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死了吗……”
小一古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坠入湖底的记忆蓦然涌回眼前。
“你没死,我也没死。”
白衣少年蹲在小一古面前,面色红润,一双黑眸炯炯有神地望着他。涣散恍惚的紫眸倏地聚焦,坐起身来,目不斜移地看着对方,看着眼前不再冰冷僵硬,活生生地与自己说话的人,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半天,小一古才怯生生地摸了摸白衣少年,又摸了摸自己,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本应穿透少年心口的致命伤。
“伤口已经愈合了,多亏小恩人在紧要关头把我送进湖中,否则我真的会没命的。”白衣少年抓着小一古的手,暖暖地一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你是怎么想到把我送进湖中呢?”
“我是看你的姿势,猜想你好像是要往湖中去,情急之下也就一试。”
“好在我遇上了一位聪明的恩人,否则只怕早就没命了。”
“大哥哥,你不要这样叫我了,今天我也是恰好遇上的,绝不敢担当恩人二字,我叫赫连一古,你就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
“好,在下钟离无痕,一古,就冲你喊我一声大哥哥,我只把这份恩情放在心中,不再拘泥于虚礼。”钟离无痕抚了抚小一古的脑袋,三言两语的谈话之间,已视对方为知己好友。
小一古略显羞涩地点点头,瞥了一眼湖泊,湖水不似方才的碧翠浓郁,置身于如烟如雾的轻纱之中,近处窥看,只觉湖水通透清莹,不染一尘,更添加了一份仙风气骨之味。
更是觉得疑惑不解,小一古端详着钟离无痕温润如玉的容颜,问道:“无痕哥哥,为何湖水能够治愈你的伤呢?”
“你知道它的来历吗?”
小一古只是摇了摇脑袋,竖着耳朵认真等待对方道来。
“传说舜帝在九嶷山最高峰处登高饮用仙酿,一只大鹏觊觎,啄碎酒壶,石壶三分成山,而仙酿幻化成泉水溪涧,流淌至山下。而此处正是那仙酿聚集而成,因隐匿山中,仙气盘旋千年未退,故有治愈强身之功用。杜康佳酿引仙入梦,所以它叫仙梦湖。”
听着钟离无痕娓娓诉说闻所未闻之事,从未真正与人畅谈的快乐,让小一古摆脱了往日的拘束沉默,难得显出本应属于他年龄的活泼,“原来如此,怪不得老有一股香味,惹得我直想入睡。”
“还睡?方才入水之后,你可是睡了整整两个时辰!”
小一古面对钟离无痕的戏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兀地想起了什么,看看自己,又看看钟离无痕。
“上岸后,我见你睡得很香,就先用冰净术把你衣服上的水除掉了。”
冰净术——攻击力七级,将水变成冰,并可由施术者的意志瞬间爆破粉碎,冰净术,简单的一个净字,却蕴含着绝对的杀机。是令水系能力者闻风丧胆的高级法术。随施术者能力的提升,可自由控制攻击力,副作用:随施术者能力的提升,可自由控制攻击力,副作用从攻击力等级的使用分别消耗相应灵力。
钟离无痕可以随意控制冰净术用于干衣又能令他毫发无伤的任性程度而言,能力绝对不可小觑。想到于此,紫眸中闪闪地满是崇拜的光彩。
“你是苍梧书院的弟子?”钟离无痕在小一古敬仰的目光下,感到异常满足。
“嗯。”小一古点点头,旋即不自觉的低下脑袋,垂着眼帘,好似在遮掩什么一般。
“你想长大后游历天下,斩妖除魔吗?赫连一古。”
闻言,赫连一古猛地抬起头,紫眸中绽放着纯粹无邪的华光,旋即一闪而逝。
虽然稍纵即逝,钟离无痕对于答案也了然于心了,是充满向往却又苦涩,是被禁锢的热血,仍旧不甘屈服的翻腾着。
瞥了一眼颈项上泛着寒气的心锁,一片片镂空雕琢的叶子,宛如于盛夏中繁盛不衰。钟离无痕握紧拳头,直至一小片躲藏在角落的叶子吸引住他的目光,钟离无痕定定着看了许久,才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
“一古,你看。”
小一古微微向前倾身,看见一块血红的圆形琥珀立于钟离无痕掌心,仔细瞧了瞧,琥珀上雕刻着一只凤凰,栩栩如生的凤凰有如正静卧于的血泊之上,等待苏醒而再次振翅高飞一般。
钟离无痕一手举着血珀凤凰,一手运起一阵透骨的寒风击向宝物,只见血泊之上的凤凰有如苏醒似得,不可捉摸地烈焰之气从羽翼开始,逐渐火炎焱燚漫延至凤凰周身,血色更增添了属于浴血凤凰的至美。
“它是在吸收你的灵力吗?”
“正是,它的神奇之处就在此,它能够吸收少许灵力,为其主人减低对手的攻击。”说至此,钟离无痕带着深意的目光又看了看小一古颈上的心锁,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另外……这血珀凤凰五行属火,心锁为金,五行相生相克,今日你我有缘相识,就赠与你此物,也望其能够以火克金,削弱心锁对你灵根的禁锢之力。”
心锁以其“固灵根于夏叶”之力,禁锢灵根,同时以受禁者的灵力为食,以起到消除灵力的作用。遇强则强,只要你的灵根越强大,心锁的贪欲也随之而盛。
削弱心锁之力,与其他人一般,修行灵根,有朝一日云游天下,或许能够找到心锁之钥……这一切对小一古而言是极具吸引力的,也是不敢轻易想象的。随即小一古又想到钟离无痕方才身受重伤的模样,这件宝物一定费了不少心力才收获,小一古连忙拒绝。
“但凡宝物现身世间,总是不易得到的,我不能坐收渔翁之利,况且宝物于我,只怕是白白糟蹋了。”
“怎么说是渔翁之利呢?今日若非你,我就是不魂归仙去,也只怕早已被妖物分食不剩了,且不论救命之恩,单凭我真心把你视为兄弟的情义,你说这些推辞之语,实在让我伤心。”钟离无痕若有其事地拍了拍白鞋上的尘土,俊美的脸上流露出失望。
难得交上一位朋友,小一古看着钟离无痕收起笑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粉嫩的小脸倏忽涨红了,眨巴着紫眸看着对方。
“如此……我便收下,如日后我也有机缘获得宝物,定当回赠。”
看赫连一古不再拒绝,生分彼此关系,钟离无痕高兴地拍着他的肩膀,将手中之物递去。
“好一古,那你取一滴血喂食火凤凰,从此你便是血珀凤凰的主人。”
赫连一古将血珀凤凰捧在手心,仔细打量着精细的花纹,尔后,眉也不皱地咬破食指指腹,将温热的血液滴在凤凰上,只见鲜血被吞噬之时,一只烈焰绕身的浴火凤凰像是等待千年似地,迫不及待飞出琥珀之中,振翅而飞,自由地在天际盘旋一周,又有如识得主人归处,重新回到了小一古的掌心。
“小心收着,此物是我意外获得的,至于能否对你有所帮助,皆非我能预料,一切只看你的造化,你只需记住,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语罢,小一古还未及回应,只觉掌心传来一阵烈焰烧灼的疼痛,低头一看,红色的火光溢满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