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柴洪水接到了吉利原籍发回的调查回复函。内容是：
贵局所询吉利系我地负案在逃嫌疑人，在我地与他人聚众斗殴至人重伤，曾经潜逃云南，我局抓捕未果。如果在你处发现，请立即逮捕羁押。
随函附有一张刑事拘留证。
他点起一棵烟先让烟雾从肺部通过，然后，开始考虑这件事情的处理。
一至到中午，他才喊来重案组的张海峰和李峒。这两个人都是多年刑警，均有抓捕嫌疑人的经验。换上便衣，柴洪水让司机将他们送到吉祥街口。这里面有个吉湘菜馆，经营吉菜和湘菜。柴洪水让警车停在路口，他和张海峰、李峒步行走进吉祥街。
吉祥街是条步行街，街道中心是摆放的摊床，街道两侧店铺林立十分繁华。尤其是正午时分，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他们在人流中挤过，就像一条浪花在河流中涌动，看不出谁是警察谁是普通人。
不过，他们眼神不同，警察和普通人的眼神不同。普通人是从他黑色的瞳仁里观察世界，警察却是从瞳仁后面的位置来观察世界。特别是现在，三个人在执行任务，他们有种兴奋地期待，这期待使他们的神情有些异样，但普通人是不会注意的。唯一能看出这种神情，注意他们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吉利这样的人。
吉利在吉湘菜馆的楼上，不知怎么了，倪峰到了一趟云南就喜欢上了湘菜。这桌面大、筷子长，味道辣的湘菜成了他的首选。因此，他经常光顾这条街上的这家菜馆。吉利没等吃饭先上卫生间，这菜馆的卫生间就是走廊的一端，这走廊的窗子就开在街面上。因此，他一探头就看到了在人流中的三个便衣警察。这叫：心有亏心事，常怕半夜鬼叫门。吉利就是这样的货色，他看到三个神色异样的人直奔吉湘菜馆而来，心中就开始发抖。眼珠一转，他竟然留在卫生间里透过门缝，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柴洪水对他的管区了如指掌，他带着两个刑警直奔楼上。
迎着柴洪水的目光，倪峰脸沉似水。他认识这个刑警队长，不过，他没太把柴洪水放在眼里。他在惠明区闯荡的时候，柴洪水还是个学生，他吸着烟斗里的蓝烟，静静地等待柴洪水的问话。
眼睛一扫，柴洪水的心中不免一沉“坏了！”，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公安抓人，这是最坏的情况。该抓的人不在，不能抓的人在眼前，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看一眼倪峰，手举着烟斗，黝黑的脸上垂下大大的眼皮。可柴洪水能感觉到，那下垂的眼皮后面一定有一双眼睛在紧盯着他移动的脚。柴洪水回身喊道：“服务员！”
服务员应声而到，柴洪水说出了让倪峰也感到意外的一句话：“给我们找个桌！”
原来是吃饭的！倪峰松了一口气，卫生间里的吉利也松了一口气。是啊！谁不得吃饭？到饭馆来，这个时间是最正常不过。
倪峰拿开他的烟斗，吉利走出暂时藏身的卫生间。
事情总是变幻的，有些时候变幻的让人没法准备。吉利顺着那条窄窄的走廊，走回他原来的位置。就在和柴洪水他们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柴洪水一个转身，钢钳一样的手就捏住了吉利的手腕。那边，张海峰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捏住了他的另一个手腕。二人往中间一推，李峒手中闪亮的狼牙铐已经锁住了还没来得及挣扎的吉利。
太快了，闪电般的动作。吉利在一惊之间已经被锁住了双腕，而且，被锁在了身后，浑身的力量随着胳膊的难以挣扎，都被锁在了钢铁之中。刚才还趾高气扬，瞬时间他被那双闪亮的铁铐锁住了一切。他的精神，他的气势，他心底的那种侥幸全部烟消云散。
从家乡逃出的那一刻起，他就每时每刻都在恐惧中等待这一刻。
吉利长叹一口气，无神的眼睛差一点就滚出泪花，他看着倪峰喊道：“大哥、另忘了去看我。”
吉利蛇一样的眼睛平常是让人恐惧的，因为它里面射出的光泽明亮而寒冷。此刻，变得灰暗而惨淡。
拿着烟斗的倪峰也在这一刻，脸色惨变，他从餐椅上弹了起来。果然，他们是奔吉利而来。倪峰当然知道吉利的过去，当然知道吉利落入警察手中只有监狱的份儿。可他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面对失魂落魄的吉利，面对横眉冷对的柴洪水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也懵！
踉踉跄跄，吉利被张海峰和李峒拽下狭窄的楼梯。饭店里好多人，瞪着好奇的眼睛站起来看这一幕。
倪峰颓然坐下，脸上非常地不好看。吉利毕竟是他的小弟，在他的眼前被公安抓走，尤其是在这公众场合，他感觉很掉价。想了想，他给何云飞打了个电话。
“大哥，有件事得求你。吉利被公安的抓走了。你找人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办法。”
“那个公安局？”
“惠明区公安局刑警队。”倪峰认识柴洪水，他说得很准。
“好，我想想办法。”
接过这个电话的何老大正和程鹏在一起吃饭，他们是在“老陈羊肉馆”，在品尝这里的“红烧羊脖”。同行的当然有霍雷雷，也有林野和吕贵，还有一个新增加的“老人“，那就是金香玉。近一个时段，两个人经常的共进午餐，而且，也几乎是经常的这些人。工程就要开始，前期的准备工作几乎是千头万绪，两个人不能不有所商量。
他们的座次几乎是固定的，何老大坐在正中，程鹏坐在左侧，金香玉坐在右侧，以年龄顺序排开。这是从不错的，即使程鹏尊称的“雷哥”，在这里也只能敬陪末座。何老大就是这么安排的，谁也不能动。
程鹏离他最近，他又是左手拿电话，电话里的声音自然地就钻入了程鹏的耳朵。其实，何老大也不想背他，特意地将电话挪开一分，让声音流出。
放下电话，何云飞将他的目光射向了程鹏。
程鹏没有躲避这道目光，他没有表情地说道：“这样的事情咱们管不了，还是自己的梦自己圆吧！”
何云飞当然知道程鹏将倪峰的事捅到了公安局，雪娘的情报不会错。何老大也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听程鹏这么说，他假惺惺地说道：“别、都是哥们，你抽时间给他打听一下，要是有戏，我们就帮他捞一捞。”
程鹏不以为然，他说：“这事还是大哥办吧！大哥神通广大，手眼通天，我是拱不动啊！”
程鹏如此说，何云飞再也没说什么。可他很奇怪，饭后他给倪峰回了个电话，他在电话中这样说：“这件事我交待给程鹏了，他的哥哥在公安，他办起来比较方便。有什么消息，他会直接和你联系。”
接到电话的倪峰一时无言。
74
倪峰想起了吕妮娜，想起了这派出去的“卧底”。
电话打过，吕妮娜告诉他：明天中午见。
吕妮娜没有时间，她现在很忙。程鹏给她的角色是客房部经理，其实是一群小姐的头。如果在过去是不是就应该叫“老鸨”？反正就是那一类的角色。罗曼蒂酒店里，色情漫延，衣衫暴露的小姐比比皆是。旅客住宿用不了多久，房间里的电话就会响起，电话里小姐嗲声嗲气，“你好，要按摩吗？”听声音就让人想入非非。
这群人的生活是倒时差，每天的晚间是工作时间，而白天是睡觉时间。中午是最有空闲因此，吕妮娜找了这个时间来会倪峰。
暮春时节，尤其是中午，都市里的柏油路上蒸发着灼人的热气。妮娜也是近朱者赤，她穿得也是少的可怜。短小的胸衣仅遮住她要蹦出来的乳房，两条象牙般的长臂上挂着一个在阳光下闪亮的坤兜。超短裙，细长的腿上套着一双肉色的丝袜，脚下一双红色高跟皮凉鞋。再看头上一顶白色遮阳帽，一副宽边太阳镜。
吕妮娜算不得什么时代美女，尤其是三十已过，已经是属于“人老珠黄”系列。但她眼睛特大，皮肤特白，这让她尚属风韵犹存的个列。
她搭了一辆出租车，在“语香”茶楼的门前她闪身下车。
“语香”茶楼，倪峰的经理室分内、外两间，倪峰就躺在内间的卧室里闭目养神。约好了妮娜，妮娜就肯定会来。因此，倪峰听到门响，身体连动都没动。
果然，里间的门声响后，就是一阵香风袭来。妮娜嫩如蝉翼的脸贴向他的老脸，温热的樱唇印在他的腮上。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也许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倪峰有什么好？身有残疾，其貌不扬，又阴沉无礼，对于妮娜的热情，他有些烦感地说：“好了，好了！还是把衣服脱了吧！”
“好！”妮娜二话不说，在倪峰的面前脱光了她本来就少的衣服。
倪峰耷拉着眼皮，用眼逢中的余光瞄着妮娜。妮娜有些发福，原本光洁的下巴，已经有肥肉使其隆起。曲线下移，难得的是一双乳房仍然高耸，仅是乳尖有些变色。小腹平坦，两腿修长。这使得已过而立之年的妮娜在倪峰眼里仍不失美艳。他拍拍床板说：“上来！”
妮娜听话地钻到他的怀里，像条脱光了毛的白羊。在倪峰的记忆中，妮娜最大的特点就是柔若无骨，整个人像个软体动物。现在，倪峰在现实中再一次找到了感觉。倪峰怀中的妮娜像个棉团，倪峰的大手在她的裸体上揉来搓去，仿佛大将军入于无人之境。
“妮娜我问你，你最近看到程鹏和公安的人接触了吗？”倪峰低沉的声音在妮娜耳边响起，一股热气吹动她的耳鼓。
被倪峰弄得有些哼哼唧唧的妮娜，突然听到倪峰这样的问题，她停止了身体的蠕动回答道：“没有，雷雷到是经常去找他，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
“什么？”
倪峰的手停止了动作，有雷雷的地方肯定有何老大！程鹏与何老大联系如此紧密？面对汉斯后小区的开发，三个人的利益联系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就说明倪峰被抛在了圈子外面。这是危险的信号，是比吉利被抓更麻烦的信号。
怪不得，何云飞让他找程鹏！
倪峰掀开了绒毯，抓起了他的烟斗。
妮娜发现她一句话竟然引起倪峰如此大的反映，她不敢动了，像个蜷伏的绵羊，老老实实地爬在那儿。
倪峰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程鹏在公安的哥哥没去过吗？”
“以前去过，从酒店的旅客伤了公安以后，就再也没见到。”妮娜对倪峰是忠实的。
“你还听到过什么？”
“雪娘说过，老板和公安是特殊关系，让大家放心的干。”
这一点，倪峰相信妮娜的情报是真的，他始终相信程鹏是有后台的。如果是这样，程鹏有公安为后台，有何云飞为援手，他倪峰可就危亦！想到这儿，他脊梁后有冷汗渗出，被妮娜蜡一样的肉体激起的情绪，转眼间烟消云散。
他的拆迁工程已经结束，拆迁费始终没有到位。而且，他听贾振中说：程鹏已经申请了拆迁公司，下一个小区的拆迁他要自己干了。
既然如此，倪峰拿起电话直接要通程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要直接试探一下程鹏的态度。
“喂、大鹏吗？”
“啊、峰哥！”电话里程鹏的声音不咸不淡，懒洋洋地似乎没有睡醒。
倪峰直奔主题，他说：“何老大让我找你，捞一下吉利。”
什么？听到倪峰这话的程鹏心中很不满意，他并没有答应何云飞，何云飞这是干什么？但他脑瓜飞快，而是迅速编了一个故事：“啊、啊，我找了我哥了。他和我说这是惠明区办的案子，他也不好说话。我给你另想了一个办法，你还是准备点钱吧！”
“钱不成问题，关键是把我的小弟早一点捞出来。”
“好、峰哥，你放心。”放下电话的程鹏嘴角顶出了一丝冷笑。
那边的倪峰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收了线之后，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在妮娜面前慢慢地脱掉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他黑瘦的身材。
按理说，这个年龄正是发福的时候，好多人都是肚大腰肥，逐渐壮起来。可倪峰不然，好东西没少吃，就是一个不胖。云南的崇山峻岭，关东的人海倾轧，好像是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和体力，他不但苍老而且瘦弱。
但这并不影响他在妮娜坦呈的肉体面前，燃起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升起的激情。他的大手再一次落到妮娜高耸的乳房上，而且，迅速地下滑，游向妮娜平坦而光洁的小腹。
妮娜蠕动她蛇一样的身体，尽量的配合着，这让倪峰更加无奈和绝望。好久没碰女人了，自从中枪以后，不知为什么，他的性功能似乎也被废了。面对这天生的尤物，他好像对着一盘肥肉，饥肠辘辘却张不开嘴一样。急切之间，他对着妮娜光滑而不停颤动的屁股就是一掌，一掌下去就是五道红红的血痕。这出人意料的一掌使正含着他乳头的妮娜嘴巴一紧，差一点将倪峰的乳头咬下。倪峰大叫一声，正要发怒。可奇怪的是，这一刻，他感到了变化他身体的变化。惊奇之余，他借机一翻就将妮娜翻到了身下。
倪峰兴高采烈，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妮娜伸手替他抓过手机，将暴响的手机递到倪峰跟前。
倪峰在妮娜身上滚落，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有气无力地说：“那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