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牛头,怎么最近惫懒了许多,拳脚也不练了,连巡山都屡屡迟到。”正巡南山之际,小钻风不满的道。
“嘿嘿,歇歇,歇歇。”牛莽摸了摸脑袋,傻笑道。
“你若是练的好了,统领我还打算在大王面前夸你一夸,给你封个称号,让你领个一兵半职,耍些威风。”
牛精听的怦然心动,他初出茅庐,最好名利,若是能带上几个喽啰,做个大老爷姿态,肯定是一件很爽利的事;刚想答应,就想起羊山人所说的话,当多大的官,就要出多大的力,万一哪天大王打仗了,岂不是要领头送死了?
“俺还是最喜欢呆在小统领的身边,伺候前后,巡南巡北。”牛精不好强拒,只好腆着脸,大拍马屁道。
“哼,真没志气。”小钻风摇了摇头,他是个直肠子的妖怪,有话就说。
二妖从日出巡到日中,其间抓了一只麋鹿,解决了午食,刚想回去,小钻风面色一变,连忙举起狼牙拍,大叫道:“何方神圣,不知这翠云山是黄风大王的地界么!”
牛精一愣,他还是头次看到统领这般姿态,以他的本事,虽不会些厉害妖法,但单论武艺,在群妖之中亦是佼佼,附近又无人,怎会如此紧张?
左边三丈远的一颗桑树下,绿光闪过,现出一位头带方巾的白衣秀士,拍了拍手掌,笑道:“你这头獐子精倒是有些眼光,竟能看破本公子的藏身之法,有些本事。”
“我乃附近青龙山的蛇书生,是你们妖王的朋友,今日前来,也是应黄风老哥的邀请,还不带路。”
小钻风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恭敬道:“原来是大王的拜把子兄弟,小钻风失礼了,请随我来。”
蛇书生点了点头,牛精见对方是个与自家妖王同一辈分的厉害妖怪,马上就变的乖顺起来,低头弯腰,闭嘴不言,只是在前方带路;其间悄悄的看了这秀士一眼,身材瘦削,身着白衣,腰挂玉佩,除了一双碧眼外,与常人一般无二,妖怪还能长成这般人样?
到了黑云洞前,小钻风就遣走了牛精,与那蛇妖一同进了洞中,还未走远,便听得洞内传来黄风大王的哈哈大笑声,还有寒暄的言语……牛精摇了摇头,往回走,刚想准备找一个隐秘的地方练刀,一只粗壮的胳膊就把他拽的差点跌了个一跤,猛的转头,刚准备发怒,面色一变,连忙低头弯腰,赔笑道:“猪将军怎地来了,拉小牛作甚?”
“你且跟老猪来。”四健将之一的猪将军挠了挠肚皮,懒洋洋的道。
二人来到了先前关人的牢房前,那肥头大耳的猪精道:“大王教老猪看守大门,免得给这些凡人跑了,可老猪最不耐烦干这些无聊事,你且替俺守个一时半刻,待俺睡足了,就来换你。”
“当然,当然,小牛极为乐意。”牛精又是弯腰,又是作揖,把当年在皇帝面前的宦官模样学了个十足,猪将军满意的点了点头,丢了串钥匙,打了个哈气,走了。
刚一看不见背影,牛精便呸了口吐沫,骂道:“你这只肥猪,谁不知道你懒惰吝啬,指使你牛爷爷办事,一点好处都不给,牛爷爷记住你了!”
话是这般说,但是再借这头牛精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找这位猪大将的麻烦,那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牢房前扎了道铁门,里面的凡人也无了动静,牛莽就蹲在那门口,发起了呆,从午时一直等到了子时,那月亮都竖在半空了,也还不见那猪大将的身影,肯定是躲在某处呼呼大睡呢,又累又饿,不由的叹了口气,被人欺负的滋味真不好受。
不经意的转过了头,看向后方的大铁门,心神一动,又想起了昨日见到的那道倩影,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妖后,悄悄打开了铁门,钻了进去。
牢房里倒是阴暗的紧,好在有两侧火把照耀,一间间的找了过去,也不虞看不清楚脸面,这些凡人大多数都是精壮,想必是因为肉有嚼头,见得牛精的巨大身影,具是吓的赫赫发抖,左看右查,一直到了最后一间铁牢,牛眼一亮。
那位女子正抱膝而坐,露出妖娆的身段,腰间半片雪白,听得动静,抬头一看,牛精顿时又是一呆,生的果真标致,头钗褪去,露出齐腰青丝,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两条柳叶眉,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正个好看,好看。
眼前突然多了这一只妖怪,这二八佳人吓的连忙往墙角里一缩,颤颤发抖,那牛精也是慌了,连连摇手,连忙道:“姑娘,莫怕莫怕,俺不吃人,俺吃素。”
一听妖怪开口,那小女子吓的更抖了起来,牛精急的团团转,连忙往后退,退到墙边上,才坐了下来,又拖着下巴呆呆的看了起来,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何娇娇见这妖怪不像是个吃人的模样,小嘴微张,也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头也不敢抬,就这么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天一亮,日光透过铁栅栏,射了进来,轻轻抬头一看,那牛妖,已经不见了身影……
“恩哈哈,俺老猪昨夜睡的太香,一觉醒来,日上三杆,小牛你真是辛苦了!”猪将军假模假样的拍了拍牛莽的肩膀,笑道。
“不辛苦,不辛苦,”牛精由衷的道,刚想把那串钥匙还了回去,眼咕噜一转,有了个主意,一拍胸脯,故意叫道:“猪大将平日为我们这么操劳,小的也是感激在心,这点小事算个什么,将军若是愿意,小牛天天帮你守夜。”
猪将军闻言,眼中一亮,“此话可当真?”
“句句出自真心,若有虚言,该受将军混铁钉耙一打!”、
“好,既然你都这般说,俺老猪就不客气了,钥匙给你,以后有甚事,尽管来找俺!”一猪一牛两只妖精,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各怀鬼胎的大笑了起来。
“对了,”猪将军似是做了甚痛苦决定一般,从怀中掏出一块面饼,不舍的道:“这是俺从山下抢来的精面饼,外脆内软,可好食了,就给你一块,莫要嫌弃。”
牛精嘴角抽了抽,憋出了个笑容,道:“怎么会呢,这饼子多好,一看就是个香喷喷的玩意,俺都怕吃不掉呢。”
“既然这样,老猪撕一半给你。”
“……”
“懒牛,你说你最近不勤练武艺也就算了,怎么练巡山时也养起了瞌睡虫?”小钻风忍无可忍,大叫道。
“嗯?小统领你在说什么?”牛莽睡眼惺忪的道。
“找打!”小钻风气急,扬起狼牙拍,就往前抽去,带起呼呼风声。
牛精如今可不比当初,连忙倒持厚背刀,往前一迎,‘乓’的一声,尽是斗了个不分上下。
“咦?”小钻风歪了歪脑袋,虽说他未使全力,但也用了七分劲,这懒牛竟然能挡了回去,他近来不是未有练刀了么。
眼看就要露馅,牛精连忙惨叫一声,抱住了对方的小腿,哭喊道:“小统领,我冤枉啊!”
“你能有什么冤屈。”小钻风翻了个白眼,反问道。
“是那猪大将,它、它把小牛抓住,逼迫俺晚上给他守牢房,害得俺白日无有精力再巡山咯!”
“哼!这猪头真是欺负人,待我小钻风禀告大王,告上他一状!”小钻风生气道,就要往黑风洞走。
牛精顿时傻了眼,没想自家统领这般义气,连忙又是一扑,两只手臂用力合抱,连拖带拽,惨叫一声:“统领不可啊!”
“有何不可?”
牛莽暗中狠掐了一下自家屁股,憋出了一两滴泪珠,满脸悲戚道:“统领你想想,那猪大将乃是大王身前的红人,你便是说了,顶多就是斥责两句,若是他心眼小,日后找俺报复怎么办?俺小牛只是个小妖,捏死俺不就跟捏只蚂蚁那般简单!”
小钻风转而一想,还真是如此,忍不住气闷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要知道你可是我的人。”
“妖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牛精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钻风哥哥放心,俺不会让你难做的。”
“懒牛,委屈你了!”小钻风情真意切的道。
“哪里的话。”牛精挠了挠屁股,满脸不在意的道。
“不过你放心,大王早就想与对面山上的黑熊精再打上一架了,等你家统领我立了功劳,到时四健将就要变成五健将了,必不再让你吃亏!”
见小钻风野心勃勃的样子,牛精顿时傻眼,还真要打仗啊!
巡山完毕,小钻风一脸愤愤的去校场练武去了;牛莽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好主意。看天色已晚,便一脸高兴的去看管牢房了。
那何娇娇正暗自愁苦,又饥又饿,忽的从铁栅栏外递来了半块面饼。一愣,便见那头生双角的妖怪晚上又过了来,一双牛眼直瞪着自家,顿时吓的花容一颤。
“你该是饿了吧,这饼味道该是还不错,尝尝,”牛莽捏着嗓子,尽可能的温柔小声道。
一回生,二回熟,再见这妖怪时,心再恐惧便去了几分,朱唇轻启,声音娇柔:“你不吃我么。”
见这女菩萨开口,牛莽顿时手舞足蹈,欢喜的跟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