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土埂纵横,垄头有几棵树。茫茫苍穹笼罩四野,灰白中泛着绿。
紫蔻心里一动,说:“我要自由,我不要当什么皇妃,为什么非要让我当?为什么让我恨你?”
“你的爱恨,永远这样分明吗?”他的脸是那么朦胧,使人看不清楚。
“是这样。那你告诉我,让我爱,或是让我恨?”
“你还是恨我吧。”他说,“我要诱拐你,既然开弓,哪还有回头箭?”
她恨恨地说:“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狠?”
“我狠吗?我是用我的方式来爱你。紫蔻。”
“别再叫我的名字,我不要当什么皇妃,我要嫁给一个庶民,我要一辈子快乐地生活。”她说。
“嫁给我当皇妃就是不快乐吗?”朱玄煜转过身去,“既然如此,那,你走吧!”
只因为爱你,所以你才能伤害我,那我只能选择——不爱。你既无心,我便休。
紫蔻心里也有瞬间的不忍,但她把心一横,潇洒地在空中一跃,跳上了一匹马,挥手笑道:“探花哥哥,回去找你的青青公主,本姑娘不陪你玩了!”
目送着紫蔻绝尘而去,朱玄煜的目光中充满了留恋与不舍,仿佛是,一只自己最心爱的燕子亲手被自己放飞。
真正的林探花和丽贵妃成了幸福的一对儿。朱玄煜对丽贵妃说:“表妹,恭喜你找到自己心爱的人。咱俩的事,就算了。我回去找机会和太后说,让太后放你离开皇宫。”
丽贵妃脸上满是感激的泪水,却柔情蜜意地看着林如雪:“多谢皇上表哥成全我们。”
“这么快就称我们了?”朱玄煜叹息了一声,想起了那个自己怎么也诱拐不上的刁蛮丫头——紫蔻!
朱玄煜携带林探花与丽贵妃回京,故意缓缓而行,放缓速度,为的是能够再遇见那丫头,能够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这天,林如雪和丽贵妃趁着大家在客店里休息的时候,两人来到大街上来玩。两人在街上吃凉粉和烧饼,一个美男一个俊女,那亲密无间的样子羡煞了路上行人。
丽贵妃眨着眼:“相公啊,我以前在宫里吃的烧八宝、熏鹿肉,都没有凉粉和烧饼好吃。”
林如雪点头。
只听的一声:“你这个没良心的负心寡义薄情的狠心贼!”忽然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从天而降,是飞玉蝶。
她欣喜地叫道:“探花相公,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你是男子!”
飞玉蝶一把抓住林如雪,“乖乖和我回去成婚,我不杀你身边这个狐狸精。”
林如雪眼前一黑,心里说:紫蔻,现在只能靠你了,快点来救我吧!
黑风寨里,“相公,要不要尝一尝本地特产的红烧醋鱼?很好吃的。”
“相公,这酒可是二十年的老酒,外面店家可是买不到的,尝一口好不好?”
唉。对着面前殷勤劝酒的美人,林如雪长长地叹了口气。
“娘子,我的亲亲娘子,你看看为夫的这个样子,能吃的下东西吗?”
“为什么不能?”飞玉蝶笑着说。
林如雪狠狠瞪了她一眼,差点被气昏过去:“你这样绑着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飞玉蝶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说:“为妻是爱你的心很恳切,怕你再跑了,再装女子来唬弄我。”
林如雪不由满心忿忿。若不是自己那天在京城没事干,看到女子舞剑好看,自己跳上台子去跳什么剑舞,若不是一时失算误解了飞玉蝶的意思,自己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
忍耐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既然落在你手上了,你怎么不杀我?”
飞玉蝶一脸吃惊的神色,呆了半晌才回道:“你喜欢我杀你?我杀了你干什么?”
她眨眨眼睛,笑的很奸诈:“在我来说,活生生的相公可比什么都要可爱多了。你说对不对?”
林如雪无言地叹了口气。看着飞玉蝶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天下男子那么多,偏偏盯住我干什么?”
“你和我在京城的比武招亲的台子上,白衣飘飘,像是天外飞仙呀,你和我整整打了一天,与我使的是那眉来眼去剑法,两情相通,心有灵犀呀,打得我一颗心,从此就就放在了你一个人的身上。”
“啊,喷。”
“相公,你受了风寒了吗?你真的不要吃吗?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我不吃!其实当初,小生就是上去跳了个剑舞,不是招亲吧?”
飞玉蝶说:“呸,本大王明明绣旗上写的是‘比武招亲’,你又是探花,怎么会不认得?”
“是吗?小生看字一向是从右往左念,可能念成了‘亲、招、武、比四个字了吧?”林如雪懊悔的不得了。
又过了一阵,见那边飞玉蝶还在殷勤地劝个不停,林如雪心里不由怒气上涌,说:“我虽然饿,但是你这饭菜里加了别的东西,我可不敢吃呀。”
“哦?”飞玉蝶被揭穿了老底,倒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道,“被你看出来了?”
林如雪又哼了一声,“你几次下药,我闻也闻出来了。”
“相公不喝,我来喝。”飞玉蝶拿起酒杯,倒了一杯,自己喝了,立刻红晕上脸来。
紫蔻哪?琳琅?还有,皇上,你们都在哪里?你们快来救我呀。
正在苦思对策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摸到他的脸,抬眼瞪过去时,正对上飞玉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笑容:“此刻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相公,不如你就从了吧。”
“啊,喷。”
飞玉蝶一躲闪:“相公,你这受了风寒了吧?可真的不轻。”
看着她如此古怪的笑法,林如雪浑身寒毛顿时竖了起来。悄悄挣了两下,身上几处绳索扣的太紧,没挣脱。
“对了,相公,和你一起吃凉粉和烧饼的那个小妖精,她是什么人?”
“别误会,别误会,那是皇上的丽贵妃。”
见飞玉蝶狐疑的眼神飘了过来,他只得干笑两声停下了动作,正色说:“小生何德何能?得到了飞玉蝶小娘子的错爱,可是,要回去禀明父母,挑个好日子,带了聘礼来迎娶,才能对得起娘子这一片深情和厚爱啊。”
“你这一套话,为妻我早就不相信了。”飞玉蝶扑了过来,林如雪尖叫一声:“啊啊,小生很害怕呀!小娘子别过来,我恐怕承受不了你的真情。”
忽然窗户破碎,从窗户外跳进一个人来,竟然是——朱玄煜。
“皇上,快救救我呀!”
大内十二高手迅速围上半个圈,剑光闪闪,把林如雪解救出来。
“要不是为了紫蔻,我才不管你!”朱玄煜看着这个不争气的探花,恨恨地说了一句。
十二高手把林如雪带了出去,朱玄煜在屋里转来转去。
“飞玉蝶,你说朕要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皇上,小女子是对林探花的一片痴心呀。”飞玉蝶很识相。
朱玄煜的目光落在一桌子酒菜上,“这么好的菜,不吃实在是太浪费了!当知道勤俭是美德,粒粒皆辛苦啊。”
情况不妙,飞玉蝶嘿嘿笑了几声,“这酒,这菜,都冷了。”
“无妨,看来你们还都没有动菜呢,朕跑了半天山路,饿了,要吃。”
朱玄煜吃了点菜,喝了点酒,站起身来,“哈哈,你这个女大王,朕要把你带回京城关起来……”
忽然感到一股热流从腹部蹿上了上来,急促地喘息着,他放眼望去,发现飞玉蝶倒在桌子的另一边,胸膛剧烈起伏,过了片刻,朱玄煜挣扎着爬起来,怒道,“你这酒里放了什么?”
飞玉蝶对他一笑,“酒的滋味还不错吧?”
她突然凑近过来,轻声说,“你是皇上?我看你的脸很红,是不是药效开始发作了?”
见朱玄煜喘息着,飞玉蝶说:“告诉你,这酒我也喝了,本来是和我相公一起喝,你既然喝了,是你运气不好。”
说着,飞玉蝶抱住了朱玄煜。“你把我的探花相公放跑了,我就当你的皇妃也不错。”
朱玄煜感觉浑身发热,也反手抱住了飞玉蝶。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一身劲装的紫蔻冲了进来。
一见此情景,她怔住。
“朱玄煜啊朱玄煜,你果然不是好人,果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是个大色狼,是想吃羊的狼,本姑娘没看错了你!”
紫蔻虽然先走一步,却在暗中保护着林如雪,她在街上听说哥哥林如雪又被飞玉蝶抓走,手足情深,急忙赶来黑风寨,一眼看见了飞玉蝶与朱玄煜抱在一起的情景,勃然大怒,心底还有隐隐约约的失落与怨恨。
“紫蔻!”
“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紫蔻大叫一声,泪水从眼中流下来,转身而出。紫蔻心里在说:朱玄煜,你不是一个正人君子,我以前是看错了你。
朱玄煜看到了她,叫:“紫蔻。”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她冷冷地说。
朱玄煜呆了一瞬,叫:“紫蔻。”
紫蔻唰地把剑抽出,斜指向他,厉声说:“这个名字,从今后,我不想听。”
朱玄煜一瞬间竟有些茫然,月光下紫蔻手里的剑如一段霜雪,光芒流转。
茫茫黑夜里,两人相对而立,浓重的夜色像一堵墙,冷而厚。飞玉蝶踉跄走出,看到两人的情景,若有所动。
只见紫蔻哼了一声,上马,绝尘而去。
朱玄煜找到一大桶水,对着自己兜头洒下。
紫蔻,紫蔻,不管如何,我都等待你,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