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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清东陵的建筑规制(4)

清代皇帝地宫的规制为九券四门,皇帝入葬后才能关闭石门。景陵地宫内先葬入皇后,只能先做几道木门临时关闭。

康熙皇帝失去两位皇后时,身边有一位贵妃佟佳氏,此人为康熙亲舅舅佟国维之女,本是康熙的表姐妹。康熙二十年,贵妃佟佳氏晋为皇贵妃;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八日,皇贵妃病重,奉皇太后旨意,于初九日册立佟佳氏为皇后。但就在册立后的第二天下午,这位仅当了半天皇后的佟佳氏就病故了。七月十三日,其梓宫移于朝阳门外享殿;十月一日,又一次开启地宫大门,将这位被册封为孝懿皇后的梓宫停放在孝诚、孝昭两位皇后的棺旁。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帝死于畅春园,就在其梓宫尚未奉安之时,第四位皇后孝恭竟死于大丧期间。这位皇后姓乌雅氏,满洲正黄旗人,是雍正皇帝的生母。康熙皇帝在世时她被册封为德妃,雍正皇帝即位后,因母以子贵而晋为皇太后,实际上在康熙生前根本没有当过一天皇后。她于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二日生病,次日夜病故于永和宫,终年六十四岁。其梓宫先停在寿皇殿,雍正元年八月十八日奉移景陵,九月一日随康熙皇帝梓宫一道入葬地宫。这四位皇后生前地位不同,死后排列名次也有差别,即孝诚为首,孝昭次之,孝懿再次,孝恭最次。

康熙一生共有后妃五十五位,其中的一位妃子章佳氏,死于康熙三十八年,谥号敏妃。因为她是怡亲王允祥的生母,所以二十三年后被雍正皇帝追封为敬敏皇贵妃,还礻付葬在康熙景陵地宫之中。究其原因,雍正皇帝是用厚待死者的办法,以笼络怡亲王允祥,使之为自己效力。

景陵石象生是乾隆年间设立的,在五孔桥向北随弯就弯安排了五对,尽管狮、象、马、文臣、武士不如孝陵十八对那么有气派,但从其数目体量上的减少,反映出子臣不忍超越父王的一片孝心。雍正的泰陵,以及后来嘉庆的昌陵,咸丰的定陵均以此为准,设置五对风格相同的石象生。景陵所设冲天式五间六柱牌楼门,虽然与孝陵石牌坊龙凤门不同,却又与之相协调,为后世乾隆、嘉庆、咸丰、同治、光绪帝陵所效法。景陵神厨库本应依孝陵,设在隆恩门外东朝房偏东之处,而景陵东朝房以东为天然高耸的左砂,不易动土,神厨库只好沿山南移,设在距隆恩门一里之外,这是从实际出发的特例。景陵排水系统与孝陵也有差异,孝陵是引后山之水入陵墙内,经方城前平桥下之水沟,再排出陵墙外。景陵则依地势,将山水绕陵墙外,过隆恩门前神路桥下水沟,再向西排出,故景陵方城前、陵寝门前均不设水沟。景陵神道碑亭的位置是按地势,设在隆恩门外、神路桥及水沟以南的海墁上,乾隆裕陵、咸丰定陵、同治惠陵均依照景陵之布局建立神道碑亭。

景陵建筑依孝陵而建,又不拘于定制,能从实际出发,因地制宜,体现出康熙帝求实精神。而裁减石象生又反映出康熙帝崇尚节俭的品格。康熙景陵神功圣德碑亭内,立有两通石碑,看起来似乎有超越了祖制和大不敬之嫌。但两碑及碑亭却是康熙入葬之后才建立的,又与康熙本人无关。

康熙皇帝入葬地宫,雍正谕旨:“世祖章皇帝碑文字迹似小,圣祖仁皇帝在位六十余年,功德隆盛,文章字数甚多,一碑不能尽载。建立二碑,一刻清文,一刻汉文,其碑著比世祖章皇帝碑亭宽展,恐有未安,即或加宽,必不可以加高,尔等详议,务期合宜”。

这样于雍正五年闰三月二十一日将碑楼建成,内竖两通石碑,左为满文,右为汉文,洋洋碑文长达五千余字。

景陵神功圣德碑亭内是遵照雍正帝旨意,为称颂其父业绩才立了双碑,这一点也被后世子孙所沿袭。康熙之后,雍正、乾隆、嘉庆三朝皇帝死后也都立了双碑。

康熙十八年京师地震

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1679年9月2日),在京师一带发生了一起大地震,波及的地区较广。康熙对这次地震十分重视,并对震后的灾民进行了安抚。康熙皇帝虽然很注重自然科学,但仍受到天人感应观念的影响,将地震起因归于政事不协天心。因此借地震之灾,清理政事之弊端,惩治了贪官污吏。

“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庚申,巳时,地大震,京城倒坏城堞、衙署、民房、死伤人民甚重。”这是《康熙起居注》所载的地震情况,当日起居注官席勒纳、王鸿绪。这场地震波及的地方很多。《三河县志》卷七《风俗志物异》载:“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巳时地震,从西北至东南如小舟遇风浪,人不能起立,城垣房屋存者无多。四面地裂,黑水涌出,月余方止,所属境内压毙人甚民众。”《顺义县志》卷二《田赋·祥异》载:“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地震,民居尽圮,地裂尺许,中出黑水。”《蓟州志》卷一《祥异》载:“康熙十八年己未七月二十八日巳时,地大震有声,遍于空中、地内。声响如奔车、如急雷,天昏地暗,房屋倒塌无数,压死人畜甚多,地裂深沟,缝涌黑水,甚臭,日夜之间频震,人不敢家居。”《玉田县志》卷十五载:“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巳时,地大震,京东各处僧寺民居倒坏甚多,惟玉邑无恙。”《直隶遵化州志》卷二《方舆·灾异》载:“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地震有声如雷,自西北起,形势闪荡,如舟在浪中,官民房屋倾颓甚多。”《乐亭县志》记事载:“康熙十八年秋七月地震。”上述官书或县志均记载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发生了一场大地震。而在《清史稿》中记载的时间则为“康熙十七年七月二十八日京师地震”。该书卷四十四《灾异》记载:“康熙十八年七初九日,京师地震,通州、三河、平谷、香河、武清、永清、宝坻、固安地大震,声响彻云霄如奔车、如急雷,发行昼晦如夜,房舍倾倒,压毙男妇无算,地裂涌黑水甚臭。”可见,《清史稿》记载地震的时间有误。

地震发生后,康熙亲自到孝庄文皇后和皇太后孝惠章皇后宫中问安。并马上告诉户部、工部:“朕御极以来,孜孜求治,期于上合天心,下安黎庶,夙夜兢惕,不敢怠荒。乃于本月二十八日巳时,地忽大震,变出非常。皆因朕躬不德,政治未协,大小臣工弗能恪共职业,以致阴阳不和,灾异示警,深思愆咎,悚息靡宁,兹当力图修省,以迓天庥。念京城内处军民房屋多有倾倒,无力修葺,恐致失业。压倒人口不能棺殓,良可悯恻,作何加恩轸恤,速议以闻。仍通行晓谕,咸使闻知。”

当时康熙皇帝没有认识地震的原理,而将政治未协与天体的阴阳不和联系起来,将地震当成灾异示警,要力图修省,以求天的保护。这是康熙缺乏科学知识的一面。震后康熙关心民众疾苦,他先后告诉大学士,关心出征在外兵丁的家属。又要求他们深入基层,逐户解救灾民的痛苦。康熙谕:“地震倾倒民居,朕心悯念,至于穷苦兵丁出征在外,房屋毁坏,妻子露处,无力修葺,更堪悯恻。可敕该部行令八旗都统、副都统、参领,亲行详察,毋致遣漏。”又谕:“地震示警,灾及军民,朕高居御物,勤恤民隐,遇兹变异,恻怛弥殷,其摧塌房屋压伤人口,惟恐五城御史不能逐户细察,止凭司坊官员、总甲人等开报,未尽详确,不得均沾实惠。应分遣不在五城满、汉御史,详加稽察,著都察院遵行。”

康熙借地震之灾异,对治国安民政务一一检查。令各部明白条奏,直言不隐。要求各官洗涤肺肠,挽回天意,并做出具体的赈灾措施。首先谕吏部等衙门:“自古帝王抚御万方,兢兢业业,勤求治理,必欲阴阳顺序,和气迎庥。或遇灾异示警,务省愆思过,实修人事,挽回天心。兹者地震之变,遣告非常,反覆思维,深切悚惕。盖由朕躬不德,敷治未均,用人行政多未允符,内外臣工不能精白乃心,恪尽职掌或罔上行私,或贪纵无忌,或因循推诿,或恣肆虐民,是非颠倒,措置乖方,大臣不法,小臣不廉,上干天和,召兹灾眚,若不洗心涤虑,痛除积习,无以昭感格而致嘉祥。朕力勤政务,实图修省。目今应行应革事宜,令部院三品以上官及科道在外各督统,明白条奏,直言无隐。其在京三品以上堂官并督抚、提镇、俱据实自陈,毋得浮泛塞责,尔部即遵行,仍通谕内外军民人等,咸使闻知。”

康熙对吏部衙门官员进行教训之后,又召内阁、九卿的詹事、科道满汉各官齐集传谕:“兹者异常地震,尔九卿大臣各官其意若何?朕每念及,甚为悚惕,岂非由朕躬料理机务未当,大小臣工所行不公不法,科道各官有直行参奏,无以仰合天意,以至变生耶。今朕躬力图修省,务欲挽回天意。尔各官亦宜洗涤肺肠,公忠自失,痛改前非,存心爱民为国。且尔等自被任以来,家计颇已饶裕,乃全无为国报效之心,尔等所善之人,即以为善而奏闻。尔等所不合之人,即不行奏请,此等不分事情,朕闻见最确。欲即行处分犹望改过,虽知之而不令议罪也。今见所行,愈加贪黜,习以为常。且从前遇此等灾变之事,朕以屡加申饬,但在朕前则云,钦遵申饬之旨,究意全不奉行,前此大奸大恶之人,朕重加处分,尔等亦所明知,此即榜样也。”七月二十九日辛酉,户部、工部遵谕议得:“地震倾倒房屋无力修葺者,旗下人房屋子每间给银四两,民间房屋每间给二两。压倒人口,不能棺殓者每名给银二两。”康熙旨意:“所议尚少,著发内帑银十万两,酌量给发。”

康熙根据实际情况分析,提出六项兴国利民的措施,在地震的第三天,康熙命满汉大学士以下,副都御史以上各官,集左翼门。康熙派遣侍卫费耀色带着谕旨,口传上谕顷则地震示警,实因一切政事不协天心,故召此灾变。在朕固宜受遣,尔诸臣亦无所辞责,然朕不敢诿过臣下,唯有力图修省,以冀消弭。兹朕于宫中勤思召灾之由,力求弭灾之道,约举大端,凡有六事,尔等其详议举行,勿仍以空文塞责。传谕毕宣读上谕曰:朕薄德寡识,愆尤实多。遘此地震大变,中夜抚膺自思,如临渊,兢惕悚惶,益加修省。朕意中素有数事,使尔诸大臣、总督、巡抚、司道有司各官,咸共闻知,务期洗心涤虑,实意为国为民,斯于国家有所裨益,即尔等亦并受其福,庶几天和可致,若仍虚文掩饰,致负朕意,询访得实,决不为尔等姑容也。

康熙皇帝处理此次地震之事时,年方二十六岁,血气方刚。他反复强调为国为民,尖锐地指出时政弊端,有力地布置了六项措施,立法严禁,尽除积弊,并决心贯彻执行,从而达到了兴国利民之目的。“第一,民生困苦已极,大臣长吏之家日益富饶,民间情形虽未昭著,近因家无衣食,将子女入京贱鬻者,不可胜数,非其明验乎?此皆地方官吏谄媚上官,苛派百姓。总督、巡抚、司道又转而馈送在京大臣,以天生有限之物力,民间易尽之脂膏,尽归贪吏私囊。小民愁怨之气,上干天和,以致召水旱、日食、星变、地震、泉涸之异;第二,大臣朋比徇私者甚多,每遇会推选用时,皆举其平素往来交好之人,但云办事有能,并不问其操守清正,如此而谓,不上干天和者未之有也;第三,用兵地方,诸王、将军、大臣于攻城克敌之时,不思安民,定难以立功名。但志在肥已,多掠占小民子女,或借名通贼。将良民庐舍焚毁,子女俘获,财物攘取,名虽救民于水火之中也,如此有不上干天和者乎;第四,外官于民生疾苦,不使上闻,朝廷一切为民昭旨,亦不使下达。虽遇水旱灾荒,奏闻部或则蠲免钱粮分数,或则给发银米赈济,皆地方官吏,苛且侵渔,捏报虚实,以致百姓不沾实惠,是使穷民益穷也。如此,有不上干天和者乎;第五,大小问刑官员,将刑狱供招,不行速结,使良民久羁囹圄,改造口供,草率定案,证据无凭,枉坐人罪。其间又有衙门蠹役,恐哧索诈,致一事而破数家之产。如此,有不上干天和者乎;第六,包衣下人,及诸王、贝勒、大臣家人,侵占小民生理,所在指称名色,以罔市利,干预词讼,肆行非法,有司不敢犯其锋,反行财贿。甚且身为奴仆,而鲜衣良马,远胜仕宦之人。如此,则贵贱倒置,所关匪细。以上数条,事虽异而原则同。总之,大臣廉,则督抚有所畏惮,不敢枉法以行私;督抚清正,则属下官吏操守自洁。虽有一二不肖,有司亦必改心易虑,不致大为民害。此事,朕非不素知,但以正在用兵之际,每示宽容。今上天屡垂警戒,敢不昭布。朕心严行戒饬,以勉思共回天意,作何立法严禁,务期尽除积弊。著九卿、詹事、科道会同评议以闻。”(《清实录》卷八十二)康熙皇帝在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京师大地震之后,根据平时执政及深入基层掌握的情况,一针见血地评论时政,面对现实,果断地提出当时社会上的积弊,严行戒饬。这对康熙朝后来的发展兴盛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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