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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这么早就去忙招商啦?

马一山看见马志福忙着往村外走,问道。

我去乡里办点儿事儿。

马会计说。

我说“你不会为村里的事儿起这么早嘛!马一山一想起马志福在会上帮腔作乱,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说,现在看来,咱村一直发展不起来,你有很大责任。村里的事儿根本不关心,光知道忙活自己的。”

“也没忙出什么名堂。”

马志福懂得在马一山面前应该谦虚。

“还没名堂?”马一山提高声音。“全村顶数你家房子最好,比我这当主任的都强,还说没名堂!”

“我也是勤劳致富么!”

马志福解释。

见马志福不服,马一山瞪直了眼睛。“谁见你马志福上过山下过地啦?不是我挡着,乡里早就来查你狗日地帐了。”

这话说的重,马志福只好闭嘴。他知道,马一山一直怀疑他管的帐,管的钱,还有他经手的事儿有问题。好在马一山光是怀疑,并没真的下手调查。

细说起来,马一山与马志福之间还沾点儿亲戚关系。马志福管马一山叫舅,从何论来,还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马志福能有今天,少不了马一山的帮衬。

马一山告诫马志福说:

“这次招商能不能搞成,全看你了。这也是对你的考验。搞成了,皆大欢喜。搞不成,我下台,你滚蛋。”

是最后通牒。

马志福明白马一山还记着会上的事儿,不敢马虎,立刻表现。跑到街上,装模作样,大声招呼季香香。

“这像什么,上门去喊。”

马一山说。

其实,马志福早上起来,已经给乡农资公司的秦文义打过了电话,问了一下化肥的事儿。

在乡里,人们都管小个子的秦文义叫秦总。这秦总是马志福的老关系,两个人曾经一块倒腾过几年木头。那几年马志福手里有点儿权力,把大队的山林子稀里糊涂卖给了山下的秦文义。秦文义滥砍滥伐,还说是砍光伐光才好重新植树造林。他把山推成光头之后,够口径的木头都卖了,山上也没见植上什么树,由此赚了点钱。如今秦文义混上了乡农资公司的经理,与马志福一直还打着交道。如今的交道比当年简单,无非是利。如果低价卖给马志福化肥,明里是乡里下拨给村里的指标,暗地里秦文义要吃回扣。如果货源紧张,秦文义则自己转手高价获利。这也是当今市面上的通常作法。再也没有什么无条件的支持。两人在电话里扯了几句闲话之后,秦文义告诉马志福,最近从山东淄博调进一批化肥,属于内部优惠价,是拨给各村专业种植户的,多少能留点儿给他,不过一斤也不能赊,全得现钱。马志福说,你只要能留给我,我指定用现钱,还照样在“松枫”饭店请你,怎么样?

一提“松枫”饭店,秦文义电击似地兴奋起来。

秦文义负责乡农资公司之后发了财。发了财的秦文义在镇上有些势力。是小镇上屈指可数的名流。马志福也想发财,就只能溜须拍马,在每回生意前后,按着秦文义的心思,在“松枫”饭店请客。只要在镇上,成了名流的秦文义除了“松枫”饭店,哪儿都不去。每次吃饭,店里的服务员小英子都在。小英子长的顺溜,一张讨人喜欢的小圆脸,围着秦文义身前身后,哥长哥短地叫,一会儿倒酒,一会儿点烟,不时地还和秦文义碰上一杯。全不似核桃沟村的女人那般木讷。马志福头一次遇到小英子的时候,心里也慌慌地跳,像干了什么坏事似的。有一回几个人喝多了,小英子爬到秦文义怀里哭了起来,汹涌的泪水胡拉了秦文义满脸。小英子边哭边喝,一口酒下肚,质问秦文才说:

“你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小英子圈起胳膊,挂在秦文义脖子上。

“你说呢?我的亲亲姐呀!”

秦文义也喝多了,一改平时四平八稳,人模人样,彻底放肆起来。一边管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小英子叫姐,一边在小英子身上乱摸。小英子抱着秦文义谢顶的脑袋,身子扭来扭去。秦文义上来了情绪,咧开大嘴,像要生离死别,似哭似笑,悲伤难抑地说:

“我秦文义是重感情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哪能不知道呢!”

小英子端起一杯酒,顺着秦文义那张咧着的大嘴倒下去,好像在灌一把歪嘴茶壶。

现如今在乡里,凡是混出点样来的人,免不了出入茶楼酒肆,舞厅包房。尽情享乐今世今生。

马志福很羡慕这样的生活。羡慕秦文义可以放肆地搂抱着小英子。自从见了这场面,马志福心里反倒不跳了。他看出来了,这朵小花儿早有了主。原来心跳是心里惦记,不惦记了,还跳个屁。

也是借着酒劲,秦文义搂着马志福的肩膀,语无伦次地说:“兄弟呀!谁知道我的痛苦啊!谁又能理解我,我是不想风流,可实在是坚持不住了。”秦文义像个大猩猩,使劲地拍打胸脯子。“完了,非出事儿不可啦!女人都是害人精啊!我不是个随便的人……干脆,你把她带走吧!”

“我……带走?”

“对呀!对呀!也是救兄弟我一把。”

“带到哪里去呢?”

“县里,乡里,你们村,随便哪里都行!”

“下……下回再说……吧!”马志福很犹豫。

“你是不肯帮忙。”秦文义不高兴了。

马志福不敢得罪,说:“我回去看看再说。”

“不行!”秦文义举着酒杯,“你要还是兄弟,这事必须得办!否则下次别来见我。”

“行。行!”为了发财,马志福只好答应。

“不过她可是厉害!就你这身子骨,还不折腾的你昏死过去!”

好像说的是一疋布或一只羊。这让马志福心里痒起来。

但马志福没这个胆,把这个小丫头领回核桃沟村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尽管他很想能像秦文义那样搂着小丫头风流一回。甚至为此想得眼睛发红头发涨。

这回电话里的秦文义没喝酒,口齿清楚。

“你抽空来一趟吧!松枫酒店又来了两个漂亮的,我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就等着你来了。”

马志福听了这话,浑身骨头像有小虫子在爬,有腾云驾雾之感。

“好好,我来!我来!”

马志福答应的很爽快,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镇上可不是他玩的地方。他也不能去玩,那都是要花钱的。仅仅抱着摸上几把,陪着唱上几首听也听不懂的歌,自己的钱就从兜里流出来,落到女人手里,心里比刀割还疼,他只图个嘴上痛快。倒腾几回生意,赚钱才是目地。马志福经常鞭策鼓励自己:让别人醉生梦死去吧!我马志福可要干点事业出来。

当然,马志福要干的事业就是发财,发大财。不惜手段和方式地赚钱。为了赚钱,他才应酬秦文义。为了赚钱,他才听从马一山差遣。

打过电话,想到即将开始的事业,马志福着急,以为喊上两声,自然有人会通知季香香的,结果没有反应,马志福只好走到季家院外。

“一大早去地里啦!”

隔壁人家的院子里有人回应。院墙高,只见柳条樟子在晃,却没见到人在何处。

马志福迟疑了一下,原本打算先去乡里,是马一山不寻常的态度让他打消了念头。无奈地转身,往山坡上去。

核桃沟村的土地都在村子的西南方向。中间有一条通往山外的路。路是天长日久踩出来的,所以路线极不规矩,在地里盘来绕去,连接着山外的世界。

土地从山坡上向山下展开,怕旱不怕涝。所以坡顶上建有弯弯的水渠,把山上的泉水、雨水汇集在一起,送到山下的水库。

水渠已经荒芜。杂柳、黑榆、山苇子,长的漫无边际,形成一道绿色地屏障,完全遮住了水渠。

当年,这条水渠加上山下的水库,还是公社组织民兵团,苦干三个冬春才修建成的。本想依靠它灌溉农田,改旱田为水田。就像当年那个农业先进典型搞的那样,造梯田,改水浇地。结果没搞成,水渠倒是留下了。这些年,农田建设没人重视,水渠也就像个没人管的流浪孩子,蓬头垢面,不成样子。

那时的核桃沟村是让人羡慕的,人少地多。除了有水渠和水库外,还有每年山里的小秋收,家家都藏几袋子晒干的山木耳,松树菇。土龙(野兔)炖松树菇,全地区有名。连行署专员都赞不绝口。如今不行了,光靠土地是富不起来了。苦熬一年打下的粮食,只是够糊口的。可人不能光是糊口就行了。不可能一年到头不打一瓶子豆油,不买一斤酒。就是出一趟门,车费钱总得花几个,更别说城里还有那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商品百货。如今赚钱已是人人关心的大事情,只是对核桃沟村来说,挣钱是太难了。山上那点儿东西,产量少,形成不了产业,根本没人来收购。木耳蘑菇这些山货,山下早已大规模养殖,要多少有多少。核桃沟村的人,只能一年四季在土里刨食。说是发展经济,谈何容易。当然就是再难,也得搞下去。听马一山说,这回不搞根本交待不过去。上头说了,光是几个人富足起来不行啦!还得全富裕起来才行。

马志福不知道,全富起来的这一天能不能到来,何时才能到来。

太阳当头。天气热上来。马志福心神不定,边走边看。一直没见到季香香人影。开阔的田野里也空无一人。

他不甘心,也不想让马一山说他干事不尽心尽意,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无意间目光掠过水渠,只见白光一闪,他猛然愣住了:

只见季香香就在脚下的渠水里,全身赤裸,圆润的双臂高举着,正在用柞树叶子编成的水碗往身上浇水。撩起的水珠亮闪闪地成串滚落,像是传说中的九天仙女。

马志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色,陡然紧张起来。他全身绷紧,手脚发凉,未名其妙地浑身哆嗦。

他蹲下,贼似的,缩头缩脑四处张望。

季香香旁若无人,反复用渠水濯洗身上。水流过后,后背细腻如同初雪,胸前则粉红艳丽,饱满的乳房气球似地欢快跳动……

马志福血往上涌,呼吸困难。悄悄脱了上衣,打算一下子扑到水里去,像对付一条鱼那样捉住她。又担心季香香受到惊吓会叫喊。一旦她叫喊起来,被人发现,他将没处躲藏。没处躲藏就得被逮住……

成功与失败,乱纷纷地在眼前旋转不停。他神情愰惚,心急火燎,浑身有一股子劲鼓动着,让他站立不稳。就在打算纵身一跃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询问。

但他没想到,这声询问,竟然把季香香吓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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