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博杜恩观察和研究语言现象得出的...(1)

博杜恩观察和研究语言现象得出的若干一般性结论

1）没有任何的“语音规律”。2）语言属于有机体，语言属于自然科学是空话，没有任何的事实基础。3）人类语言的本质只能是心理的，语言的存在与发展是受心理规律支配的。在人类的言语或者语言中没有也不可能有一个现象不是与心理同在的。4）既然语言只能在人类社会中存在，那么抛开语言的心理方面，我们应当强调它的社会方面。语言学的基础不仅是个人心理学，还有社会学（很遗憾，迄今为止，对于社会学研究，还没有达到能够运用其现成成果的程度）。5）还没有发现语言的生活和发展规律。只能借助于仔细的归纳类研究才有可能发现它们。看来，如今的语言学已经向这个方向迈进。6）在语言活动的三个领域：发音领域、听觉和感觉领域，最后是语言思维领域追求省力、追求简化是语言所有变化的原因和动力。7）所有现存语言和曾经存在过的语言都是混合而成的。与周围已经形成的个体交际中产生和形成的个人语言，也是各种语言影响混合和融合的结果。8）只有设想曾经发生过不同部落和语言的混合，才可以解释历史上形成语言的许多特点。9）在语言历史中，凸显了人类言语逐渐“人类化”的事实。即其他一些高级动物越来越远离其本身固有的语言状态。10）语言形态方面的历史演化在于语言注意力的轮流转换，从词尾或者句尾到词头，或者相反。可以将语言中词语和句子的生活与不停晃动的，但同时又不断在恒动的天平进行比较。11）语言中没有静止状态。比如一些语言学者提出所有亲属语言中的词根、变格和变位的词干永远是一致的、不变化的观点，只是学术上的想象，学术上的虚假现象，同时也妨碍了客观研究。犹如在自然界一样，在语言中一切都处于活跃的、运动的状态，一切都是变化的。静止、停滞都是表面现象。这是最小变化条件下的个别运动状态。语言的静态只是它的动态或者准确地说运动学的个别情况。12）在语言中不能继续分解的语言单位聚合永远是变化的。一个语言单位的扩大依赖于另一个语言单位。相反，一定语言单位为了另一个的利益而失去了组合的一部分。一个单位消失，另一个单位出现。13）无中不能生有的格言在语言学中得到完全的体现。看起来没有任何基础的语言单位（音位或者音素、词素等），实际上都是由现成的材料构成，只是获取了新形式而已。14）应当研究客体本身，不应将其他的范畴强加于它。15）相对于历史学而言，在语言学中，或许更需要严格遵守地理学和年代学原则。16）雅利安语（印欧语）中的“词根的单音节性”就是没有经过证明的教条。17）“词根”完全不是语言某一发展时期的专利。词根在语言中永远存在。新词根可以在任何时候经常出现。18）对于全面概括的科学——语言学而言，更重要的是研究活的现有的语言，而不是研究已经消失的并且只能借助书面文献才能复制的语言。只有全面研究现存的植物带和动物区的生物学家（动物学家和植物学家）才可能研究古代遗迹。只有全面研究活语言的语言学者，才能允许自己预测已经死亡语言的特点。19）根据达尔文——生物学家通常接受的学说，萌芽状态总是在整个类别的变化和转变中重复着。在儿童语言发展中正好发现了相反的现象。儿童完全不重复整个部落语言的发展，恰恰相反，儿童占据未来，通过自己的言语特点来预测部落语言的未来状态，只是后来才退步，越来越接近周围人的正常语言。20）儿童语言是部落语言发生根本变化的动力。儿童在语言发音上和形态结构上追求巨大的变化。其结果是他们学会像周围人那样正确地说话。但这样的动力并不留下任何痕迹。这些儿童继承了预测未来语言状态变化的素质，又在重复着这些变化。最后，他们也掌握了周围所使用的正常语言，但追求变化的心理又传递给他们的孩子和第一代人的孙子，只是力量更强劲一些。最后，在数代人中出现的类似动力汇集在一起，导致了在历史上形成的语言中实际的、彻底的变化。21）人类作为社会和富有语言天才的人的集合体，在不同时间、不同地方产生过很多次。语言的起源不是单源的，而是多源的。22）研究语言时，应当严格区分发展与历史。历史就是同质的，但不同的现象是简单的序列。发展就是不断变化，不是现象的但是根本的变化。个体语言拥有发展，部落语言拥有历史。

音位

音位是语言学术语：心理上活跃的语音单位。当我们同易逝的说行为和听行为打交道时，只要有表示简单的发音单位，能够引起统一音响印象的术语即音素就足够了。但如果我们以在心理上不断存在的作为表象世界的实际语言为基础，那么对于我们而言，音素的概念就不够用了。我们将寻找另一个能够表示音素的心理等价物的术语，而这个术语就是音位。比如，当我们说波兰语中的noga时，我们发出四个音素，而这四个音素构成两个音节。当这一发音结束时，在心灵中留下了语音—印象痕迹。在唤起和调动语言外表象和语言内表象相关联想时，这一发音可能重新被复制。语音表象也成了这样的语言表象，而这些音素及其组合成为了语音表象在生理上和音响上已经完成的，但却是易逝的表现形式。音素n的发音就是借助于前舌音的闭合，鼻腔的打开，声带在音响上的振动，而且舌中部不靠近上颚等活动完成的。它的表象就是音位n的表象。作为易逝的生理—音响现象，“音素”既不适合于心理语音学对比，也不适合于历史对比。比如，指小范畴表象不是与说出的词语nka中音素，n，发生联想，但与在心理上活跃的这些音素表象，即与相关音位发生联想。在词语ng中的音位g，在其他词语，如noga，nog，nogami中也存在。它们之间的区别就是发音音素的区别，这种区别不是心理的，而是生理的，与发音条件有关。一个音位g对应着两个音素g和k。所以，音位——这是在语言关系上统一的、不可分的生理语音学形象。这一形象起源于整个系列一致的和统一的，且与音响表象和发音表象发生联想的印象。换言之，音位是统一的语音表象，在心灵中将发同一个音素的所有印象进行心理融合。独立的生理语音学表象集合体与音位的统一表象发生联系。这些生理语音学表象既是已经完成生理功能或者可能完成生理功能的表象，也是被听见或者可能被听见的这些生理学功能结果的表象。简言之，音位——这是统一的、永不消逝的语言音素表象。

音位学

音位学（希腊语中的ψoνη“声音”、“音”和λγo“词语”、“言语”、“知识”，λγιo“学者”、“行家”）或者语音学（希腊语ψωνητιχ“语音的”，ψωνητιχη＇τ。ε＇χνη“语音的—声音的—艺术，技能”），字面意思就是关于音素的言语，关于音素的科学，语音学，语音知识。这个语文学的定义不准确，因为一般意义上的音位学，也就是作为语言学的一部分，首先不是研究自然界中所有的语音，只是人类言语的语音。广义上说，还包括动物发出的声音。其次，音位学的任务不仅研究作为音响现象的人类言语的语音，甚至在研究与描写对于人类言语的这些音素发音必需的生理功能方面，也非常重要。

……

语言学通常属于心理科学，准确地说属于社会心理科学。但音位学是一系列由外部的、人类之外的联系而引起的自然科学和一系列心理科学之间的中间环节。而对于这些心理科学而言，应当在表象联想中探寻唯一根据、唯一原因。

不断重复的音素发音属于自然界，是物理现象，一个音素和另一个音素之间没有任何的物理联系。只有在心理世界相关的表象群中，才有发音的不间断性。只有在心理世界的相关表象中才有发音的连续性。因此，在发音方面只有表象是经常存在的，而经常重复的发音只是现存心理语音表象的物理符号。但除此之外，在发音时，由于生理刺激的原因，出现了每次重复的无意识反射，但并没有唤起任何的心理表象，没有留下任何的心理痕迹。这就是说，在每一个发音中，我们应当区分两个方面：1）反映在心理中心的内容。2）纯边缘的、外部方面的内容。

研究发音或者发音阶段可以是双向的。1）研究纯发音或者发音阶段，将其看作是物理现象。与准确意义上的语言无关。2）研究发音的心理方面，即表象内容，与活语言有关。当然，两者是相互交织在一起的，其中一个不可能与另一个分离开。在研究作为物理现象的发音时，我们与音素打交道；而在研究发音的心理方面时，与语音表象、与音位、甚至它们的组成部分和组合有关系。

虽然在以心理为基础的活语言中，易逝的发音象征或者生理音响象征直接取决于心理或大脑方面，但是即使这种共同的依赖性还与第三个内容有关，它们之间还是有紧密的因果联系。除此之外，发音依赖于言语器官的结构，依赖于它们固有的神经肌肉机制，这种依赖性已经很明显。所以，关于发音纯外部方面的科学是有合法权利的。这个科学就是生理语音学或者人类言语生理学。所以，无论哪一种语言的音位学，既是一般的语音学，也是专门的语音学。它由三个科学组成：生理语音学、心理语音学和历史语音学。

研究和描写生理学功能是生理语音学的研究对象，人类言语的音素就是生理学功能的结果。生理语音学（希腊语＇νγρσπσζ“人”和ψωγτη＇“语音的”，即“艺术”、“科学”）只研究人类自己的语音，也就是人类言语的语音，而不是人类发出的所有语音。我们滥用“生理学”这个名称，将生理语音学称为人类言语的生理学。我们还缩小了生理语音学的范围。生理语音学还包括来自于人类身体的解剖学和它们的音响学事实。生理语音学研究短暂易逝的发音现象或者生理音响现象的产生方法及这些现象之间的相互联系。所以生理语音学只是间接属于以心理学为基础的语言学。但除此之外，生理语音学是语言学者必须了解的知识，因为没有从中汲取材料，就不可能理解短暂易逝的生理音响现象，也就不可能理解那些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痕迹且连续存在并且人传递给人、一代传递给一代的现象。

与生理语音学不同，心理语音学既研究发音表象，也研究语音—音响表象本身及与其他表象之间的联系。不仅与准确意义的语言表象，即形态表象发生联系，还与语言之外的语义表象发生联系。

无论在生理语音学，还是在心理语音学中，我们一方面研究和描写没有变化的现象，另一方面研究和确定变化的条件。第一种研究发音现象的方法为生理语音学和心理语音学的静态提供材料，而第二种方法奠定了动态研究的基础。

最后，历史语音学从历史连续性角度研究语言的发音或者发音方面。这既属于短暂易逝的生理语音学，也属于长期不断的心理语音学表象。生理语音学和心理语音学以观察个人语言——众多的个体语言的结果为基础。历史语音学完全属于部落语言，研究语言的相互作用和社会传统条件下的语言，是社会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