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电话，给丁凡东打了个电话，丁凡东说他正在陪市里的领导吃饭。我说李白叛变了，之后把刚才谷峰对我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丁凡东。丁凡东听完后，沉吟了一会儿，对我说，这件事是他的失误，让我看着处理，对李白要杀要剐随我便。说完，说自己还有事，就挂了电话。
6
董云今天一身休闲打扮。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打扮，人也显得年轻了许多。他比我先到的，看到我来了之后，不高兴地说，像他这样的身份，现在出入这些高档酒店，他都觉得不好意思。我笑了笑，没搭理他，坐下后对他说：“你别在这儿装了，说说吧，你这大下午的把我叫出来干吗？”
董云没说话，扬了扬手，叫来服务员，他笑着问服务员，这里什么最贵。服务员想了想说，大红袍算是价位比较高的，而且点的客人也比较多。董云贱笑着说，就点这个了。服务员走了之后，他笑呵呵地对我说：“辞职之后，我都好长时间没出入高档饭店了，这次可得好好宰你一下。”
说完后，他拿出烟递给我一根，对我说：“你看我以前抽玉溪，现在都抽上红河了，五块钱一包，经济实惠。”
我接过烟笑着问他：“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特意在跟我哭穷呢？而且当初又不是我开除的你，是你自己主动辞职的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觉得现在公司里的气氛不太好，与其这样，不如不干。”
“说说吧，今天叫我过来干吗？借钱的事可以商量。”
董云笑了，抽了口烟后，忽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不跟你闹了，我跟你说，钱我不缺，我今天把你叫过来，只是想跟你聊聊公司里的事，咱俩毕竟一起工作这么多年，关系也不错。”
“那你说吧。”
“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现在公司里应该拉帮结伙了吧？”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继续说：“你这边明显感觉不如丁那边势力强大，对吧？而且你现在也感觉到丁和孔宁他们勾结在一起了吧？”
我奇怪地看着他，我很好奇，他为什么把每件事都猜得这么准。董云看我看着他，他又呵呵一笑，对我说：“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我为什么会把这件事猜得这么准，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丁凡东这个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你是一个简单的人，我要是你的话，在老徐走了之后，就应该立刻离开公司。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懂。”
“那好，我跟你说得再明白一点儿，可以说丁凡东已经摸透了你的性格。如果他先对付你，老徐肯定不会跟他合作。但是他知道先对付老徐的话，你肯定会跟他合作。这就是所谓的逐一击破，先联合弱势的一方对付强势的，强势的一旦倒下，弱势的一方就好说了，你明白了吗？”
听他说完后，我不禁从头回忆了一下从认识丁凡东到现在我们说过的所有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现在感觉自己更加被动了，以前还天真地认为丁凡东会因为自己父亲的关系，不会和我闹翻；可是现在一看，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商场并不是一个讲情面的地方，我之前的一个客户说过，在商场，谁用常理去想问题谁就输了。那个客户的产业就是从自己的亲哥哥手里夺过来的，而他的亲哥哥被他亲手陷害进了监狱，好像判了无期徒刑。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你别说你要是我的话，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
董云呵呵笑着，不慌不忙地对我说：“你看你啊，什么事就是太着急，往往有很多事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在我看来，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就是以静制动；第二就是退出公司。你如果现在退出的话，应该算得上是全身而退，拿着钱存银行吃利息都够了；如果你打算选择第一种，那就高深了，我估计你这种性格够呛。其实现在丁凡东就是以静制动，你表面上看着他什么都没做，而且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我估计他在私下已经和孔宁他们联合好了，也可以说目前他和孔宁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演戏给你看，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你知难而退。”
“你说得容易，可我做起来并不是太轻松。你想想，如果是你一手创立的企业，你会拱手相送吗？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我不会，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不会。”
“老徐就是想不开这个，才落得如此下场。要钱不要命的人大有人在。我有预感，你如果现在不放手，应该和老徐的下场有一拼。”
他说完后，服务员把我们刚才点的茶端了上来，董云拿起茶喝了一口。我把烟掐灭在烟缸里，董云喝完茶后，笑着对我说：“这么贵的茶叶就是好喝，比我在茶城买的茶叶好喝多了。”边说边做出陶醉状。他一向这样，老是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贱人模样。我喝了口茶，问他：“帮我指条明路吧，你就说我现在能干吗。”
董云忽然放下茶杯，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对我说：“退出，咱俩干！”
7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我通过一个高中同学认识了二外一个叫孙静茹的女孩儿。她俩一个宿舍，原本是我那个高中同学对我有意思，孙静茹老跟她一起来学校找我，一来二去，我俩便搞在了一起。我俩好了不到一个月，我便以我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为理由跟她分手。一个月后，我便和张瑜搞在了一起。其实现在仔细想想，孙静茹对我还算不错，只记得她每次过来找我时，都会在超市给我买一堆吃的东西，然后我俩坐在学校的长椅上，她笑呵呵地看我吃完。有一次，我俩在电影院，她在我耳边说，喜欢我这样斯文的男孩儿，我轻手轻脚地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孙静茹顺势倒在我怀里，小声地说了句讨厌。当天晚上，我俩便在电影院隔壁的招待所开了房，完事后，她趴在我胸口上，问我会不会爱她一辈子，我抽着烟心不在焉地答应着她。我承认我当时并不爱她，我当时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做爱而已，要不也不至于会在见到张瑜第一面时，就产生了和她分手的念头。直到现在，我也认为我对张瑜是一见钟情，见到张瑜的第一面，我有种心痛的感觉，感觉仿佛被人恶狠狠地用利器插了一下，甚至在见到她的第一面时，我都有想和她牵手走完后半生的冲动，我清楚地知道，这绝对不是荷尔蒙的原因。那年我不到20岁，自以为看尽人间冷暖，其实还是个孩子；如今我已过而立之年，却觉得自己像个孩子。
高夏今天跟我说，她妈给她介绍了一个大学老师，他们今天白天见的面。当时我正坐在床上掰着脚剪着脚指甲，我说不错，大学老师收入稳定，而且有文化、有素质。高夏听我这么一说，她连忙点头说是，还说今天上午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那个男人学识肯定特渊博，跟我这种俗人根本没法比。我随口敷衍了她几句，把剪下来的脚指甲都收到烟灰缸里，之后躺在床上一声不吭。高夏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笑嘻嘻地看着我，她问我是不是吃醋了。我摇了摇头说，我从来不会吃这种没有必要的醋。我说，如果那个大学老师现在来她家住，我立马给他让地方，免得在这儿碍眼。说完，我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高夏没好气地抢过遥控器，又打开了电视，骂骂咧咧地说，她还看呢。我翻过身去不再搭理她，过了没有一分钟，高夏躺在床上搂着我，问我：“难道你听我相亲就一点儿不吃醋？”
“不吃。”
“你真够没良心的。”
“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干吗要吃你的醋啊？再说了，就算你是我的什么人，我的性格也不会吃醋。你算干吗的啊？”
其实在我心底，听她说去相亲的时候，我的确有那么点儿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不爽，有些生气，总之就是想摔东西的那种感觉。但是我没表现出来，我知道，我和高夏不可能怎么样。
“如你所说，你不是我什么人，咱俩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你他妈的怎么还三天两头来家里干我啊？那你把我当什么了？”
高夏说话的声音也高了起来，明显是有些生气了。我一下子坐起来，没好气地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如你所说，我一个人格破产的人，怎么好意思觍着脸跟您在一起呢？”
说完，我从床上坐起来，拿过放在一边的衣服开始往身上穿。高夏也坐起来，问我去哪儿，我没好气地说：“去嫖娼。”
我一直想找一个借口结束高夏和我这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情，我不知道我俩继续交往下去结果会是什么，也许根本没有结果，与其那样，还不如趁现在亲手毁掉这段感情。高夏听我说完之后，随手拿起床上的一卷卫生纸朝我猛地砸过来，对我恶狠狠地说：“你再给我说一遍！”
“去嫖娼。”
高夏猛地脱下自己的内裤，在床上躺了一个大字形，转过头对我说：“来啊，你嫖我！”
我瞥了高夏一眼，没搭理她，转身走出了她家。其实，到现在为止，我自己都不知道对高夏的感情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出高夏家门时，我的眼角流下了几滴眼泪，我站在高夏家门口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转头走了。我已经在心底做了决定，决定以后不再联系她，不再影响她的生活。也许这样是我俩最好的结局，对我、对她，都是。也许我俩在若干年后会在大街上见面，我想，到了那个时候，我应该能够平静地面对她，不是像现在这样。
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躺在床上，心里还是一阵阵难过，那种感觉就像丢了什么不值钱但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但是有很多事情并不能如我们想象的一般，我们一生要做出很多取舍，虽然有些割舍是错误的，这大概就是成长。
在梦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和院里的孩子肆无忌惮地追逐打闹，我们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单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