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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舌辩

等执法宗弟子出手止血后,失血过多的张开达已昏迷过去,被几人抬着带回宗门。陈天皓没让章丘出面,主动去了执法宗。

从错愕中醒悟过来的章丘岂能眼见酿下大祸的陈天皓赴死,让剩下几位执法宗弟子继续扼守关口,自己慌忙御剑腾空直奔应天府。

“老子没死,谁敢动我师弟!”

听闻章丘说完事件始末,陈善道借斧御空直扑执法宗。

执法宗弟子近两千人,尽数居于山脚,重重叠叠的屋舍尤以宋清源的住处最为简陋,不足两丈宽阔的竹屋。却是处理龙虎山繁杂事务的堂府最为宏大,能容纳近百人的堂府满是文案书柜。同样扎根在山脚漯河边,紧靠着漯河河滩以青石泥土浇灌而成的演武场。每天这里都有近千人在此接受训练,嘶声呐喊最是气势磅礴。

此时,堂府内仅有寥寥十数人,堂府外却有近千人的执法宗弟子,各个义愤填膺。应天府弟子一剑将执法宗弟子张开达卸去一腿,还有四人化为肉泥。消息如滚雷之势,传遍众人耳目。这才让人人心有不平,聚集在堂府外,势要撕碎在堂府内的罪魁祸首陈天皓。

堂府主位,久居的执法宗宗主的宋清源听闻此事后,难得没有动手立刻撕碎堂下的罪魁祸首陈天皓。看了眼少去一腿的弟子张开达昏迷不醒,再看一脸如若常人的陈天皓,宋清源更是没有好脸色,脸色铁青的盯着堂府内的陈天皓。

听闻弟子说完事发前后,特别是最后那句警告,宋清源更是气愤难平,却一直没有开口。深知师傅脾气的几位弟子平时就对师傅心存忌惮。这时候见师父不出声,更是没人敢开口。

静可闻针声的堂府内,就剩下陈天皓一人面色如常。他自然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但在他思维里,卸去张开达一条腿只是自己对他的最小惩罚,至于剩下四人,罪有应得罢了。

为虎作伥之人,要有不得善果之心。

“啪!”

堂府内执法宗弟子一直端着心静等师傅的发话,未曾料到等来是宋清源怒拍书案的结果。几位扼守关口的弟子哪见过这阵势,一时心受惊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身子。

恼怒的宋清源拍下书案后,顺势起身,一手指着陈天皓,厉声质问道:“多大仇,才使你作出如此惨绝之事?”

“辱我名声,欺我师弟。”陈天皓不卑不亢的应答。

“就因为这事?你就拔剑夺去四人生命,卸人一条腿。”宋清源收手置于后腰,眯着有如刀锋的细长双眼盯着陈天皓,慢慢走近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陈天皓侧头看向让自己浑身不舒坦的宋清源的两只细长双眼,反问道:“有何不可?”

“哈哈哈!”闻言,宋清源顿时朗声大笑。尔后,脸色阴沉的宋清源眯成缝的两只眼睛突然睁开,带着万分暴戾一手瞬间探出直取陈天皓脖颈,“那我也可以不留你,以免日后祸害世间!”

“轰!”

堂府外,有柄接近人身高的火红大斧自天空落下,带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砸在青石泥土浇灌成的演武场上。只见的炙热的火光下,斧头已深深刺进演武场,在大斧一丈范围内青石寸寸裂口,三丈范围内的执法宗弟子尽数被气浪掀翻在地。

“我看谁敢动我师弟!”

一声厉喝紧接着自天外传来,抬头看去,有人自天上落下。

“轰!”

又是一次巨响,虎背熊腰的一人落在大斧旁,双脚入青石一寸有余。有眼尖之人很快辨认出正是应天府的陈善道。在众人惊愕眼中,陈善道起身提斧,跨步直奔堂府大门,所有执法宗弟子未敢阻拦,皆是主动避让。

知晓来人身份的宋清源松开两指,将陈天皓扔在一旁,面色冷冽的看向屋外,厉声喝道:“当我执法宗是什么地?”

提着大斧一步不停的陈善道横眉冷对,回道:“我管你什么地,休得伤我师弟,否则我绝不善待执法宗。”

脸色阴沉的宋清源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陈善道,冷笑道:“好大口气!”

“试试便知!”陈善道改双手提斧,高举头顶,作势欲劈下。

“休得胡闹!”

远处,又有声音传来。声音未散,人影已现。却是闭关多日的掌教道玄,横空出现在两人中间。紧接着又有数道破空声传来,依身形看去是其他数位山头师傅,在他们身后还有各自的宝贝徒弟。

“今天可真是热闹!”

见此,宋清源冷冷说了句,转身走回堂府主位。

半路杀出来的掌教和众山头师傅很快进入堂府,各自找到位置坐下,跟随而来的徒弟则是站在身后。最先赶来的陈善道最后才跨进堂府,看了眼揉着脖颈的喘气的陈天皓,得到陈天皓无大碍的手势后,又扫了眼不远处的昏迷在地的张开达。

看了眼主位上的宋清源,陈善道慢慢开口:“前段时间,我可听说你弟子骂我师弟废物,现在你弟子倒是证明了自己废物不如。”

“好狗别挡道,滚开!”瞪着两眼的陈善道一脚将张开达踢出数丈外,见砸倒数张凳倚后,才在靠着门口的一张凳倚坐下,满脸不待见的看向主位上的宋清源。

“欺人太甚!”咬牙切齿的宋清源冷脸瞪着陈善道。

“你小子脾气见长啊!”与此同时,宋清源身边的掌教道玄摸着胡子不咸不淡的开口。

“不敢!”扭着头看向外面的陈善道粗声粗气的回答。

“哼!”

宋清源没好气的又瞪了眼,让人赶紧将张开达抬下去治伤,又看向一直揉着脖颈喘气的陈天皓,冷声质问道:“你可知罪?”

“不知有何罪。”陈天皓揉着脖颈坚定摇头。

刚才一人对上宋清源都不怕,现在知道自己的靠山来了,陈天皓哪还有半分惧意。只不过刚才在宋清源手里差点断气,喘气不过来的陈天皓五官难受,最直观的就是两眼泛红。这番作态的答话在众人眼里,又是另一幅景象。

宋清源那还不清楚身边多年的师弟师妹,再次喝道:“不说我这受伤弟子张开达,死去的四人可是我执法宗弟子,也是龙虎山的弟子。拔剑杀人这等龙虎山禁忌,你还敢说自己没罪?”

瞥了眼正看向自己的陈善道,被套上大罪的陈天皓想起师兄陈善道在天师府说过的话,执法宗糜烂的已经脓包肿胀。感觉好了不少的陈天皓咳嗽数声,确定没事后,才看向主位上的宋清源,回道:“师哥曾说过执法宗已是病入膏肓的老者,我想我是在帮执法宗拔毒驱盅。”

“是该祛祛毒了!”闻言,嘴角略有笑意的陈善道看着屋外低声接话。

瞪了眼多舌的陈善道,宋清源再次拍着桌子起身,指着陈天皓怒斥道:“胡说八道!”

掌教道玄咳嗦声示意宋清源失态。等宋清源坐下后,掌教才开口询问:“我问你,你在上清宫时是不是有意隐瞒自己实力?”

陈天皓抱拳回敬道:“不敢有丝毫隐瞒,掌教查看过弟子的伤势,殷桃师姐前段时间也查看过弟子的伤势。”

见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殷桃应声道:“我当时的确查看过他的伤势不假,还赠予他一瓶紫灵。”

掌教道玄真人又道:“执法宗弟子说你一剑将四人化为肉泥,可是你以前所学功法?”

陈善道忙着起身,得意笑道:“我教的!学的蛟龙出海。”

一时间,掌教和数位山头师傅面若呆滞。上次因为陈天皓在漯河一嗓子吼来众位气急的师傅,陈善道苦口婆心的解释下,众人才知是他体内伤势痊愈,一时激动没能控制情绪所致。深知陈善道蛟龙出海的厉害的众山头师傅,若陈善道所言不假,这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能学会这招,悟性实属龙虎山众多弟子中上乘。

好一会后,见宋清源脸色挂不住,掌教道玄瞥了眼陈善道,不急不缓的说道:“没问你,坐哪呆着。”

旁边殷桃又补充一句,“当时查看他伤势时,感觉体内存有大黄庭,只是所习尚不足一二。”

“嘶!”

这次堂府众人大惊失色外,更是倒吸冷气,将主意力尽数落在揉着脖颈的陈天皓身上。至从上次陈善道的亲弟死于魔人之手,龙虎山再没人习学《黄庭经》,苦了道祖留下的毕生所悟。《黄庭经》不仅仅是难学,更是要求所学之人资质绝佳,悟性还得极好,否则穷其一生也是在门外徘徊。众多龙虎山弟子不是没人拾起又放下的例子,最后还不是都转修其他道法。

掌教是堂府众人中难得的面色平常一位。上次把脉后他就有所觉察,只是那时的陈天皓毕竟伤势太过严重,体内筋脉处在崩溃边缘,一番探测后也不敢确信,才擅自做主留他在应天府。既是留下陈天皓静观其变,也是为了改变颓废的陈善道,掌教道玄算是用心良苦。

眼见得颓废多年的陈善道恢复当年三分活力,掌教道玄才在刚才出声转移话题,算是表明他偏袒向应天府。

宋清源插话道:“那也留不得。戾气太重,与我龙虎山一贯所授道法相违背。”

此刻,几位师傅忍不住皱了皱眉,掌教更是缓缓摇头。

陈善道哪还坐得住,再次起身驳斥,“掌教早已应允他在应天府做挂号弟子。我都准备带他下山,让老头收他做入室弟子,你说了不算。”

“这事也不能就此了事,弑杀同门毕竟违逆我龙虎山禁忌,不做惩罚何以服众。”掌教道玄显得很是为难,皱着眉头接话。

“对,何以服众?”众师傅一旁轻声附和。

想了想,陈善道又道:“等老头同意收他做弟子,行完弟子礼仪后,再让他滚去后山鬼谷洞面壁一月就是!”

“一月?你是当我执法宗弟子命如草芥?”宋清源面带不悦,那还不知掌教心思。出于大局考虑,宋清源也只能退让一步。

有如市场讨价还价,陈善道咬咬牙退让一步,“那禁闭三月总可以了吧!多少年没人去的地方,也就我以前常呆那。铜墙铁壁的地方都得荒了。”

“等你师父回来再从长商议!”掌教考虑一番后,拍板道。

龙虎山难得有这么一位资质上佳还悟性极好的弟子出现,掌教偏袒偏袒宋清源并不觉得奇怪,但这常见的拖法,也未免太偏袒了。在执法宗众多弟子面前,这次宋清源算是颜面尽失。

“掌教!”出于不甘,宋清源气急的喊道。

“自己挤挤脓疮先。”掌教扔下一句,慢慢走了出去。

就这样,一番唇枪舌战后,在众多执法宗弟子的诧异眼光中,相安无事的陈天皓跟随陈善道返回应天府,同时迎来师傅宋清源数月的大整顿。

“师哥,能不能帮我想想法子,我怕师弟章丘在执法宗不好过。”返回天师府的路上,思虑良久的陈天皓开口请求道。

陈善道出声安抚道:“你那师弟我刚才见过,资质不错。不然前阵子宗门广收弟子时,宋清源不会只单独要他,这还是龙虎山一次性收纳数百散修的情况之下。那老头精明的很,你放心就是,肯定不会多为难那小子。”

也只有陈善道自己心里清楚龙虎山这群老骨头,只要资质上好,甭管多闹腾,他们也是打心里喜欢。这群老家伙刚才出现在执法宗后,陈善道就明白不再需要自己出面硬抗宋清源。

见陈天皓疑惑,陈善道继续答疑解惑,“当年没少和他们打交道,特别是掌教,别看板着脸,暗地里指不定多乐呵。其实都是群护犊子的主,犯了错就看谁最有理或者谁能说服谁。但你小子以后可得收敛收敛,取人性命这事切勿再做,不然师哥也扛不住这群老骨头的一顿揍。”

闻言,陈天皓顿时释怀。对龙虎山、对掌教,还有虎背熊腰的师兄陈善道,陈天皓发现自己有了点眷恋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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