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贞观中业,正是大唐国势最盛的时期。此前由于西域高昌国一直叛服不定,乃派大将军侯君集讨伐高昌。唐朝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征高昌,越过沙碛大漠,直奔高昌国境。高昌王曲文泰原本一直认为路途遥远,唐朝不可能长途行军,跋涉千里,完全不以为意,毫无防备。等到唐军大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竟然忧惧惊恐,生起大病,猝然去世。太子智盛孤军无援,无计可施,只好开了城门,出降军前。唐朝收服高昌,扩地数千里,设立安西都护府,声威大振,远近驰名,西域诸国争相归附。
吐蕃赞普弃宗弄赞(吐蕃称国王为赞普,正如唐朝称皇帝,突厥称可汗,弃宗弄赞为吐蕃国王的名字)地处唐朝西南,路途非常遥远,此时也听闻唐朝声威,遣使入贡。更听说突厥和吐谷浑都被封为驸马,得以娶到唐朝公主,内心非常羡慕,更帕特使带了大批黄金珠宝,请求唐朝许婚,得以公主赐嫁。使臣到了长安,入拜太宗,呈上贡物拜表,太宗一时之间尚未做出决定,正好此时吐谷浑王也来唐朝进贡,太宗询问吐谷浑王的意见。吐谷浑王表示吐蕃地处偏远,社会风俗均未开化,不宜下嫁唐朝公主,太宗采纳吐谷浑王的建议,乃谢绝吐蕃求婚。
吐蕃使臣回报赞普弃宗弄赞,表示因为吐谷浑王从中挑拨,以致求婚不成。赞普弃宗弄赞大怒,立刻发兵攻打吐谷浑。吐谷浑王刚从唐朝回国,闻说吐蕃大举来犯,自知无法抵抗,乃向北奔逃,一直躲到青海北边。吐蕃大胜吐谷浑,掠夺人民牲畜无数,并继续攻破党项白兰诸光各地,并且进逼唐朝的松州城。太宗再度派遣大将军侯君集讨伐吐蕃,侯君集智勇双全,再加上部将牛进达勇不可当,大破吐蕃。赞普弃宗弄赞惶恐谢罪,派遣使者表示愿意归顺,并再度表达希望能以公主赐婚。
太宗看到拜表言词恭顺,态度恳切,而且也不想再连年征战,乃表示许婚,答应将宗室女文成公主下嫁吐蕃。赞普弃宗弄赞大喜,乃派遣宰相禄东赞为特使,前来迎娶,并且进献黄金五千两,珍宝五百件作为聘礼。禄东赞是吐蕃贤臣,精明干练,才思敏捷,入唐廷朝见太宗,应对得体,有礼有节,太宗非常欣赏。太宗想再考验一下他的才智,乃出考题三道,必须三道考题通过,才能迎娶文成公主。
第一道考题由大将军侯君集出题。侯君集于殿前广场牵出十匹母马和十匹小马,十匹母马标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匹小马标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它们是十对母子关系。需要吐蕃使臣将这十对母子辨识出来。只见母马颜色和体型完全一样,小马的色泽和年齿也是全部相同,光凭外貌轮廓实在是非常难以辨认。禄东赞略加思索,便将十匹母马赶到东边马厩,将十匹小马赶到西边马厩,将母马和小马完全隔离。过了一段时间,小马都饿了,到了小马需要喂乳的时候,再将隔离栅栏打开,只见十匹小马飞奔向自己的母亲,这样十对母子自然就分出来了。众人皆鼓掌称善。
第二道考题由宰相房玄龄出题。只见殿前抬出三箱水果,其中一箱装的全部是桃子,另外一箱装的全部是李子,还有一箱装的是桃子和李子混合。每个水果箱前都有一个标示牌,第一箱牌子上写着‘桃子’,第二箱牌子上写着‘李子’,第三箱牌子上写着‘桃子和李子’。房玄龄告诉禄东赞,这三箱水果的标示牌都放错了。禄东赞只能从其中一个箱子取出一个水果,就要从这仅有一次的水果取出机会,将牌子全部放到正确的水果箱前。
大家都屏息看着禄东赞的反应,如何只能取出一个水果,便能将标示牌全部改正。
只见禄东赞神态从容,稍作思考后,走到第三个箱子前面,探手从箱子里取出一个水果,发现是桃子。既然此箱标示牌写着‘桃子和李子’,而且是错误的标示,所以第三箱一定是只有桃子,他神态安详的将第一箱前的牌子移到第三箱。第二箱标示牌写着‘李子’,但标示牌是错的,所以第二箱不是李子,而第三箱已经取出桃子,所以第三箱也不是李子,那么就只有第一箱是李子了。禄东赞将第二箱前写着‘李子’的标示牌移到第一箱,再将原来第三箱标示牌‘桃子和李子’移到第二箱。所以第一箱是李子,第二箱是桃子和李子,第三箱是桃子。众人打开箱子一看,果然全部答对。大家对禄东赞的才智更为佩服。
第三道由唐太宗亲自出题。只见殿前排列出十个盛装丽人,皆是公主装扮,身材衣着完全相同,其中一个是文成公主,其余九个皆是找容貌和文成公主相似的使女装扮而成,禄东赞必须能认出文成公主,吐蕃王才能迎娶。
太宗当然知道禄东赞已在长安待了一些时日,自然会对文成公主多方打听,也已见到文成公主画像,所以刻意让文成公主和使女们盛装出列,容貌相似,身材相若,让禄东赞一时认不出来。禄东赞并不着急,很从容地在十个女子面前巡回一遍,果然单凭画像中的印象并无法认出文成公主,于是好整以暇地走回殿前广场中央,眼望女子身后的花丛。过了一会儿,只见蜜蜂在其中一个女子身旁盘旋,便认出了文成公主。
原来禄东赞对文成公主生活习性已经多方打探,深入观察,得知文成公主特别喜用一种特殊的香水,此种异香最能招引蜜蜂,所以不从以妆容辨认,而是以香水的气味藉由蜜蜂盘旋,而能认出文成公主。
太宗大喜,一方面欣赏禄东赞的才智,另一方面也对吐蕃国有此人才感到欣慰。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吐蕃有贤臣若此,吐蕃王也必定是英明有为的君主,也对文成公主得此佳婿感到庆贺。
于是加封禄东赞为右卫大将军,并慨然应诺,答应吐蕃赞普弃宗弄赞择吉日迎娶。太宗吩咐内宫,盛大办理文成公主行装,丰富仪仗,多带从仆使女,并派任城王李道宗持节护送文成公主入吐蕃成婚。
文成公主自小由宫女冯秀照护长大,此时冯秀已经升为内宫总监,将由冯秀甄选侍从宫女,一起陪侍公主嫁往吐蕃。
冯秀召集一班内侍宫女,开始忙着采办公主行装,并由内务府奉上银两珍宝,一切用度由公主随意支取,嫁妆务求丰厚,以显示唐朝泱泱大国的气度,以及对吐蕃君臣的赏识。
承道自从在擎天岭托孤告别以后,和冯翊易容乔装,历尽千辛万苦,行遍万水千山,按照冯立所列的名单,四方奔走,探寻打听,转眼已经三年了。三年,的确是一段不算短的时日,这一千多个日子以来,沧海桑田,人世间已经有着显著的变化,而悲喜交集。喜的是承道经过三年焠炼,见闻更增长了,体格更强壮了,文韬武略也随着人生阅历和研读兵法而更为深广;而悲的是时势变迁,当年太子府及齐王府旧部已经星散,而物是人非,已经很难再组织起来一股有系统的反抗势力,只能建立几个零星的据点,而无力回天了。另外也有一些所列名单因承道投鼠忌器,并不敢轻易表露自己的身份,而放弃联络。
三年的擎天岭相约期限终于到了,令人欣慰的,大家终于平安的再度相聚。此时的冯立,已经过了青壮盛年,而抚养婴儿本来就不是自己熟悉之事。三年之间曾换过几个藏身之地,也曾在乡里中雇用村妇照顾,但到底不能给婴儿最好的启蒙教育,而州县盘查户口甚严,最担心的,就是突然间又变起仓促,再来个天涯追杀,长安戒严,武家庄突袭,他们已经是历经数次冲击而草木皆兵了,而且当时承道年纪较长,现在则是带了一个三岁的幼儿。
由于上皇已经崩逝,失去了暗中护卫的力量,而唐太宗早已掌控全国,爪牙密布,禁卫军到处横行,唐朝国境内很难有存身之地,乃计划将幼儿送出国境之外,或许能有安定的生活和教育。冯立和冯翊的堂妹冯秀早年入宫担任宫女,文成公主自小由冯秀照顾长大,现在听说文成公主将下嫁吐蕃,冯秀担任宫女总监,将随同文成公主前往,打算将幼儿暂托冯秀照顾,等孩子长大后再另行安排。
而此时的武家庄,早已人去楼空,其间又经历了一场大火,更是烧得物失人非,武媚娘已经完全不知去向,生死成谜。由于武家庄周围仍有禁卫军埋伏监视,承道听从冯立劝谏,暂时也不敢接近武家庄,乃决定先将幼子送交冯秀照顾,安顿好以后再全力探访武媚娘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