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马步芳将丑秀英安置在兵部密室。
这里是一所古宅院,距离马步芳的兵部不远,设有内外两道岗哨警戒,除马步芳及随从副官外,其他人皆不能入内,自然也就无人知晓其中隐藏的秘密了。
马步芳就任青海省主席后,白天在省府主席室办公,夜晚回到兵部处理军务,晚了就在这里住宿。
在院中的花坛里,有一棵盆栽的年代久远的檀香腊梅,它的腊质花瓣宽厚,淡黄色,香气馥郁,是难得的观赏品种。相传是马麒迁居西宁时亲手所植。
丑秀英第一次走进这所宅院时,这株腊梅正在盛开,满株黄花,浓香四溢,使整个古宅充满了清新温馨的气息。接着几日,白天闲居无聊时,丑秀英常在腊梅树前踱步赏花,消磨时光。偌大的宅院里除了警卫和仆佣丫环之外,只有她一人居住,那些丫环除了伺候茶饭细事之外也不来打扰,所以整个大宅院里静悄悄的,仿佛是空旷的花园。廊檐下的鸟笼里,养着的黄嘴八哥,它耐不住寂寞,常怪腔怪调地学着人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近谷雨。花坛里的那棵腊梅早已是绿叶满枝,树影婆娑了。“马主席您好……”这日午后丑秀英正在午睡时,那只黄嘴小八哥又连声怪叫起来。
丑秀英连忙起身迎接时,马步芳已经掀起门帘走了进来。丑秀英笑眯眯地问候道:“马主席,你来了,今儿个有空了?”
马步芳一屁股坐在床上,拉着她的手说道:“刚在兵部办完公,我在这里呆一中午,陪陪你。”说着就将手伸进被窝里。
丑秀英说道:“别急,你先喝茶,歇息一会儿,我去洗洗就来。”丑秀英说着就进入到内室洗浴间,随后跟进来的丫环在茶几上摆上三泡盖碗茶和时令果碟,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马步芳脱去军服,挂在衣架上,又顺手取出一件真丝睡衣穿上,坐在沙发上喝茶,又朝洗浴的丑秀英喊道:“你可快点!你们这些女人,洗浴起来就花呀粉呀的,没完没了。”
“等不及了是吧,我这就快点,也用不多长时间,天热总得洗干净呀!”丑秀英说着,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声音里分明透出得意和自豪。室内传来哗哗的洗浴声和清脆的格格笑声以及时断时续的唱曲声:
熨斗儿熨不开眉心皱, 快剪刀剪不断内心愁,
绣花针绣不出鸳鸯扣。 我俩都有意,
人前难下手,该是你我的姻缘呀,
俏冤家,你耐着心儿守。
马步芳知道,这唱词是他的那套木刻版古典性小说《金瓶梅》里的小曲。他记得善写男女风月故事的冯梦龙曾对这首小曲有段绝妙的眉批:“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马步芳常想,此老也不是正派文人,批下如此妙语!丑秀英看了此书就会记住,她亦是风月场中的奇女子哩!
随着珠帘相撞的丁零脆响声,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丑秀英像唱戏时出台一样迈着台步,格格笑着走进来。马步芳的眼前顿时一亮,这女人沐浴后容光焕发,长发油亮,面若桃花,比平时更俏丽十倍!她身披一袭薄纱浴衣,粉红丰乳及隐秘私处若隐若现,扑朔迷离恍若芙蓉出水。
马步芳如饿狼扑食一般,嗥了一声,扑上前去。丑秀英却像灵巧机敏的小鹿一样躲开,跳到一旁,轻轻推开他说道:“先别猴急。”
马步芳奇怪问道:“这却是为何?”
丑秀英小声说道:“今儿是大白天,用不着开灯,我让你欣赏个够。”丑秀英说着,像蝴蝶一样张开双臂,旋舞了一圈,那袭浴衣像一团轻云一般飘落在地上,呈现在马步芳的面前的是她的丰腴的裸体。
丑秀英格格笑着说道:“我的师妹师姐们都说,我的身体是万人迷,我让你大饱眼福看个够!”
马步芳笑了说道:“阿哥的乖肉肉啊,我不要万人迷,你只要能让我一人着迷就行。”
丑秀英说道:“看,又吃醋了不是。我被你锁在这密室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只是你的一盘菜,想吃就吃,想凉就凉,旁人眼馋也是枉然呀!”她一边说着,一边旋转着身体,仿佛是一团雾气白光,美妙躯体在四壁镶嵌的水晶镜中,互相映照,幻化出万千重叠的影像。
马步芳阅人无数,但还没有见过如此动人的女人裸体。她的身材修长窈窕,丰腴适中,任何一个侧面都呈现着女性优美的曲线,仿佛是人世间最高超的雕塑艺术家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完美无瑕似古希腊大理石雕美女!
马步芳从小就喜欢女人身上胭粉气味,崇拜成熟女性迷人的躯体,他以为那是比人间任何美丽的鲜花以及珠宝更为生动美丽而又鲜活长存的宝物,是造物主最奇妙的创造,天地精华最精致的聚合。回头一笑百媚生的美女,足可倾城倾国,能激起和诱发人类本性之中的贪婪妒忌或者卑劣邪恶的欲望,能够使人类群体之间争斗厮杀,引发流血的战争。
这日下午,西宁市上空接连响起了尖锐而凌厉的空袭警报声,约摸半小时后,日本四十八架双翼轰炸机像乌鸦一样,黑压压的掠过城市上空,轰隆隆的啸叫声,像闷雷一般震撼大地,惊惶无措的人们立刻出城四散逃跑。所幸的是日机并未投弹,亦未扫射,直向兰州方向飞去。事后有人说,那是因为日机驾驶员未寻见西宁城,而误在黄河弯曲之处投下炸弹而去。
此时,正在密室里寻欢作乐的马步芳却惊惧异常,立即携带馨庐私邸之内的眷属,乘车去湟中上五庄公馆躲避。随后又用小汽车接去了丑秀英及丑辉瑛姐妹。
上五庄公馆地处纳什藏,所以也叫纳什藏公馆。公馆修在绝佳山水之间的一处空旷地上,此处接近水峡幽谷,周围山坡上是茂密的松树林,景色极为优美。
马步芳重修公馆时,在旧房院落前面空地修起了一幢白色新式洋楼,房里的家具陈设也都是西洋风格。后面花园里有花房及石鱼喷泉水池,十分幽静。马步芳和丑家姐妹借口躲避空袭,在这里住了将近半月。
马步芳爱女色更爱骏马,在这个公馆饲养着缴获的日本战马,闲暇时,马步芳喜欢骑着东洋马急驰。他喜欢这种具有坚韧力量的高贵动物,喜欢它们撒开四蹄,快如雷电般的奔驰姿势。
这日上午,丑秀英正在花园里散步,忽听见楼外人喧马嘶,十分热闹。
跑过去一看,只见丑家姐妹正在广场上骑马玩耍。丑辉瑗一身紧身骑马装,一手扬起印度真皮马鞭,一手挽缰,策马轻快地在前面小跑,而姐姐丑辉瑛却是个害怕骑马的娇弱女人,尽管前面有勤务兵在牵马,后有马夫从旁保护,她还是惧怕得伏在马背,双手揪住马鬃不放。
丑辉瑗高声笑着,驱马绕场飞奔,好像赛马场上的骑手一般,她说道:“姐呀,你放胆量骑它,没事,你越害怕,它就越欺生呢!”
丑秀英觉得,这两匹日本东洋战马壮美非凡,躯体高大丰腴,蹄腿修长健美,鼻梁宽直,眼睛乌黑清亮,特别是它的脖颈弓曲细长,因而更显得它头颅的秀美。两匹马仿佛是一母所生的姐妹,那体毛红中带紫,好像深秋成熟饱满的枣子一样殷红,那绒毛细密柔软,那黑鬃长尾,油光水滑,在午后灿烂的阳光里闪闪发亮。它们身上都配着印度工匠制造的镶金雕鞍。
更惹眼的那两位骑在马背上的一双美人,一个英姿飒爽,一个娇喘吁吁,一个如艳红玫瑰,一个似带露白芍,尽管风姿有别,性格各异,但都是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的美人。
丑秀英看得呆了,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真是天生的一对尤物呢,这样意态妩媚的女子,就是女人见了亦会爱怜、羡慕。
丑辉瑛勉强策马绕广场一圈后,便在楼门前停住,将缰绳扔给马夫说道:“不骑了,不骑了,这真可谓骑洋马受洋罪呢!”
说着,她就扭扭摆摆地沿着石砌甬道走来。她身后是两行具有独特香味的丁香树,紫白丁香细碎的花簇依然开得正盛,绿叶之间的粉紫色花团,宛如升腾的一片紫色云雾。
精灵般俏皮的丑辉瑛在楼门旁边看见了丑秀英,知道这人就是俏花旦丑秀英,她微微一怔,随后又快步走来,说道:“你是新来的那位唱戏的姐姐吧,遇见你真是缘分。我叫丑辉瑛,巧得很,跟你同姓,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呢。”
她笑得明媚灿烂,那是漂亮女人最甜美、最动人的笑容,让人过目不忘。这笑容也使丑秀英顿时消除了心中的隔阂,变得容易亲近起来。
丑秀英说道:“听说了呢,想不到姐姐这样漂亮!”
“哪里呢,我看姐姐胜过我十倍,怪不得人见人爱呢!你看姐姐这纤纤素手,细皮嫩肉不说,光看你十根玉指水葱儿似的细长可爱,这可真是唱戏的五瓣兰花指哩。姐姐哪一日闲了,就上我们家去,唱一出戏文给我听呀不?”
丑秀英脸颊儿微微一红,低下眼皮,说道:“我倒是早想去拜访姐姐,只是兵部院里岗哨林立,出来进去都得盘问,怕不那么方便呢。”
丑辉瑛说道:“那就改日再去吧,反正我们姐妹日后相处的日子多得跟树叶似的,不在乎一日半日的。不过你可防得着我家那个辣妹子,她心肠不坏,就是嘴巴不饶人。她最不喜欢唱戏的,说是下九流的行当,哪像演话剧电影文明呢。”
丑秀英心里委屈,眼圈一红,低声说道:“戏子怎么了,戏子也是人啊!我们唱戏的不像你们新式洋学生有文化,可我也在努力学习啊!”
这时,丑辉瑗也摇摆着马鞭子走了过来,笑道:“姐呀,你又在说我的坏话了不是?这位唱戏的姐姐可别生她的气,不爱听戏,倒想法儿编排人哩。戏子怎么啦,戏子是艺术家,兰州梨园行内,谁能比她俏花旦名气大?等哪天我有空闲了就去兵部后院,你教我几句戏文,我就能在马主席跟前露一手啊!”
丑秀英笑了,柔声道:“还说别人编排我呢,你这张嘴比你姐厉害十倍,我是说不过你。哎呀,你身上好香,这是从未闻过的外国香水气。妹妹人长得最为标致,连这香水也是很时尚的外国货呀!”
丑辉瑗得意地笑了,说道:“姐姐鉴赏力不错,这是地道的法国名牌香水,叫什么紫罗兰的,是马主席去年上重庆开会时一个大人物送给他的。听说我们的第一夫人宋美龄也喜欢这种牌子的香水呢!马主席回省后,就只送给我一瓶。那装香水的瓶子,是水晶玻璃雕花的,可是件艺术品!”
丑秀英赞叹道:“哎呀,这可真是难得呢!”
丑辉瑛嗔怪道:“就你能,就你会显摆!”
丑辉瑗笑道:“就是嘛,这香水就是香味奇特,任何香水都盖不过它的气息。就如在花丛之中,那丁香花的香味最为浓郁,任何花香也压不过它散发的香气。不信,你们俩仔细闻闻,这丁香花气息,就是奇特呢。”
丑秀英接过一朵四瓣的长长花冠的丁香花仔细一闻,也是真的,觉得那浓郁辛烈的丁香花气息,从花冠中间悠悠而来,清香扑鼻,细如游丝,袅袅不绝。真是古代诗人所赞美它的,幽香不与群花同啊!
正在这时,一辆军用黄色吉普车驰进广场,在楼门口停下。从吉普车里首先走出骑五军第八师师长马步康。随后是军部参谋罗平及两名警卫。
丑辉瑗一见年轻军官罗平,高兴得惊叫起来,笑着跑过去迎接。
丑辉瑛知道师长亲自来找马主席,必有什么大事商量,也就拉着丑秀英躲了起来。
骑五军调驻武威以后,军部就设在凉州新城公馆,而马步青时常却住在西宁新修的东关白玉巷公馆内。兰州大轰炸后,他觉得住在城里不安全,就举家迁往大通公馆。
罗平是北大学生,抗日战争爆发后回西北参军,现在骑五军军部任参谋。丑辉瑗一见年轻英俊的罗平,便一见钟情,有意要委身于他,只是惧怕马步芳,不敢公开地与他谈情说爱。
骑八师师长马步康是马步芳的堂哥,他乘车从武威回到西宁,是奉马步青之命,来商量兵力调动和补充抗日前线的马彪师兵员补充之事的。
1938年春,处于抗日战争前线的暂编骑兵第一师进行了休整扩编,从青海抽调补充的第二旅马禄部由郑州调往陕西耀县,由驻扎武威的骑五军马步青部增补两个旅,另组成暂编骑兵第二师,马禄升任师长,驻防铜川等地,与陕北边区的八路军对峙。该师归胡宗南指挥。这是宁海军的第一次出省作战,属于较大的一次军事调动。马彪师的第三旅旅长马秉忠调为第二旅旅长,马步芳又从青海抽调了一旅人马,派孟全禄为旅长,补充马彪师的第三旅。
到了1940年7月,全师调豫西、皖北整训,扩编为暂编骑兵第八师。8月间,调涡阳、蒙城两县,防守涡河以南、沙河以北的三角地带,牵制津浦路蚌埠一带日军。此时,马彪部与新四军彭雪枫部接触,商定共同对敌,互通情报,关系融洽,马步芳因此受到蒋介石的严厉指责。
马步芳在会客厅里接待了足穿乌亮长筒马靴,腰挂着鲨鱼皮鞘日本军刀的堂哥马步康。马步康系马兴旺的第五子马海瀚之孙,马政之子,是三房头族亲。在民国初年,马政曾为甘边宁海巡防马步全军骑兵后营管带。马彪系马兴旺的第六子马海清长子,属家族中的四房头。既然是亲族会见,也就无需什么官场礼节。
马步芳一身黑长袍号帽,留着浓密的长胡须,像是回族伊斯兰教阿訇。一身军装的马步康倒有些拘谨。
马步芳按回族的礼节道“色俩目”。问好之后,便拉马步康坐在自己的旁边沙发上,然后问起武威驻防的骑五军的情况,且问得十分仔细,马步康一一作出了汇报。接着马步康问了骑二师及马彪师驻防及作战情况,马步芳都简单作了说明。
马步芳说道:“日本军不足虑,共产党不足虑,我所忧虑的还是如今在烽火前线的骑八师。尕爸爸打日本打上了瘾头,光想打硬仗,取得的战绩很多,可我们的兵马也折了不少,将我临行时对他的嘱咐忘在了脑后。去年间,他给我的来信中说什么‘恨不得马踏倭鬼,给我已死的先烈雪仇,与后辈争光’,很像请缨出征的老黄忠哩。最近该部下又跟新四军彭雪枫部打得火热,惹得委员长很生气。闹不好会被人家戴上一顶通共的帽子,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已拍电报给马元祥,叫他给新四军一些硬头以表明我军的态度。我所忧虑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担心老爸爸有野心,欲脱离青海投靠中央军。最近马元祥来青海探亲,说马彪任命何柱国为骑兵第二军副军长以后,同中央军打得火热,又有老爸爸升任六十四军军长的传闻,果真如此,骑八师就被老蒋给吞并了。我们不得不防。骑八师补充的兵源,都是陕西豫皖一带所抽拔的壮士。军权落到中央军的手里,骑八师就不能回到青海来了。”
马步康说道:“主席考虑得对,人心隔肚皮,老阿爸若有叛变之心,我们又鞭长莫及,事情就麻烦了。”
马步芳说道:“此事迟延不得。我想派一可靠人手,把骑八师的军权给拿过来。关于骑八师师长的人选,我再三考虑还是你去比较合适。你过去同中央军打过交道,有能力应付那里的复杂局面。你这次以劳军慰问的名义,带少量精干人马去皖北,等待接替。马元祥呢,这次他既然回来养伤,我就不准备让他去前线了,就让他在军部工作吧,就让孟全禄代替他副军长的职务。”
马步康说道:“没有中央军的命令,老爸爸恐怕不会让出军权,我们总不能来硬头。”
马步芳说道:“这个,我已谋划好了,自然要征得老蒋的同意。你先尽快动身前往,若有变故,也只好先下手为强,先将他软禁起来再说。这次我们给骑八师补充了三旅人马,你好好去掌握,若有突发事变,你亦有人马应付,不怕他们不服。过几天,我即坐飞机飞往重庆进行活动,由何应钦向老蒋报告,就说马彪因年老申请退休,由马步康前往接替……不怕他不交出军权。”
马步康拍掌笑道:“妙啊!这是一着高棋,理由光明正大,老蒋他岂能料想得到,让那个老黄忠也有口难辩。”
马步芳亦嘻嘻笑道:“这叫釜底抽薪,哪个人能抵得住从老窝子里挖哩?”
正说着,东北天空传来阵阵飞机的轰鸣声,数十架日寇飞机掠空而过,接着又响起了闷雷似的爆炸声……马步康吓得跳了起来,惊呼道:“啊呀,日本人这次可是真的轰炸西宁了!”
很快,西宁城里的电话就接连打过来了。首先是军部的电话,接着是省政府秘长书陈显荣的电话,而后又是警察局的电话……电话连接不断,报告着日机轰炸西宁的消息:这日上午11时,日军飞机二十七架由东飞进西宁上空,在城关、韵家口、乐家湾等处投下炸弹、燃烧弹二百六十多枚,并以机枪轮番扫射。在市区饮马街、观门街、北门一带,投下炸弹十五枚,市区不少民房起火,烧成一片火海……
马步芳气得脸色铁青,叫骂道:“日奶奶的,这些小日本不是东西,轰炸到我的头上了!你看看,你看看,是骑八师把他们打疼了吧,这分明是报复我们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