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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戈壁滩上演鹰抓兔,贫寒家婆姨养母鸡

随着日本帝国主义无条件投降;国共两党又剑拔弩张。

地处西域戈壁的玉门油矿又迎来一个“大流动”和“大动荡”时期。

尽管如此,在工人们和主管们艰辛劳动下,原油生产与成品油的炼化工作,一天也没有中断。

是年,翁文灏当选国民党中央委员,并任行政院副院长,资源委员会便由军属,划归行政院。

孙越崎离开油矿,继任资源委员会主任一职,后转至东北,任特派员,接收东北各大国营企业。

邵逸舟调任鞍山钢铁公司,任经理。

金开英,奉调台湾,任台湾石油接管委员会主任,接收那里的石油企业。

炼厂多数技术高管也都纷纷调离,如:李达海、江齐恩、姚恒修、张芳骞、何俊英、冯宗道、戴步明等,皆赴东北或台湾。

严爽继任分公司协理,后至上海任经理,此职务再后来又为邹明继任。

靳锡庚,赴美国留学,一年后回国,任矿务局工程师。

至此,油矿内离职、调动、升迁,轮番上演。

除此之外,甘肃油矿局也改称:甘青分公司,隶属于中国石油公司,本部坐落在上海。

其他高级主管,包括中下层工程技术人员,流动性更大,几乎每天的调令多如雪片,走走来来如推磨一般。

相比之下,最底层的劳动工人队伍,倒是相对平静。不过,随着国共两党的剑拔弩张以及国统区政治、军事、经济的突变,这种平静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尽管如此,截止到1949年,玉门油矿已初步形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包括地质勘探、钻井、采油、炼油、机修、水电、土建、运输、通讯等部门的综合性石油企业,并且采用了当时比较先进的技术装备,尤其重要的是,已拥有了一支4000余名产业工人的石油产业队伍,其中技术和管理人员2200余人,技术工人1600余人,再加上学校、医院、商店、交通、福利等各项配套服务设施的人员在内,总人数已逾万人。

而这等规模的企业,仅仅用了十年的时间,又是在山河破碎的抗战期间,这无疑证明了,这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们,在这荒滩戈壁上,流血流汗,为后世子孙树起了一座石油工业基地,亦或是摇篮,这是十分了不起的,是值得敬仰的,也必将永载史册。

随着国民党在大陆的统治土崩瓦解,国统区货币贬值,物价飞涨,工人的工资锐减了三分之一,甚至根本发不出工资。

工人的生活每况日下,终于爆发了集体逃亡事件,尤其是当时承包土木建筑工程的扬子公司的工人,生活更加悲惨,许多人患病得不到治疗。工人们为了活命便组织了大规模集体逃亡。

于是在荒无人烟的大漠戈壁滩上,上演了一起老鹰捉小鸡的惨剧,住矿军警的马蹄、刺刀、机枪、步枪、一齐袭向手无寸铁的逃亡工人,事后竟有100多人被捕杀。

之后不久,又爆发了闹发饷事件,当局只好派军警镇压,共有32名工人被逮捕,3名工人被开除,4名工人被判刑。由于这一事件是在1949年4月5日发生的,故被称为“四五事件”。

1949年4月6日,山女一大早,就大声吼着,把狗娃、蛋娃从土炕上薅起来,“我把你两个讨吃鬼,咱家养的鸡和兔都没啥日涨(日涨——吃)了,还不赶早市,捡些菜叶回来?”

小哥俩儿一听,哪还敢说个不字,比母亲养的兔子还快,一骨碌爬起来,挎上筐,一溜烟儿的就滚蛋了。

五岁的憨娃扒着破纸糊的窗户,望着两个哥哥狼狈的身影,笑得前仰后合。山女在院里朝他瞪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要不是今天是憨娃的生日,他也绝没好果子吃。

山女打发走了那两个并不大的讨吃鬼,因为这一年,狗娃9岁,蛋娃7岁,最小憨娃5岁。

山女见他俩走后,像是有意的迅速转身出门,从鸡窝里掏出两个鸡蛋,在炉子上煮熟了,一个给了憨娃,另一个给了婆婆。

婆婆的病始终没好,光景好的时候,山女可没少买药,现如今山娃几个月拿不回工资,再加上三个半大小子,糊口都成问题,也就无暇再给婆婆买药了。

山娃娘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六十岁多一点儿,可已病卧在床二十余年了,即使有钱去买药,恐已是于事无补。

为了缓解入不抵出的生活压力,山女除了披星戴月的在自己开垦的一点儿贫瘠的土地上种青稞、种洋芋(土豆)外,还在家里养了几只老母鸡和一大群兔子。

鸡没粮食吃也不下蛋,即使下了蛋,除了给婆婆偶尔煮上一个两个的,多数都拿去卖了,以换些贴补;而兔子却繁殖的特别快,也许是只吃草的缘故,不等长大了,就被那两个讨吃鬼,用筐装了拎到山下去卖了,也能换些油盐米面。

在以往每月的这个时候,即使山娃不能自己回来,必定要托人从矿上带工资回来,而山女总要亲手宰上一两只炖兔子了,给王山娃和他的三个讨吃鬼娃们,沾点油星儿。

然而,这一次王山娃迟迟未归,这不仅使三个讨吃鬼娃们,巴望已久的油星儿,始终未能沾嘴,也使得山娃娘和山女为在矿上的王山娃担了不少心。

“这到底是咋了嘛,到现在还不回来?”山娃娘唠叨个没完。

其实山女的心里更着急。

刚刚懵懵懂懂的憨娃,手里拿着那个煮鸡蛋,在土炕上玩儿来玩儿去,心里美滋滋的,至于那个过生日才得到的煮鸡蛋,他根本就舍不得吃。

要不是山女打发走了那两个讨吃鬼,兴许憨娃手里的鸡蛋也根本就保不住。不过,这个煮鸡蛋不仅归根结底没能吃到憨娃的嘴里,还挨了母亲山女狠狠地一记耳光。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山女把另一只煮鸡蛋,剥了皮,一点点喂进婆婆嘴里之后,又给婆婆灌了一碗汤药,这才转身到院里,先把一把干瘪的青稞洒向鸡窝,又扯了一把洋芋秧子去喂兔子。

灿烂的阳光明亮明亮的,即显得很神奇也很温暖。憨娃的小脸儿被阳光照得一阵阵发烫,他拿着煮鸡蛋,一直注视着窗外忙来忙去的母亲身影,以及她脚下蹦来跳去的鸡和兔子。

即使他那时才刚刚开始懵懵懂懂,但在憨娃许多年之后的记忆之中,只有这一次,他觉得他母亲的形象实在很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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