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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拜访泽伦提扎先生

这天晚上他们三人依然不想吃任何东西。其实他们已经接近两天没有吃过食物了。爱丝特尔曾经提出要为他们做些晚餐,但是他们拒绝了,他们说他们很饱。天黑之后,他们三个一直坐在爱丝特尔家的庭院台阶上,各自思想着自己心里所想的事情。

接近晚上九点的时候,爱丝特尔出现在门口。她问:“三位先生,你们真的完全没有感到饿吗?”弗里亚和艾登没有说话,因哈雅答道:“说实话,夫人,我们的肚子似乎已经不接纳任何东西了。”“好吧,不过如果你们饿了,尽管跟我说,我会为你们准备一些吃的东西。”“谢谢,夫人,但我们暂时不需要。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们在庭院里过夜。”

爱丝特尔急忙答道:“不,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会下雨。我怎么可以让救了孩子们性命的人在这种没法忍受的地方过夜?跟我进来吧,我家还有一些空置的房间,你们尽管用就可以了。”因哈雅能够听出爱丝特尔的语气中充满热情,于是他点头同意了。“说点别的,先生,我到现在还没有清楚地看见你们的长相呢。”“没什么可看的,夫人,如果我们摘下风帽,你会看到三张在市场上、在大街上或者在伐木场上随处可见的面孔。”弗里亚漫不经心地答道。

“哦,先生,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得去看看我的孩子们怎么样。先失陪了。”爱丝特尔说完,转过身去要开门。“夫人,我能肯定,孩子们明天一大早就会醒过来的。”“我知道了,先生。”爱丝特尔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就匆匆进入了房间,只留下一声关门声。“弗里亚。”“什么事?”“我想我得称赞一下你。”“怎么了,因哈雅,你的意思是我今天所做的事情比以前我做过的任何事情都要好吗?”“当然不是……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真是善良。我在黎耶城中见到的人没有几个是有高尚灵魂的人,我所见的要不就是被金锁银锁困住动弹不得的囚徒,要不就是四处狂嫖滥赌偷盗劫掠的恶徒。说实在的,我真为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而感到自豪。”因哈雅说完,再次低下头想着他自己的事情。

因哈雅从小所见的人事物,逼迫他过早地接受了现实。黎耶城的状况很坏,因为在这里,真正善良的人只是星星点点地掺杂在一大群将一副丑恶嘴脸戴在腐败灵魂上的人之中。他很久没有见过好人,包括他的父母。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多多少少地爱着他的父母的。他在黎耶城长大,也是在坏人堆里长大。所以他对自己的家乡从没有什么好印象。“唉……”弗里亚听到因哈雅的一声长叹。

“你觉得我们应该把曼得哈科的事情告诉依玛若德夫人吗?“弗里亚问因哈雅。“我不能肯定。但是我认为告诉她的话,她可能就会很害怕——从而对我们表示出不友好。她可能会怀疑我们是从曼得哈科那里来的……但你知道,我们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放出曼得哈科的。最好小心谨慎,现在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弗里亚回答。坐在一旁的艾登看了看霍赫顿所在的方向,摇了摇头。弗里亚问因哈雅:“黎耶城里有没有对黑白神的事情了如指掌的人?”

“泽伦提扎先生。”因哈雅立刻答出了这个名字,“他现在是个学者,很久以前他就开始研究黑神与白神的传说,他从年轻的时候就相信这是真的。黎耶城里除了他没有多少人相信这些传说,认为那只是骗小孩子的,但是这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他现在住在离那儿不远的地方。我觉得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去见见他……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有关曼得哈科的事情。”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太早去做吧。我们现在是安全的,如果我们说出我们放了曼得哈科,那么这整座城市就会变成我们的刑场了。”“想想怎样才能让他不问我们这件事,并且我们保证在他不问我们的情况下只字不提,那么就没有事。我们得想办法尽快解决这件事情,不然整个世界就完了。”

三人脸上忧愁的表情被风帽的阴影遮盖住,现在没有人能看到他们的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后悔。他们又保持了相当长时间的沉默。

夜色越来越暗,月亮也在慢慢移动。半夜的时候,他们终于抵挡不住睡意的来袭,相继坐在台阶上睡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因哈雅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仍然是坐在台阶上的。因哈雅看了看自己身边仍然睡着的弗里亚和艾登,站起来打开屋门。几束金色的阳光通过窗户照在地板上,形成几个发亮的几何图形。屋子里很安静,看起来除了他没有人是醒着的。

因哈雅悄悄地上到二楼的卧室,想要观察一下孩子们的状况。当他轻轻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发现孩子们的母亲已经靠在赛薇亚拉的床边睡着了,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看上去十分憔悴和疲惫。赛薇亚拉和艾布特还躺在床上,没有动静,但是他们的呼吸已经平静下来,皮肤颜色也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因哈雅走到艾布特的床边,看着这个男孩。他的头发和因哈雅一样是金色,世界上最美丽的发色。艾布特脸上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表情,他的病痛全都过去了。因哈雅看着紧闭双眼的艾布特,觉得他长得很像童年时的自己。

因哈雅回过头去看了看赛薇亚拉——那或许是艾布特的姐姐——她的皮肤比艾布特白皙得多,额头稍有些高,因哈雅认定赛薇亚拉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两个孩子长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帅气漂亮,但是至少因哈雅能看到他们十分可爱。因哈雅突然想到自己的经历,此时他十分想从小孩子的视角看这个世界,那样就肯定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和担忧。

因哈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沉思了一段时间之后,不经意间发现原来安静地躺着的艾布特动了一下。因哈雅害怕自己吓到他们,于是就赶紧走出了卧室。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艾布特在说话。“妈妈……我好像做了个梦……它很漫长……“随后爱丝特尔也醒了过来,她轻声说道:“哦,孩子,你做了什么梦?说给我听听。”“我梦到…梦到我站在一片黑暗里……有声音在对我说话。我很害怕,我到处奔逃……但是没有跑掉……之后我被什么东西按在地上,站不起来……随后我似乎看到我躺在床上……有一个人跪在床边……啊,赛维,你醒了?”

“哦……妈妈……我感觉我好累……艾布特…你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赛薇亚拉也醒过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怎么了,宝贝?”“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看到几个穿着……嗯…穿着长袍的人站在天上,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像打雷一样。我吓坏了…我想躲避,天哪,我当时感觉我要死了……妈妈,幸亏我醒过来了,不然……”“别说这种话,孩子,妈妈在你身边,妈妈一直在你身边…”“妈妈,你哭了?”“没有,赛维。那只是……我只是有点困倦。”“哈……”赛薇亚拉和艾布特同时长舒一口气。

因哈雅在门口听到了这些谈话。虽然他对孩子们做的梦感到十分好奇,但他不断告诫自己不要乱猜乱问。于是他慢慢走下楼梯,尽量不弄出噪声。他回到庭院里,坐在艾登和弗里亚旁边。

过了不久,赛薇亚拉和艾布特突然推开门来到了庭院。他们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的三人,吃了一惊。三人听到门的声音,同时回过头来。他们发现两个孩子已经来到庭院,于是他们赶紧站了起来。赛薇亚拉和艾布特显然很怕这三位不速之客,他们快速跑回去,喊着“妈妈,妈妈!”……

这天中午,三人不得不坐下来和依玛若德一家人一起吃午饭。孩子们已经熟识了这三位客人,艾布特和赛薇亚拉甚至亲切地称呼弗里亚为“弗(Folê)”。

“哦,弗,刚才你说,你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艾布特问。“啊,是的,那地方的确很远……远到你几乎不能想像。”“那地方很贫穷吗?为什么想要到这里来?”“那里……嗯,说实话,那里不穷。只是……只是……”弗里亚没办法说出口来。

因哈雅看到弗里亚窘迫的样子,接过他的话说:“那只是因为我们没法待在那儿了而已,我们才到这地方来。不过,我们身无分文也没有着落,所以,依玛若德夫人,感谢你能收留我们。”“这对于恩人来说……不算什么。”爱丝特尔说着把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喂,赛维,整理一下你的头发,别让它们掉到盘子里去了。”“知道了,妈妈。我自己记得。”“你总是这么说。那我怎么看不见你自己整理过哪怕一次?”“哦,你提醒我已经够多次了,妈妈!”赛薇亚拉显然已经听过许多次这样的话了。

“嗐,我想有时候你吃饭的时候会把你自己的头发吃进肚子里去吧?”弗里亚笑着说道,同时还咽下一小块看上去并不那么好吃的面包。“嘿,弗,这不好笑,我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艾布特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的姐姐,呲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可见赛薇亚拉的这副窘态十分有趣。“艾布特,不要笑了,这不比你的橡木魔杖好玩多少!”赛薇亚拉认定自己的脸一定是通红的。弗里亚仍然笑着。他迅速伸出两只手轻轻拍了一下赛薇亚拉涨得通红的脸蛋儿。“哦!弗,你要吓死我了。”弗里亚笑着又把手缩了回去。赛薇亚拉老实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弗里亚的左肩膀上。

“恕我直言,依玛若德夫人,你能否考虑一件事呢?”弗里亚挠了挠头,问爱丝特尔。“什么事,你可以尽管说。”“既然你能允许我们住在这里,我觉得我不能什么也不干,我得为你做点我能做到的事情。嗯,孩子们是不是在附近的学院学习魔法?”“是的,那是艾莫温魔法学院。”“他们每年需要多少学费?”“每年……需要七百利卡底(Lêckàdiey,丐丹流通的货币,黎耶城的一般平民一年的工钱大约五千利卡底)。”“我想,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让孩子们退学的事情?呃,我是说,学费的负担对你来说很重,我可以教他们,我敢保证,他们跟我学,比在学院跟任何导师学得都快都好,而且他们也会越来越精通魔法。当然,这完全免费,你可以为这节省一大笔开支。”“……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你是认真的吗?”“当然是真的,我不可能骗你,我可不记得黎耶城有专门用来骗人的节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老实说,我求之不得。先生,这对我来说是个大帮助……”

天下午的时候,因哈雅对爱丝特尔说:“依玛若德夫人,我们要出去一下。”“你们要去哪里?”“我们要去找泽伦提扎先生。”“泽伦提扎先生?你是说那位住在东边的瑞丁街,专门研究那些奇怪东西的泽伦提扎?”“是的,我们正是要去找他。”“那好吧,不要跟他谈太多事情,不然你们今天就不要想从他那里回来了。”“为什么?”“他会一直对你说那些他认为很有趣——但实际上很不着调的古怪事情,并且他可能会不让你走。”“呵,不用担心了,夫人,我们很快就能回来。”

过了不久,三人已经在瑞丁街了。艾登环视着四周说道:“泽伦提扎先生住在哪里?”“我知道他住在哪里,你们只要跟着我走就可以了。”因哈雅说。

因哈雅继续沿着瑞丁街行走。另外两人也只好跟着走。因哈雅突然指着前面说:“我们快到了,看到那座看上去很奇怪的房子了吗?”“看到了,泽伦提扎先生就住在那儿?”弗里亚问。“没错,现在只要往那里走。”

三人一道来到了泽伦提扎先生住的房屋前。这座房屋看上去可真不一般——说实在的,它真是有点古怪。房屋有两层,不是用常见的砖瓦石材建成的,而是用在丐丹很难找到的灰色艾根土建造的。墙壁上没有几扇窗户,屋子上边是平顶。这栋房屋的样子看起来和街道边的其他房屋格格不入。

“这就是泽伦提扎先生的家了。”因哈雅说,“我知道你们认为这房子很奇怪,但是泽伦提扎先生就是喜欢这样的房子。”因哈雅说着走上屋门前的矮楼梯,准备敲门。但是令他奇怪的是,他敲了几下,没人回应。他又敲了几下,这回加重了力道。但还是没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回应他。“真是怪事。泽伦提扎先生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出门。”

因哈雅对艾登和弗里亚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不要动。因哈雅轻轻推了推门,结果发现门没有锁。“门竟然没锁。”因哈雅蹑手蹑脚地进入屋内。艾登不满地说:“嘿,因哈雅,我们又不是贼,为什么要这么蹑手蹑脚的?”因哈雅没有作声。其实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弗里亚仔细打量着这间屋子,他偶然看到了倚在门左边墙上的书架。这个书架旁边又挨着另一个书架。弗里亚轻轻走到第一个书架边,挥手招呼因哈雅过来,对他说:“这书架里摆着的肯定不是普通的书。这些都是卷轴,好像年代很久远。看起来似乎很有意思。”说完,弗里亚拿起一卷卷轴打算展开来看。可是他没想到,因哈雅脸色立刻变了,按住了弗里亚的手,说:“泽伦提扎先生的卷轴,你不能随便动。除非他允许。最好别问我为什么,”因哈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说,“他自己说他书架上的卷轴没人可以擅自展开看。”

本来站在一旁的艾登听到因哈雅的说话声,也凑到了书架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因哈雅回答说:“泽伦提扎先生的卷轴。我们没经过他允许,绝对不可以随便看。”弗里亚挠挠头,刚准备抱怨两句,就听到背后有轻微的声音。他警觉地回头一看,却叫道:“哦,老先生。“

“什么?“因哈雅和艾登听到弗里亚的说话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穿着伽泽崔瓦样式的旧长袍,留着银白色的长胡子、长头发,并戴着一副镶着金边的单片眼镜的老者。这不是别人,正是泽伦提扎先生。泽伦提扎先生的出现让三人全都呆住了。老先生一动不动地站在书架旁,用他那双几乎在发着光的黑眼睛注视着这三个不速之客,他的嘴唇深深地藏在银白色的髭须中,使人看不出他现在的表情。

这目光就像皇家大法官在审视私闯禁地的犯人一样,刺得不速之客根本没法动弹,他们只感到无地自容。他们就这么尴尬地站在那里让泽伦提扎先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个遍。最后泽伦提扎先生终于开口了:“现在感觉很不好意思?想进来偷东西却被我抓个正着,嗯?“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三人的确非常难堪。

泽伦提扎先生说过那句话之后,终于笑了起来,说:“哦,没关系,既然你们什么都没干,那我就把你们当作是来访的客人好喽,最近也没有人来过,来来,我的朋友,请坐,这边坐。“三人受宠若惊,面面相觑,甚至一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才好。他们在泽伦提扎先生的盛情邀请之下半推半就地坐在客厅中央的大桌子旁,呆呆地望着桌子中央。

“不要发呆,小伙子们,说点什么,你们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现在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说出你们的来意了。“泽伦提扎先生笑意粲然地说道,但是年轻人依然不吭一声。

这窘迫的情境持续了接近五分钟,最终还是因哈雅说话了:“泽伦提扎先生,我们来找你是为了多了解一下黑神和白神的,我们早就听说你对这十分感兴趣,所以我们来找你……“泽伦提扎先生听了因哈雅的话,点了一下头,说:“哦!哦!那你们算是找对人了,你们可以尽情地问,我会尽我所能来回答你们。”

因哈雅的神情逐渐紧张起来,他慢慢地说:“呃,现在仅存的三位黑神力量是不是很弱小?”泽伦提扎先生摆了摆手,说:“你这么说,当然不错,但是,这不绝对,我想你一定知道,黑神能够倚仗自身的神力,强行吞噬白神创造的生命,当然,他们只能吞噬比较弱小的,就像……就像我们,没错,他们吞噬生命之后,他们可以增强自己的力量,他们可以以此让自己强大起来。但他们恐怕没有这机会,他们在这世界已没有立足之地。“显然,泽伦提扎先生并不知道面前这三人所惹的大祸。

泽伦提扎先生说着,起身从书架上拿起一卷卷轴,在他们面前展开,读了起来。

“曼得哈科,伯督瑞查,客伦诺,塔拉摩格,普利图萨,贝达冈,此为黑之六神,与白之六神合力创造大地与海洋,在那一片广阔的虚无中,然而曾与白神反目成仇,他们在莎灵聚集,相互宣战;他们带领阿托卡之使者与神兵,在地上进行长达千年的生命之征战。因战争,乃将大地分为两方,西方,莎灵,东方,帕吉伽。其强者将得权创造生命,其弱者将被囚禁在让他们哀哭呐喊的地方,强者将他们丢在令他们咬牙切齿,痛苦不堪之地,他们在那里将被世人遗忘,他们将永远在那里承受寒冷和孤独。”

泽伦提扎先生读罢,卷起卷轴放回书架。他说:“根据从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记载,我们已经知道黑神早就被囚禁起来了。他们已经不能再在这世界存在下去了。”

因哈雅皱着眉头向弗里亚看了一眼,接着问泽伦提扎先生:“那么……你是否知道前往灵界的入口在哪里呢?我是指那个前往迈拉狄特的世界的入口…”泽伦提扎先生回答说:“它在帕吉伽的中央。但是,没人能够到那里去。几十年前曾经有人想要前往灵界,但是他们都死在了帕吉伽,有传闻说帕吉伽有我们所有人都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如果你们想要去那里,抱歉,我建议你们还是躲在家里闻闻愉悦之花吧。”

因哈雅听了泽伦提扎先生的这一席话,黯然失色。他的头渐渐低了下去,手不由自主地抱住头,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泽伦提扎先生当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于是轻轻问道:“喂,我的朋友,你发生了什么?”

因哈雅听了,浑身开始不断颤抖。他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最后,他狠狠地一把扯下风帽,露出了他满头的金发。他盯着桌子中央,大睁着他清澈的蓝眼睛——虽然它们现在没有光采——痛苦地开口了。“那是一次意外。昨天……一天前……我们三个人……哦天哪…我们三个人……我们……我们把……我们把黑神从黑神庙……把黑神从黑神庙里……放了出来!”

泽伦提扎先生听到因哈雅说的话,脸上的表情立时凝固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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