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油罐车往井队上送柴油的司机,恰好赶上这个井队发生了强烈井喷,他便义不容辞的扛起重金石,就加入到了强战井喷的工人队伍中,直到井喷基本被制止,他这才带着一身的泥浆和疲惫,开车来到小村子,听房东大爷说哥俩走了,他急坏了,“这两个不知深浅的东西,碰上狼咋办?”
他听房东大爷说哥俩要去采蒲棒和蘑菇,于是,直接把车开进了草甸子,专找有苇塘好防护林的地方开,眼看天黑的时候,他听见了喊声,并在一个苇塘边上首先发现了一卷铺盖卷,他知道哥俩肯定是出事了,他把铺盖卷儿扔到车上,拿了把管钱和一只手电筒,开始徒步搜寻,果然发现了哥俩。
据他后来讲,那情形可真是吓人咧!
王卫田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眼睛睁得很大,脸上有两道泪痕,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
王卫油一动不动的骑在一条饿狼的身上,两手使劲掐住饿狼的咽喉,眼睛瞪得老大,嘴张着似乎发出一种呼噜声,而那只饿狼早就被给他个掐死了。
住院的时候,医生讲:这两个孩子命大,幸亏那是只又饿又受了伤的狼,不然小哥俩早没命了。
王卫田倒没什么,肩膀上的伤口缝了针,又打了几针育苗,不到一星期就恢复了,可王卫油却始终没有恢复过来,他的脑神经始终停留在了双手掐住饿狼咽喉的那一刻了。
王卫田明白,二哥是为了救自己,可是没办法,医生也没有很好的措施,只能靠以后慢慢的恢复了,至于能不能完全恢复过来,医生也没把握,只有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就哥俩住院的十几天内,山女和向秀荣扛起铁锹,一头扎进了薛桂芳带领的家属生产队,挺进草甸子、盐碱滩,开荒种地闹起了生产革命。如此一来,给住院的哥俩做饭、送饭的任务就落在了高晓红的身上。
高晓红是高军、向秀荣两口子唯一的女儿,在战争年代二人很少见面,转业后来油田又长期分居,所以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在以后的数十年中,高晓红含辛茹苦的伺候完了长期患病的丈夫,又伺候失去生活能力的婆婆,直到山女与世长辞的那一刻,她也服下了一整瓶安眠药,结束了艰辛而困惑的一生,此系后话。
高晓红每天送来医院的饭,不过是四个窝头两碗高粱米稀饭,即使这些也是从两个父亲的口粮里抠出来的。
由于王卫油失去了自理能力,每次喂饭都是由弟弟王卫田先摁住他的两只手,高晓红再把粥一勺一勺的喂进他的嘴里。
出院后,王卫油就由高军和王山娃轮流照顾,王卫田和高晓红住进了安达县中学,开始了高中的学习生活。
然而不久,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使得王山娃家,乃至整个钻井指挥部都陷入了极大的悲痛之中,王卫国出事了——
这天,正在安达县中学读书的王卫田,突然接到了学校的通知:要他赶紧回家。王卫田背起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来接他的解放卡车已经停在了操场上,正当要上车的时候,高晓红追了出来,“出什么事了”她扯住王卫田问。
“校长通知我,说我大哥出事了!”王卫田回答。
“会出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高晓红叹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你快回去上课吧,有什么事我回去就知道了”。
“不,我也回去。”
“那好,你去请假,我等你。”王卫田说道。
“还请什么假呀,快走吧!”高晓红说着就爬上了车。
当二人赶到钻井指挥部三大队的时候,破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工人和家属,每个人的表情都庄严肃穆,王卫田和高晓红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台前摆满了花圈,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块大黑布,黑布上依次镶嵌着三张遗像,王卫田扫了一眼那三张遗像,只是这么一扫,他发现了大哥王卫国的遗像位列其中。
他的腿一软就瘫倒在地。
高晓红赶紧将他扶住。
这时,大队党总支书记高军臂带黑纱,表情庄重的走到台前,开口致悼词。
王卫田已经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细看那些遗像,也没有听悼词,而是集中精力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他的父亲和母亲,遗憾的是,他没有看见他的母亲,倒是父亲王山娃就站在高军的身后。
王卫田把目光集中到父亲的脸上,见他表情木讷,神情庄重,但看不出有一丝悲伤的痕迹,只是在晨光中辉映着的几根白发,使王卫田蓦然觉得他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