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柔回想着白日里,她刚出大堂,只瞅见一双男靴大步跨了进来,衣角纯白,好似没有一丝尘土,元柔不敢在大堂多待,当时心里只想着丹儿千万不要出事,也没在意是什么人进了朱府。
“丹儿不会有事吧?他是楚智的人,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元柔握住怜儿的手,现在才感觉到背脊一片疼痛,一种凉爽的感觉乍时传便全身,似乎药物在起作用了般,握住怜儿的手越来越紧。
“夫人……你怎么了?”怜儿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反掌握住元柔有些置气的缓缓安慰着:“少爷没事,少爷好着呢,吃得好,睡得好,喝得好,夫人就不要再操心了……如果那人个要害我们,他为什么还替夫人治伤,看他的手法应该是一个大夫,夫人别着急,少爷一定会没事的。”
怜儿知道夫人和老爷只有一个宝贝儿子,丹少爷是朱空独子,少爷再怎么不是,他也是将来朱府唯一的希望,所以夫人才拼了命的保住少爷的命。怜儿虽然知道朱丹少爷和沂城其他大家少爷和官员天天喝花酒,天天巴结那些杀害朱府的人狗官,但她记得夫人说过,少爷就是少爷,她也会拼命保护少爷的命。
怜儿这样想着,眼眸里闪现出一个小丫鬟从未有过的精光,好似在爆发些什么力量,她被元柔收留,从小就和朱丹一起长大,至今相处已十多年,心里莫名的出现了一些异样的情愫,朱丹的花天酒地心莫名让她生气,但少爷使终是少爷,丫头使终是丫头,这是夫人时常在她耳边念叨着的,她已经记在骨子里了。
畅春阁,沂城最大的一间风月场所里,此时,里面一片盛景,不管沂城的街道多么凄凉与恐怖,一道薄薄的朱红色大门把畅春阁与外界隔了开来,四周弥漫着浓浓的脂粉味,极其的刺鼻难闻,春风荡漾,没有吹红沂城的花,吹绿沂城的叶,却使得这一方牢笼里满面的春风,各家的公子少爷乐在其中,抛弃了一世的繁杂,他们似乎忘记了他们的家是被什么占领了,他们能留着这条命是因为家里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只见一片薄纱轻雾当中,一群衣着片缕的青楼女子把整个桌子都堵满了,声音柔得似乎能挤出水来,只听见一个华衣男子坐在中间,全身充满了欲念,微眯着眼睛,好似很享受的呢喃着:“你过来,脱……”
一个粉衣女子满脸的笑意,此时,周边的女子脸上堆着的笑意仿佛松了一口气,挰着手巾的手指紧了紧,似乎正在庆幸着什么?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位粉衣女子,似乎在为他担心,又似乎这种事没有落到自己头上而正在暗暗高兴。
顿时,男子缓缓移了移身子,半敞着的衣襟突然滑落,只瞧着他大腿处留着一块疤痕,霎时还未来得急完成下一步动作,顷刻,俯身下去的女子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男人结痂的伤痕,女子心头一颤,微微顿了顿,正要恢复平静伺候着男人,男人突然满眼的怒意,瞬间睁开眼眸,一脚将只穿着红色肚兜的女子踢到在地,重重的撞在对面的桌沿边上,女子吃力的爬起身来,嘴里呢喃着:“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另一个角落里,一个紫衫男人眼眸斜瞟过来,俊秀的脸上印了两个显眼的红唇印,眼眸里射出一抹阴狠的恨意瞬间又恢复了纨绔子弟的模样,眼角扫过了女子跪地上的身子,又转眸继续喝着自己的酒,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云雷,这个仇早晚一天,我会让你加倍讨回来。
这名紫衫男子正是朱府的朱丹少爷,沂城的各家青楼,他都是常客,畅春阁里的姑娘大半是他的红颜知已,刚才被云雷一脚踢翻的粉衣女子,正是朱丹在畅春阁养着的烟儿姑娘。
烟儿抬眸瞟向朱丹,想要从那个男人那里得到帮助,以前的沂城是朱家人说了算,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朱丹连自己家里的姐姐妹妹都保护不了,更不提一个低下的青楼女子,烟儿眼角流出一滴热泪,抿着嘴唇努力让自己笑,哀求着云雷放过她,畅春阁内的姐妹,只要是不如云雷意的人,下场是什么,这里每一个人都很清楚。
瞬间,朱丹听着从烟儿的声音,有些烦躁,顿时立起身来,伸出一旁立着的侍卫的刀,还没待侍卫反应过来,顷刻一把尖锐的大刀刺进了烟儿的背脊处,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整个大厅,好似一条妖艳的红丝带,牵引着窗外漆黑的夜更加深沉。
朱丹收好了手中的刀,连看都懒得看躺在地上的烟儿,恭敬的拱手道:“大人,烟儿不懂事,冲撞了大人,该死,莫不要让烟儿这贱女人扫了大人的兴致。”
遂而,朱丹拉过一旁吓得目惊口呆的青衣女子,温顺的缓缓说着:“青儿,好好陪大人……”
青衣女子莫不作声,努力的点了点头,嘴角勉强牵起一抹苦笑,却笑得异常难看。
云雷原本很生气,因为那一道伤口是他永远的屈辱,云雷眼眸里的恨意浅深,不言也不语,心里只记得一个女人的名字,慕瑶,当初她让他在天奉国的帝都街头上出尽了丑,等解决了沂城,早晚要沦到文昌国,找出那个女人,一洗前耻。
朱丹瞥了一眼云雷,弯着似乎在等云雷的下一步动作。
“脱出去。”云雷不气也不恼,缓缓说着,继续好似很享受似的躺在软椅上。
朱丹松了一口气,在烟儿被侍卫拖出去那一瞬间,他明显看到了烟儿嘴角的笑意,她感谢朱丹替她解脱,不然烟儿就只能被人丢到军营,沦为军妓,任人揉捏,直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