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生病了吗?”琼琚说着便把手伸向王氏的额头探了探,王氏宠溺的抓住她的小手摩挲了片刻,脸上带着一抹神秘满足的笑意,“好孩子,娘没白疼你,知道心疼娘了!”琼琚撒娇的拽着王氏的衣袖,扭股糖似的拧着,“娘!”我听了这喊声,只觉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看着这对母女旁若无人的互动,我预感到一点,王氏耐不住要出手了,看来我和学毓在这后宅的日子要不安生了,想到此我心里竟然生出两分宅斗的渴望,看来果然是闲太久了。
王氏笑着轻轻拧了琼琚的腮帮子一下,“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能再这么粘着娘了,要当心娘的身子,娘有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这王氏也实在太粗俗了,“有了”这话竟能当着我和姚琼琚两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的面,毫不娇羞的说出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王氏还真是个好生养的,都三十多了将奔四十了,竟又怀上了?
我强压了下还是挡不住短促的笑声从嗓中挤出来,望见那两人都凉凉的看着我,我忙举手掩口,“咳咳咳..”硬生生将笑声改成了轻咳声。
王氏怀疑的目光在我脸上直打转儿,我一本正经道:“玥儿先恭喜母亲大喜了!母亲见谅,玥儿这身体还没好利索,在这里恐过了病气儿,母亲身体要紧应该好好歇着,请容玥儿先告退!”
“既然还没好利索就好好在屋里将养着,没事儿不要随便出来,省得又不小心摔倒了!”她淡淡的说着,一面挥了挥手,我低头恭谨的应了,慢慢转身退了出来,身后又传来琼琚的低声说笑。
杏花忙打起帘子迎我出了屋子,“大小姐慢走!”我回了她个微笑,慢慢说道:“杏花姐若是有空了,便去琼玥阁走动走动,我那院儿里的秋实、冬华最喜欢做胭脂膏子,听说杏花姐是个中高手,到时候还请杏花姐姐多替我费费心思啊!”
“大小姐抬举杏花了!秋实和冬华妹子都是好把手,做的胭脂膏子就算拿到‘娇容坊’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呢,杏花还想腆着脸向两位姐姐讨要呢!”她笑眯眯的回了我,我笑着点点头,示意春意上前扶住我,方才又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告诉秋实和冬华,让她们泡好茶等着杏花姐姐!”
“嗯,大小姐慢走!”杏花略笑了笑,目送我走出了如香居。
出了如香居,我便抽了手,对春意笑道:“我先去独居院瞧瞧爹爹和学毓,你快回去看看小厨房的糕点做好了么,若是好了,让夏花泡壶好茶来,我要和爹爹下盘棋!”春意低低的应了声,匆匆的走了。
春意、夏花、秋实和冬华是我的一等贴身丫鬟,再加上学毓的青罗和绿枝,小厮尔东与尔西两兄弟,外加梁嬷嬷、钟嬷嬷和秦嬷嬷都是从齐国公府跟过来的,这些人各司其职,卖身契都在我和学毓的手中,对我们是再忠心不过,而且每个人均有自己拿手的本领。
比如夏花泡得好茶做得好点心,譬如秋实和冬华的胭脂膏子,香包香粉均难不倒,春意擅长察言观色,更难得的是她和学毓身边的尔东、尔西都会功夫,当然这是秘密。轻罗与绿枝则一个擅长梳头,一个擅长针线绣工,而三位嬷嬷则都是齐国公夫人——我和学毓的外祖母,大麒朝最尊贵的“平阳公主”专门调教出来的,都是厉害角色。正是有了她们,姚琼玥与姚学毓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
阳光刚露了头,初秋一早的凉气便被赶走了。我一面沉思着一面在花园里走着,不多时身上便出了薄薄的一层汗,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这姚琼玥大病一场身体虚弱不少,不过走了这几步便有些受不住了,看来平时得加紧锻炼了。
好不容易靠近独居院,远远地便听见学毓朗朗的读书声,我悄悄走进院子,红杏的爹祥贵便迎上来打了个千,“大小姐!”
我笑着问道:“爹爹可是在书房?”
祥贵恭敬地低头应道:“老爷刚才在书房里听少爷背了会儿子书,这会儿去了正堂歇息!”
我点点头又问道:“爹爹今日可是沐休?”
祥贵回道:“今日正好沐休!”
“嗯,贵叔辛苦了!今天我想和爹爹下盘棋,贵叔不必在这守着了,下去歇息歇息吧,有事情我打发小厮去寻你!”我想了想,有意支开他,他慢吞吞的看我一眼,不动声色的回应了,转身退了下去。
我眯着眼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是玥儿来了吧?怎么不进来?”姚青山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在屋里响起,我忙应了一声,快步进了屋。
姚青山正铺了纸张准备作画,彼时他穿了件白色的长衫,阳光透过窗棂倾泻,淡淡的晖色晕染着他的衣衫和脸庞,更为他风度翩翩的儒雅身姿增添了一丝仙气儿,四十多岁的成熟俊逸男子,浑身上下透着魅力,我一时有些看得呆了。
他抬首望着我,脸上露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玥儿怎得看着为父发呆?”
我忙狗腿的笑道:“玥儿实是被爹爹仙人之姿给迷倒了,一时看呆了!”他俊逸的脸上不合时宜的闪现一抹红晕,OHMYGOD!原来姚青山这么清纯啊,这么小儿科的调戏都能脸红,真是难得啊!
大约我的目光过于炽热,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狼狈,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喊道:“小姑娘家不能没个儿正行!规矩都学哪去了?”我见他脸皮儿薄,不好再呈口舌之能,只得不情愿的蹲身行礼,他也看出了我的勉强,轻轻笑了下止住了我的行礼,说道:“还不快过来替为父磨墨?”
我就势起身,绕到桌前慢慢磨起了墨,他倒一时沉默起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陷入了某种莫可知的回忆漩涡中,嘴中无意识的说道:“红袖添香!”
“爹爹..”我轻轻地唤了一声,他收回思绪,淡淡的扫我一眼,轻轻道:“你小的时候你娘亲就去了,你的记忆应该不深,你娘真是这世上最好最高贵的女子,是我对不住她!”他的语调有了几丝难抑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