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第一。其实在中国几千年的医学史里,他也是响当当的。平儿得知他特意赶来治我的伤,开心得手舞足蹈。
其实几天以来,我的右臂都疼得像万蚁噬心一样。但我知道平儿他们的压力很大,我不能倒下,不能成为大家的负担。在晕头转向的疼痛中,我想起了久违的围棋。马良、伊籍这两个文职人员不用攻城,理所应当地成了我的桌上对手。不过这两位的棋力和我的距离,就像他们的武艺和我的距离——这棋下得实在没有意思。这天,我正在“折磨”马良,平儿带着刚赶到我军军营的华佗走进了大帐。
我们相互行礼,我吩咐倒茶。在和华佗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突然间有了种很放心的感觉。老实说,我是个很不信任医生的人。在我眼里,很多医生水平不高,架子不小。他们根本不了解,也许他们的一个笑脸都会是对病人莫大的鼓舞。所以,生病时我宁可自己扛着,也很少去看什么大夫。
从走出家乡到今天,我已经经历了将近四十个金戈铁马的年头。但我见到的医者,大半都没有救死扶伤的心。乱世纷争,民生疾苦。但面对很多无助的穷困百姓,有些医生甚至凭借他们的职业去招摇撞骗,给已经承受身体折磨的病人再加上一道心理的枷锁。
我是一个很容易对事物产生偏见的人,所以我对医生的印象一直不好。
可是,也许是命中注定吧,华佗医生打破了我的偏见,成为了我一生中不能忘怀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