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道夫放下啤酒杯："这个组织的全称是'上帝之手'，我相信它是自发的，没有官方背景的民间组织，这个组织帮助东德人越过边境到西德定居生活。也有少数的波兰人，捷克人，甚至有拉脱维亚人，俄国人。"
唐小楠静静地听着，赫尔道夫说："这个组织的成员有律师、新闻记者、天主教教士、中学教员、甚至还有卡车司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东德有他们的亲属和朋友。一开始，他们帮助他们的亲属越过边境前往西方，后来开始帮助他们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以至于成了一个专门的组织，渐渐扩大了。
现在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曾经是偷渡到西方的东德人。这个组织据说是人道主义性质的，不向受到他们帮助过的越境者收取任何费用，他的成员也没有任何工资和酬金，有时还要自己拿出钱来贴补经费的不足。
所以，恩格尔·纽曼的慷慨资助就显得特别重要。"
"请讲下去！"唐小楠点上香烟，把火柴扔在桌子上。
"这个组织很完备，偷渡者会得到制作精良的证件，以便他们接近边境地区，他们有专人负责吸引俄国哨兵的注意，有对付铁丝网和军犬的专家，偷渡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有湖面上、海面上偷越国境的，攀爬柏林墙的，利用热气球飘飞的，劫持客车的，甚至有用重型卡车强行冲关的。
就在上个月，他们发现了一条更为安全、便捷的通道，他们一次性地将200名偷渡者送过了西柏林，而俄国人什么都没发现。"
唐小楠小心地将烟灰点进烟灰缸里："我到柏林墙那里看了，的确是戒备森严，少数的通道也是多重的铁门，这200人怎么越过那水泥墙的？还有机枪、铁丝网？"
"每年都有好几十人因为试图翻越柏林墙而被打死，更多的人被捕，"赫尔道夫说"我知道有200人等待时机越境，他们被安排通过不同途径分别来到柏林，可几乎是一夜之间，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第二天他们出现在了西柏林，还接受了报纸和电台对他们的采访。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越过边境的，所以向克格勃报告，约瑟夫将军提议派一名特工伪装成偷渡者，由我介绍给他们，随下一批人员越境，以摸清他们的偷渡途径，因为偷渡情况加剧，西方媒体大肆宣传，约瑟夫将军已经被莫斯科训斥。
负责边境警卫工作的维克多少将受到了处分，莫斯科警告说，如果再次出现上月那种大规模的偷渡，他们将被撤职，向军事法庭起诉。"
"这些偷渡者，都是像我这样，依靠亲戚朋友的介绍来的吗？"唐小楠问。
"是的！"赫尔道夫说："他们也有自己的途径，对偷渡者的真实身份进行核实，因此我相信我们政府机关里也有他们的同情者。不过有时时间紧急，或者是介绍人可靠，他们就省略了这个环节。"
他说："你来的正好，现在已经有100多人等待过境，我估计也是就是这几天采取行动，我正好把你塞在里面。"
"一百多人？"唐小楠吸了口凉气："这么多的人，就是在柏林也很扎眼，他们又怎么过去呢？"
赫尔道夫说："'上帝之手'惯用的手法是把他们集中在一起，或者伪装成那个工厂的工人，或者是同一所医院的病人，住在一起。这要看他们控制了那种机构来决定。
他们有的是钱，还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关系和同情者。上次，那一百多人就是藏在一个教堂里，他们给牧师一次拿出5万马克修缮教堂，牧师就把这些人在地下室里藏了整整十天。"
"你怎么知道这些数字的？"唐小楠问。
"除了招募和接待偷渡者以外，我在组织里的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每当有偷渡者到柏林集合报到的时候，给他们拍摄证件照片。
在遇到检查时伪装成一个真正的柏林人，这些证件在他们分散居住的时候特别有用。"
唐小楠说："我明白了。现在请介绍一下恩格尔·纽曼的情况吧。"
"他是一个被组织里的人奉为半人半神的人物。"赫尔道夫说："我没见到过他本人，见过的人也不多。
但是，他几乎得到了这个组织所有成员的爱戴和尊敬。偷渡者就不用说了，对他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不仅偷渡西方的全过程得到他的帮助，就是到了西方以后，除了西德政府通常给予东德人安家费和其他帮助以外，恩格尔先生还会给他们一些其他的帮助，介绍工作、帮助入学、经济支持、寻找分别多年的亲人到等等。
对那些德国以外的偷渡者来说，恩格尔的资助使他们到达西方以后免于冻饿之苦，有了立足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