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1次特快是中国铁路的头号列车，在中苏关系蜜月期间，开通的北京--莫斯科的国际列车不过是取得了3/4次的编号。伟大领袖毛主席是人民心中的红太阳，湖南长沙是毛主席的故乡，故居韶山被人们称为红太阳升起的地方。所以这次列车的配置是高档的。卧铺是隔离成一个个小间的包厢。乘坐这种包厢，就和当年购买飞机票一样，不光是钱的问题，还要有身份。没有一定级别的人员是无法买到这种车票的。乘卧铺，不仅是舒适，它是一种特权的象征。
唐小楠自然只有坐硬座的身份，不过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钱程。
"我正找你呢，跟我来吧！"钱程说。
唐小楠和钱程来到卧铺车厢，一个20多岁的女子坐在那里等候他们。唐小楠礼貌地点点头，坐到对面。
钱程说："我叫列车长把六张票都给我了，这样安静。"
女子大大方方地给他们沏上茶水："你是唐小楠吧？我叫文娟，常听钱程他们说起你。"
钱程取出一盒中华牌滤嘴香烟扔到桌子上："抽这个。娟娟，去餐车炒几个菜，看看有没有啤酒。"
文娟答应一声出去了，随手关上拉门。包厢就剩下他们两个。
唐小楠摆弄着烟盒："你是发洋财了吧？下乡几年，这么阔气啊，当官了？"
钱程含义不明地笑了笑，端详着他："你不是参军了吗？怎么连领章都不戴？军帽呢？"
唐小楠说："甭提了，我惹了官司，还在躲事儿呢。"
"怎么回事？"钱程问。
唐小楠简略地说了一遍，但是略去了他在北京多次杀人的事情。
"那--你现在是无家可归，无亲可投了？"钱程问。
"没钱，没粮票，没户口，只有叛国。但不是投敌。"
钱程问："你到越南那边，没有认识的人，从初级干起，会很难的。"
"那是没办法的事，难就难吧！"
钱程注视着他："不知道你对北边有什么看法？"
"北边？"唐小楠问："你是说苏联？"
"是的，苏联！"钱程说："苏联是列宁缔造的，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指导下的党领导的。他们和我们有矛盾，但是，你真的相信，它是修正主义？"
"我不懂那些理论，不过，从字义上看，修正不就是改正、补充和完善的意思吗？"
"马克思列宁主义之所以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不就是它是不断发展提高的吗？如果说修正，那列宁就是第一个修正主义者。"钱程说："你不能否定这个事实：苏联是世界上第二大强国。只有它具有和美国等资本主义国家在意识形态和政治、经济、军事上对抗的实力。"
唐小楠说："我不关心是苏联是不是修正主义，是修正主义不也很好嘛。--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
"你应当关心。"钱程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认为我们这样反右，打倒一大批知识分子；******，饿死的人数好似一场战争；**********、打倒高级领导同志；让你我这样在二十、三十年以后可能是国家中坚力量的知识青年去修理地球，是理智的决定吗？这种决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我们是不是要考虑是否是我们本身出了问题？"
他说："马克思告诉我们，共产主义的前提之一是物质资料极大丰富。你不能否认苏联是世界上第二大强国。我们现在的状况，和苏联的世界强国的地位相比，哪个更接近共产主义？"
唐小楠有所触动："应该是苏联！"
钱程点点头："对，是他们，不是我们！"
他说："这个问题，我早在上中学的时候，就在思考。就在那时，我给苏共中央写了信，叹了我的想法。"
唐小楠睁大了眼睛："后来呢？"
"后来，"钱程注视着他的眼睛："后来，苏联驻北京大使馆的一个人找到了我。我接受了他的建议，到苏联接受了半年的培训，成为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一员。"
"克格勃？"唐小楠大惊。
"是的！"钱程点头："我现在已经是少校了！"
"呜！--"汽笛长鸣。列车在华北平原上疾驰着，车厢门一开，文娟回来了，她手上托着几个饭盒，一位乘务员替她拎着几瓶啤酒。
"吃饭吧，咱们边吃边聊。"
一瓶酒下来，钱程对文娟说："我已经向小楠亮明了身份。"
"你也是？"唐小楠惊讶。
"文娟是我的上级，是克格勃负责招募和秘密训练的负责人。"钱程说："公开身份是我的未婚妻。--和我一起探家的。"
文娟给小楠夹了一块红烧肉："跟我们干吧！钱程几次和我说起你。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在这个领域里，你可以更好地发挥聪明才智。"
钱程说："你可以利用这次出国的机会为我们工作。即使在越南那种艰苦的地方，我们也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例如活动经费，器材、证件等等。我们在印度支那的工作站也会随时给你提供帮助。"
"要我做什么？"唐小楠问。
"不一定，"文娟说："平时，把你看到的，听到的、还有你的分析和判断定期向我们报告。如果固定下来，就开始接受我们下达的任务。"
"可是，我对秘密工作没有经验啊！"
"我们会教会你秘密工作的方法和技能，就在这里。我们的车还要走上一天一夜，时间足够了。不行的话，还可以在长沙的联络点停留一下。"钱程说："凭你的聪明，用不了多久，你就是一个出色的情报人员。"
"我会得到什么呢？"
"随时随地的帮助，你是我们的情报人员，保护你，帮助你是我们的任务。例如现在，我猜你最缺的是证件、钱和粮票。"
唐小楠点头认可。
"这一切都不成问题，"钱程说："将来，你可以到苏联定居，作为秘密战线上的战士，苏联人民会张开双臂欢迎你。在那里，你可以有公开的身份，体面的职业、幸福的家庭。"
"好吧！"唐小楠下定决心："我加入！"
列车隆隆地奔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