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不是！”魑魅抱着头，怒斥道。
“我可以证明。”
“笑话！我都说不是了，你听不懂人话啊！碧鲁求天是我的小喽啰，小喽啰啊！”魑魅一口气说完，忽地一怔，双手捂着嘴巴，故作萌态地眨巴着那双突出的凶目。
“哦……原来是小喽啰啊……”赫连一古点了点头，做出明白的表情，回头望着万俟玄心鞭子上挂着的笼子，笑了笑。
在魑魅捂嘴卖萌的一瞬间，万俟玄心又眼疾手快，利用玉鞭卷回差点摔在地上的笼子。
“哇塞！原来那个渔夫真的有问题！一古，你好棒啊！这一招虚张声势用得太好了！”打开了笼子，并除去小狐脚边的锁链，万俟玄心由衷的笑着。
“师兄唬妖的功夫，可不是盖的！”终于救回小狐，左丘圭元举起两只大拇哥，恨不得欢呼起来。
“你们低调一些，注意一下他的情绪。”赫连一古一脸正经地嘱咐道。
魑魅额间的青筋爆出，嘴角颤抖地怒瞪三人，看着自己的双手，心底的那一块空洞越来越大。
赫连一古突然又迎上那双青红的眸子，以一副询问中午要吃些什么的语气，问道。
“一个大魔王，为什么要留着小喽啰的东西？还这么在乎？能做到令这些东西都丝尘不染的程度？”
这一问，令魑魅顿时语塞，怔怔然望着周围那些破旧腐朽的家具，他不会轻易承认，在这黑洞里，他每天都是靠给这些桌子椅子柜子抽屉扫尘来打发漫长的时间，不过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他不明白。
“他或许有洁癖？”左丘圭元为魑魅解释道。
魑魅点头如捣蒜，正想应和这个完美的理由，赫连一古又回答道。
“要为什么不扫地。”
左丘圭元低头一看，地板湿湿嗒嗒，还有泥巴，只能抿着嘴望着魑魅，心想，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哎呀……你好烦……老子乐意，乐意行不行啊！”
“既然说道这份上了，不说完我难受。”赫连一古不依不饶地说道。
“天啊……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啊……我才不是那个人！我是魑魅啊！”魑魅双手抱头，呼天喊地地摇晃着身子。
“那你把碧鲁求天叫出来，就可以证明你的身份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万俟玄心突然觉得魑魅快崩溃了，于是只得好心为魑魅指点明津。
“对啊……”
魑魅低头，双手合拢，念着咒语。可是咒语反复念了多年，却依然毫无动静。
等了很久，赫连一古才打断对方。
“不用念了，你这个召唤咒，根本不存在。”
“你说不存在就不存在啊！我平时都用得好好的，这个臭小子，居然不回应我，混蛋！”
看见魑魅左右踱步，骂骂咧咧的，万俟玄心忍不住低声开口。
“一古，他不像是在演戏。”
“有时候，自己也可以骗过自己。”赫连一古望着魑魅依然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念着未曾听闻过的召唤咒，一会儿指着黑暗的角落辱骂着，又开口道。
“这个地方，是他的心魔造的，没有出路，除非他醒过来，否则就是他死了，我们也出不去的。”尽管，打碎一个人的信念，很残忍……
万俟玄心歪着脑袋，却不再开口了。
“碧鲁求天，你还记得那个风车吗？这是你妹妹最喜欢的东西了，她叫什么来着？碧鲁……”
“碧鲁芬”这三个字脱口而出，魑魅一愣，双眸猛地涨红了，抱头大喊着，“……小芬……啊啊啊……”
倏地，一股吸力如有千钧之力，拉着众人冲向天际。瞬时之间，三人一狐冲出了地底，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唉哟！”左丘圭元揉着遭罪的屁股，讲不讲理啊！也不给人一些反应的时间，就扔了出来！
万俟玄心站在赫连一古身边，对着脚边唉声叹气的左丘圭元摇了摇头，表示跟道行太浅的人没有共同语言啊！
“你是如何看穿我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左丘圭元抬头一看，那个矮小的人，正是衣着朴素的渔夫，碧鲁求天。
赫连一古打量着对方，对方的眼神已不再如之前那般自在无忧，属于魑魅的嗜血，毫不掩藏地展现出来。
“你有太多疑点，虽然这些疑点不能证明什么，可是能让我不信任你。”
“只是不信任？那你任何得知我的身份？！”
“猜的。”
闻言，所有人都怔住了，带着怀疑的神色看这赫连一古。那时候魑魅非常斩钉截铁否认，那股莫名其妙的自信从哪里来的？
气氛尴尬了许久，赫连一古轻叹了一口气，只得继续开口道。
“你不是修行人，可是你居然能跟着我们一样整整一天没有进食，而且船上也没有任何干粮，预备足够的干粮，这是普通渔夫绝对不会疏忽的大事，不过你掩藏的很好，身上没有一点妖气。”
碧鲁求天点点头，等着对方继续开口。
“第二个是地狼，你一方面说绝不进入沼泽地，却又能很明确地告诉我们地狼的外貌和弱点，这才让我真正开始怀疑你。”
“呵呵……你还不是听我的话，把地狼引入黑水里了！”
“那些地狼，是云梦泽的乡民吧！”
“对！”碧鲁求天眼放异彩，十分干脆的给了肯定的答复，旋即又犹豫了一下，微笑着补充道，“对，又不对。”
“什么对又不对的！”万俟玄心皱着鼻子，回想着那些青面獠牙的地狼，数不清的地狼，它们竟然都是老百姓的亡灵化成的……
“除了云梦泽的百姓，还有这些年被他运上岸的游侠，是吧。”赫连一古替对方回答道。
“没错，我总是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劝说他们抛弃欲望的驱使，回头吧，可是一次又一次，得到的回答，总是惊人的相似。”
碧鲁求天的眼眸里，写满了看穿世事后的洞明，却不清澈，恨意还执妄地在心底扎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