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清王朝覆灭,末代皇帝溥仪仍居住紫禁城的后宫。前三殿及文华、武英殿归古物陈列所搞展览开放,供中外游人参观。1914年古物陈列所从沈阳故宫博物院和承德避暑山庄行宫调来一大批古物,其中有来自承德行宫的十多张油画美人像,传说都是乾时宫廷画家,意大利人郎世宁所绘。其中一幅戎装像就陈列在“浴德堂”的西间,画像下有香妃戎装像的事略介绍,“香妃者,回部王妃也,美姿色,生而体有异香,不假熏沐,国人号之曰香妃,或有称其美于中土者。清高宗闻之,西师之役,嘱将军兆惠一穷其异,回疆既平,兆惠果生得香妃,致之京师,帝命于西内建宝月楼(即今之西华门)居之;楼外建回营,毳幕韦鞲,具如西域式。又武英殿之西浴德堂,仿土耳其式建筑,相传亦为香妃沐浴之所。盖帝欲籍种种以取悦其意,而稍杀其思乡之念也。讵妃虽被殊眷,终不释然,尝出白刃袖中示人曰:‘国破家亡,死志久决!然绝不肯效儿女子汶汶徒死,必得一当以报故主。’闻者大惊,但帝虽知其不可屈而卒不忍舍也,如是数年。皇太后微有所闻,屡戒帝弗往,不听;会帝宿斋宫,急召妃入,赐缢死。上图即香妃戎妆画像,佩剑矗立,赳赳有英武之风,一望可知为节烈女子。原本,现悬浴德堂,系郎世宁手笔。”这绘声绘色、图文并茂的展览,确实招徕了大量游客。而出自宫廷内部的展览,就更令人信服了。从此香妃不仅轰动京城,她的事迹也传遍了祖国各地。
1928年,在沈阳故宫博物馆中,陈列了九十六幅历代帝后像,全部为杨令女士在北京故宫博物院所摹绘,其中在第四陈列室“协中斋”陈列着一幅香妃像。这幅临摹的香妃像为木框设色画,半身戎妆油画。画下面的说明是:“清回部某酋长妃,生而体有异香,号曰香妃。高宗微问之兆惠征回部,帝命并穷其异。回疆平,生得香妃……”以上说明是抄套浴德堂展览的文字。
1916年蔡东藩所著《清史通俗演义》也是以浴德堂展览说明为粉本,通过和向乾隆回奏时介绍了香妃。“绝色女子乃小和卓霍集占的妃子,回人叫她香妃,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奇香,天然生成,所以有此佳号”。当和与宫监导入香妃时,又描写出“玉容未近,芳气先来,既不是花香,又不是粉香,别有一种奇芳异馥,沁人心脾”。乾隆即命将妃引入西苑,收拾寝宫令她居住,并让宫中懂回文的女子当翻译。当知香妃胸怀国破君亡,情愿一死之志时,和又向乾隆献策,将香妃饮食起居统按回部格式,再派上回部老妇人伺候,日久天长即可依从。乾隆依照和之计,凡香妃服食概由回教徒供奉,在西苑建造了回式房和回教礼拜堂,并派老回妇导香妃出入游览,怎奈香妃情锺故主,泪洒深宫,一片真心,始终不改。乾隆百计劝诱,她却寂然漠然,有一日被宫女苦劝不过,她竟取出一柄匕首来,刀光闪闪冷气逼人,宫女吓得倒躲。这事传到慈宁宫,太后恐怕乾隆受害。趁着乾隆郊天宿斋所,传旨宣召香妃,问她志趣,她只说一个“死”字,太后遂令殉节。
其他野史所载,如《清十三朝演义》《清宫历史演义》所描绘的香妃也基本雷同。京剧话剧也按照上述传说编排演出了一些剧目,有香妃恨、香妃等,在建国初期曾上演过“伊伯尔罕”京剧,这些戏都把香妃描绘成忠贞叛酋霍集占,不屈服皇帝的英雄节烈女子,不仅既损害了香妃的形象,也歪曲了历史。
真实的香妃究竟应该是怎样一位人物呢?在清宫档案中查到一些宝贵资料与香妃墓所出实物结合对照,可还香妃以真面目。《清史稿》中记载:“高宗容妃,和卓氏,回部台吉和扎麦女,初入宫号贵人,累进妃,薨。”这里指的高宗就是乾隆皇帝。在乾隆四十多位后妃中只有一个回民女子。容妃这个新疆维吾尔族、信奉伊斯兰教的女子,即传说中的香妃。真实的香妃就是容妃,下面综理所有资料,把香妃的入宫受宠及死后遗念安葬等情况介绍一下,从而对香妃的面目则可有一个大体轮廓。
香妃(以下均称容妃)生于1734年,卒于公元1788年,她是新疆秉持回教的始祖派噶木巴尔的后裔,世居叶尔羌,其族为和卓,故称容妃为和卓氏,亦称霍卓氏。其父为回部台吉,第二十九世。在公元1755年即乾隆二十年五月,清军平定准噶尔叛乱时,容妃的哥哥/五叔及其堂兄配合清军作战,平息了叛乱,乾隆一一封赏。容妃进宫最初封号为和贵人与《清史稿》“初入宫号贵人”相吻合。此时和贵人二十七岁,进宫后两个月,因为福建巡抚吴士功呈献给皇宫的十八桶荔枝树上结了果,一下轰动了宫廷。这种生长在南方的荔枝树移植北方后,居然结出了二百多个鲜果,着实惹人喜爱。当宫中后妃济济一堂分享鲜果时,和贵人也受到了赏赐。宫中历年赏赐她也如数领取,如和贵人每年九月十五日生辰,按例受赏一百五十两白银。当江浙总督呈进蜜荔枝、陕甘总督奉献哈密瓜时,以及每年十二月下旬御茶房按年例分赏后妃们葡萄干、白枣干、荔枝干、白葡萄干、藏杏、莲子……等干果品时,和贵人都按份领取。
乾隆二十七年五月十六册和贵人为容嫔,此时年二十九岁。乾隆三十年正月十六日至四月二十日乾隆第四次南巡时,容妃兄妹随行前往。这次南巡途中也因皇后乌喇那拉氏剪了头发,而被乾隆命侍臣将皇后从杭州行宫先遣回京,从此乾隆不再立皇后了。
乾隆三十三年六月,三十五岁的容嫔晋升为容妃。因容嫔进宫以来,一直穿着回族朝服,没有满洲朝服,所以在封妃前夕的六月初四,专门行文为其做冠服。乾隆三十六年,容妃随乾隆东巡,一路上容妃膳食受到特殊的赏赐。有回子饽饽、羊西尔占等五十多种。乾隆三十八年五月初二日提前为容妃庆四十千秋,赏赐了无量寿佛、玉如意、青玉寿星、银晶象耳双环瓶、玛瑙灵芝杯和大量银两……容妃在宫中的地位愈加显著,容妃五十寿辰本是乾隆四十八年九月十五日,赏赐推迟至乾隆四十九年正月十二日举行,赏赐了如意、古玩、金银、锦缎。乾隆五十三年正月宫中宴会,容妃等四位妃子为乾隆各进热锅一品。那位回子厨师做了乾隆喜爱的“谷伦杞”、“滴非雅则”,还按乾隆的旨意做了羊肉馅馄饨,受到了称赞,并得到了赏银。这年正月十五奉安无私殿宴会容妃没有出席。正月二十九日在正谊明道进晚膳时,容妃等三位妃子又献了热锅、菜、攒盘肉。从此容妃再没有出现在宫中集会上,不过从容妃多次受赏赐果品上看,似乎是生病卧床不起。五十三年四月十五日一次赏春桔十个。事隔五天,容妃薨,时年五十五岁。
关于香妃的墓葬野史上称香妃为太后所赐死,太后即乾隆生母钮祜禄氏孝圣宪皇后。她不但没赐死香妃,而那位香妃由贵人晋为容嫔又升为容妃,都是太后的主张,这位太后死于乾隆四十二年,而容妃卒于乾隆五十三年,容妃比孝圣皇太后晚死十一年,故太后赐死香妃之说不能成立。
香妃死后葬于何地,一说葬在新疆的喀什噶尔,一说葬在河北遵化清东陵的裕妃园寝。新疆喀什传为香妃墓的地方,是香妃曾祖父阿吉·穆罕默德,优素福·霍加的墓地,始建于1640年,是一组大型的宗教建筑群,经过不断改造和扩建,形成了现今的规模。这座精美的伊斯兰式建筑群有主墓室,四座礼拜堂和一所教经堂。主墓室为全陵园的主体,其结构是在墓室内部用四个大尖拱支持一个穹隆顶,而大拱四周又用厚墙支托,同时在墙的四角上用塔楼固定,外面用绿琉璃镶面和部分白墙相结合,整个建筑造型稳重简练不呆板,内部刷白,有着静穆的气氛。尽管这里没葬香妃,这座充分显示出维吾尔族建筑特色的陵墓,以它那雕刻细致,华丽精美的艺术风格称著。真正的香妃墓坐落在群山环抱的清东陵内,妃陵始建于1745年即乾隆十年,建有宫门、享殿、燎炉、宝顶、周围垣以红墙,均为绿瓦盖顶。。香妃就安葬在宝城东侧的第二排第一号墓中。香妃在宫中赐号容妃,她死于乾隆五十三年四月十九日,当年九月二十五日金棺奉安地宫。
香妃是乾隆四十多位后妃中唯一的一位维吾尔族女子,既不是叛回酋长霍集占的妃子,也不是被抢进皇宫的,更不是被皇太后赐死的。她在宫中生活了二十八个春秋,死后没有葬在新疆喀什,而是葬在河北遵化清东陵的裕陵妃园寝之中。她在宫中的赐号是“容妃”。她和她的家族,为维护清朝多民族国家的统一事业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新疆的史学界和北京研究民族问题的人士,都从各自不同的角度论述了一个共同的观点,应该将香妃这个长期被歪曲的历史人物,还以真面目。容妃是中国历史上一篇民族团结的佳话。
乾隆皇太后册宝函钥匙牌考证
象牙的钥匙牌,钥匙牌的雕刻花纹并不细腻,而上面的文字却和清代后妃关联。一个是皇太后用的钥匙牌,顶端山形,有拴丝绳的小圆孔,还刻有一条五爪正面坐龙和云纹,染有蓝色地子和红、绿色边线;接连下面是圆形的牌面,周边刻着六组相同染着红色的旋纹花,绿色地子。正中为象牙本色,刻字三行:中间为“皇太后”、左侧为“册宝函”、右侧为“总钥匙”。手书宋体字迹,遒劲有力,填以墨色。一个为颖嫔用的钥匙牌,顶端小圆孔下,刻有相对的孔雀和凤凰,染有红、绿、蓝色;下边连着六角形牌面,周边绿色地子,刻着吉祥杂宝,有古钱、火珠,还有结彩带的银锭、犀角、海螺各一对,染着红色的纹饰。中间六角形象牙本色牌面上,刻着三行宋体字,中间是“颍嫔”,左侧为“册函”,右侧为“总钥匙”,这些刻字与皇太后钥匙牌的字,如出一人之手,均填墨色。
两个钥匙牌的用料,雕刻工艺,书写字体都显示出是同一个时期的作品,然而在介绍这两件物品时,竟然定为“晚清宫中器物”。因为许多人不了解清代宫廷生活中的后妃情况,把“皇太后”与“慈禧”等同相看,按慈禧太后称皇太后,就轻易地断定了两个宫廷钥匙牌为晚清的物品了。岂不知清代有许多皇太后。在清代历史上能称为皇太后的人,要有两种资格,一是前朝还活着的皇后能被尊为皇太后,一是本朝皇帝的生母,尽管地位比皇后低得多,只因母以子贵也被尊为皇太后。
清朝的皇太后,自顺治皇帝入关到宣统皇帝为止,紫禁城内就有十三位,她们的大体情况如下。顺治年间有两位皇太后,顺治登极尊其父皇太极的皇后,为孝端皇太后。皇太极庄妃是顺治皇帝的生母,顺治帝登极,尊为孝庄皇太后,当了十八年皇太后,顺治皇帝死后,她是康熙帝的祖母,被尊为太皇太后,康熙年间又当了二十六年太皇太后。
康熙年间有两位皇太后,康熙登极尊其父顺治的皇后为孝惠皇太后,当了五十六年皇太后。顺治帝妃佟佳氏是康熙帝生母,康熙帝登极尊为孝诚皇太后,她只当了三个多月皇太后。雍正年间有一位皇太后就是康熙帝德妃,也就是是雍正帝生母,尊为孝恭皇太后,当了六个月皇太后。乾隆年间有一位皇太后,也是乾隆帝生母,尊为孝圣皇太后,当了四十二年皇太后。道光年间有一位皇太后,道光帝登极尊嘉庆帝皇后为孝和皇太后,当了二十九年皇太后。咸丰年间有一位皇太后,尊道光帝皇贵妃为孝静皇太后,只当了九天皇太后。同治年间有两位皇太后,同治帝登极尊咸丰皇后为孝贞皇太后,她当了十三年皇太后,再就是同治帝生母,咸丰帝懿贵妃尊封为孝钦皇太后,她当了十三年皇太后。光绪年间有两位皇太后,孝贞皇太后(慈安),死于光绪二十年,她历任两朝皇太后,共三十三年。孝钦皇太后(慈禧),她死于光绪三十四年,历任两朝皇太后,共四十八年。宣统年间有一位皇太后,宣统登极,尊光绪皇后为孝定皇太后,当了三年皇太后。
以上十三位皇太后,究竟哪一位是皇太后总钥匙牌上的主人呢?因为两个钥匙牌的用料、雕刻工艺、书写字体都显示出是同一个时期的作品,而另一块钥匙牌上真真切切的注明了是“颍嫔”的册函总钥匙牌,查清楚“颍嫔”是哪时代就可知晓。
乾隆皇帝的颍嫔生于雍正九年正月二十九日,初入宫号贵人,晋封到贵妃,又颖贵太妃,居寿康宫。嘉庆五年二月十九日薨。卒年七十。嘉庆六年二月十三日卯时葬裕陵妃园寝。
从颍贵妃的生平中,可知她在宫中封为颍嫔的年代是乾隆十六年六月初八日,当年十九岁,到乾隆二十四年十二月晋封为颍妃,二十七岁止,经历了八年的时间。这期间同时生活在皇宫里的皇太后宫中只有一位就是乾隆皇帝的生母,册封颍嫔时她已六十岁。孝圣宪皇后钮祜禄氏,满洲镶黄旗人,四品典仪凌柱女,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生皇四子弘历于雍和宫,就是被康熙当场称赞为“有福之人”的钮祜禄氏。雍正十三年九月高宗嗣位,遵世宗遗命尊为皇太后,终年八十六岁。
按宫中后妃的制度,皇太后生前有金册金宝(金印),死后进家庙有玉册玉印(宝),在墓地有香册(檀香木册)香宝(木印)。那些不同阶段的册宝都装在特制的函(箱子)里,要加锁,钥匙牌就拴在开锁的钥匙上,写着册宝箱的主人名字和册宝函总钥匙的字样,便于开锁和管理。
嫔等级在后妃中排在第五位地位低,册封时只有册,所以在钥匙牌上只写着“册函、总钥匙”和主人“颖嫔”的封号。
这两件象牙的“册宝函、总钥匙牌”和“册函、总钥匙牌”,是乾隆十六年至乾隆二十三年间的宫中生活用品,虽然算不得奇珍异宝,但在研究清代中期宫廷后妃生活中,还是比较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