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们走后,我们几个兄弟在军师的带领下接着忙荆州的事务,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溜走。
眼看春去秋来,大哥在副军师的策划下,和刘璋一直维持着良好的关系。我们真是不明白大哥是不是真的心软了想帮人家守边关。不过军师却很自信,他说大哥现在只是在等候机会。一朝出手,成都唾手可得。
好在有老三和子龙陪伴,夜生活是不寂寞的——我们吃遍了荆州的夜市,喝遍了两湖的佳酿。
这一天,军师去和他老婆庆祝结婚十周年了,我们三个下班后无事可做,只好又来到那家去过多次的酒店。由于和老板太熟了,我们的脸就是贵宾卡,直接进了最豪华的包厢。
哥三个先开了三瓶“枝江”,边喝边聊。老三看着陆续端上来的菜,咽了口吐沫道:“我想起年轻时,家里虽然有几个钱,但顶多也就算是中产阶级,平时也就吃自己家养的猪,哪里想过还有这种大鱼大肉的日子?”子龙大骂:“老张你又气人了!我纯粹的贫下中农出身,你还有猪肉,我小时候就是个草食动物!”我笑着一饮而尽:“人啊,一步步走过来,才发现天地在不经意间都变了。我们早已告别了年少轻狂的岁月,到了该回忆的岁数了。贫富无常。今天的一切,当时我们谁能想得到?要不是一步一个脚印,现在我们恐怕还是出入市井的俗人啊!所以说,我们真该为自己自豪!”
“羽哥,你就不能低调点儿吗?”子龙看我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皱了皱眉。我一拳打过去:“兄弟,我们是成功人士,懂吗?我这叫自信!什么低调?这个竞争时代,有身材就拿出来秀,有本事就拿出来Show!”
子龙傻傻地附和:“对,对,羽哥有见地。我们为自己干杯!”
三人举杯尽饮。我斜眼看着子龙说:“子龙啊,想当年我们第一次喝酒,你还在感慨什么名人效应呢!想想现在,你常山赵子龙的威名哪个不知?不是我说你,你就缺我的魄力。你说你,论各方面都是百里挑一,干嘛那么收敛啊!”
“出名趁早啊。羽哥,你和飞哥早早就是风云人物,光是那票黄巾军就把你们炒作得近似超人了。我那时还是个菜鸟呢!想想自己小时候,吃得少,身体差,到处被人欺负,就从来没有过登高一呼、群起响应的时候啊!”子龙说起了自己的辛酸往事。
“我靠!你们俩扯什么呢!什么风云人物?什么菜鸟?现在咱兄弟哪个不是社会精英啊!喝酒,喝酒!”老三已经进入状态了。
几个男人喝酒,必谈的话题永远就是那几个:政治、事业、体育、女人。我们很快庸俗起来,从人性与人格、文化与酒等各类学术性问题过渡到娱乐,最后又不可避免地谈到爱情。
老三笑得像只河马:“兄弟们,你说咱们这辈子说话就过去了,居然不知不觉当了光棍!我真替自己悲哀!”我一把把已经手舞足蹈的他按住:“你丫就别悲哀了。人家子龙那么帅,还不是陪着你光棍!咱不怨!”子龙也笑了:“哈哈,不怕笑话,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儿性冷淡!”
兄弟们都已经几斤酒下肚。人喝高了,说话也就更随意了,何况我们本来就都是些愤世嫉俗、口无遮拦的人。从二十岁到五十岁,没点长进。
“子龙,以你的条件,真不该这样。你的爱情观到底是什么啊?”老三好奇地问。“说实话,我赵云不是不想找老婆,是我在爱情上太追求完美了。我总希望遇到一个和自己的理想毫无分别的人。我错过了很多,也幻想过很多,转眼这辈子就过了。上次打桂阳,太守赵范的寡妇嫂子看上我了。那女人从脸蛋到身材没得说,国际水准。但我拒绝了。为什么?我赵云理想的爱情是一种默契,是那种一看就投缘,之后相处中可以琴瑟和谐的人。”
“你说的不是军师吗?”我插嘴道。
“军师的爱情我赵云是非常尊重和羡慕的,我要的也许就是那样的感觉。有些俗人总嫌军师堂堂仪表找了个丑媳妇,其实在我看来,军师能找到一个和他这样和谐的女人,是他的幸福啊!”子龙喝得东倒西歪,说话倒还挺有条理。
“呵呵,别人再好也是别人。千年后,提起我们这时的事儿,人们会记得孙策、周瑜和大乔、小乔的英雄美女,会记得军师夫妻的举案齐眉,也会记得大哥和他的女人们,但咱兄弟这方面就没什么可吹的啦。想想再过两年,没准平儿都当爹啦,我才发现,自己的光阴真的留不住了。”我大发感慨,说得老三、子龙也怅然若失。
老三哼哼唧唧也想谈谈他的爱情观,可哼唧了半天也没句完整的话。我看着他的窘样,哈哈大笑:“还谈什么爱情观?今天我们三个光棍说了这么多,还不是痴人说梦?我们被自己的一些无谓的固执和模式化限制住了大脑,总是趾高气扬地守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则,到头来,却是自己误了终身。”
爱情不可能是完美的,两个人的幸福,是要靠迁就和理解的。爱情还是不等人的,缘分到了,就别再观望。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我们三个用一生的遗憾去体会着这种靠酒精的麻醉才能掩盖的孤独,也用藏在心中的泪悼念自己早已尘封的青春。
子龙提议,这一天应该是个节日,一个属于天下光棍的节日。老三说:“就叫‘光棍节’吧!”于是,我们在这个属于彼此的节日里畅饮达旦。后来,我翻了万年历,那天是公历1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