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你的结局却不同了。”
碧鲁求天冷冷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个人,最后回到赫连一古身上,依然还是那个云淡风轻的笑容。
“没关系,这一次,我有许多人陪着。”
赫连一古明白对方说的是那些地狼,不由回头望了一眼,似乎因宿体的靠近,令黑水上空的瘴气翻滚不休。
“黑水有什么玄机吗?”
“它没有任何玄机,它不过就是一池因为我的怨念而永不枯竭的污水罢了,额……我想你是想问为什么地狼会怕黑水?”碧鲁求天举着双手,原地转了一圈,望向远处的黑水,笑容变得残忍及诡异。
“那些地狼本来就是由这云梦泽里的怨灵幻化的,他们都是因为天发大水,活活被淹死的,他们惧怕的不是我的力量,也不是我的怨念,而是自己心底的恐惧,因此,一进入水里,恐惧就淹没了他们所有的意志,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浑身僵硬地等着被淹死咯。”
“所以,你才利用我们,报仇?!为了你,还有你妹妹?!”万俟玄心深呼吸了几口气,压抑自己心底的怒焰,生平最厌恶的就是受人利用,今天这口气真的是受够了!
“是,我杀不了地狼,他们也躲着我,可是,生前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他们,死后,居然还故作清高地想要驱赶所有进入沼泽地的猎物,甚至因此再一次丧命,可笑,太可笑了!他们因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那他们手里沾染的鲜血又是什么?!”
“你真的是让我太生气了!”万俟玄心手里的玉鞭无风自扬,随时准备着一举狙杀敌人。
“是吗?不过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善举的。”
赫连一古一手按在万俟玄心的肩头,紫眸透出一丝怜悯。
“可惜,地狼并没有入黑水,这黄泉路,还是只有你一人。”
“什么!不可能,他们的气息,地底下根本没有他们的气息!”碧鲁求天瞪大了双眸,眼底写着怀疑。
万俟玄心眨着眼睛,歪着头,仔细回想着,当时莫名的黑雾,遮掩了他们的视线,确实没有见到地狼入水的画面,不过……问题就来了,那些地狼呢?怎么会一瞬间全部消失?
怀里的小狐动了动,这到令左丘圭元想起了一件宝贝,猛地抬起头。
“是隐天布?师兄,你也把师尊的宝贝带下山了,是吧?!”
隐天布——一块神奇的布料,可大可小,盖上它,即可隐形并遮掩气息,是潜入敌方阵营和藏匿隐身的宝贝。
“咳……你忘了,上一回师尊把旧衣服偷藏在隐天布里,我就把它没收了。”赫连一古轻咳了一声,有理有据地解释着。
“一古,这怎么回事啊?”万俟玄心仰着头,打断了准备开口的左丘圭元。
这时,赫连一古又盯着不远处的碧鲁求天,只见对方脸色铁青,于是解释道。
“进入沼泽地之后,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过了不久,地狼就出现了,一切都太奇怪,你,以及地狼的动机。黑雾,应该是你带来的吧,你沉不住气,曝露了妖气,因此我就将计就计,在黑雾下,地狼入水之前,我就用灵力困住地狼,把他们藏在隐天布下。隐天布可以遮掩地狼,同时掩盖他们的气息。”连师尊拾孤三年的臭袜子都盖得住,更何况地狼!
碧鲁求天眸光涣散,痴痴呆呆地弯着腰,听着,仿佛所有的希望全都幻灭了,支撑他的复仇,也变得遥不可及。
属于碧鲁求天的黑眸渐渐变浓,瞬间转为青红色,又在转眼间变成了深红,犹如一弯血刃,刺向赫连一古。
“我要杀了你!”
瘴气从他的心底涌出,化成一阵有形的强风,鼓起他的衣袍,一瞬间,所有的幻象全都化为乌有,然而,杀气却直冲对手。
由山林中的异气怨念化身成妖,魑魅本无实体,杀人于无形中!
赤霄剑和软玉鞭脱手自去,削弱凶猛来袭的杀气,赫连一古和万俟玄心同时运气强劲的灵力,一黄一蓝两股灵力交织成一脉,化成一道拳印,正面迎向魑魅的杀气。
倏地,一阵云梦泽从未遇见过的强风从黑水向四周袭去,所及之处,寸草不留,沉寂的遮天瘴气一窝蜂消散于九霄云外。
被困数年小村庄,这片面目全非的土地,终于重见天日了。
赫连一古望着被冲上半空,又落下的残衣破布,谁曾想得到,上一秒,它还是一件上好的绸缎衣袍。
阳光重新照在这个被遗忘的地方,长年统领这块土地的湿气,慢慢升腾,融入蔚蓝的天际里,不用多久,黑水就会干枯,地上的湿土就会变成适合草木生长的地方,腐朽的植物不再浸泡在水里,悲伤的味道会挥发,残缺的枝干会渗透进大地里,为了即将到来的生命,储蓄着养分。
至于碧鲁求天,因为怨念和瘴气而生的魑魅……他……太寂寞了……既不想离开那个安全的黑洞,也不愿放弃熟悉的生活,一个他带着仇恨在外面吸引猎物,一个他抽离了痛苦在这里吞噬猎物。
赫连一古走到一角,轻轻掀开了隐天布,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地狼,人类自私的一面,邪灵无私的另一面,执着的信念已经消失,一霎那,化成了一抹烟尘,落在了地上,了无痕迹。
恐惧的源头已经消失,小狐化为人形,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万俟玄心走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将梦铃铛系在小狐手上。
“下一次遇上坏人,你就用梦铃铛狠狠教训他,记住了没有!”
小狐不知所以地盯着手腕上的铃铛,半晌,才羞涩地点点脑袋。
万俟玄心不自在地摆出不耐烦的表情,双手抱胸,斜着眼,不再搭理小狐,赫连一古走到他的身边,一手揉着万俟玄心的脑袋,微笑着。
“我们上路吧。”
沼泽地的尽头,一间遗落在湖中的土屋孤零零矗立着,常年受湖水侵蚀,屋子显得荒凉破败。一阵清风拂来,屋檐上,一只彩色的风车,终于有了重新转动的力量,迎着风,无忧地转动着……
三人一狐,在彩色风车的指引下,直直朝着北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