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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死矿新生

东沟金矿座落在长白山区的大山沟里,是个多年老矿,规模极小,只有百十号工人。其实这老矿采出的矿石含金量很低,提炼不出多少金子,从前计划经济时,靠国家养活,尽管采的金不够工人发工资的,但既然产的是黄金,那无论如何也得保留呀,老矿就那么维持了几十年。可是,现在实现市场经济,国家不再拨款,效益不好,矿山的工人们吃不上饭,要下马。国家让地方接收,所在县领导说,目前本县还有大量工人下岗,见天到政府门前静坐呢,怎么有能力安置这多工人?推来推去,没人管。老矿长急得放声大哭:“我干了一辈子社会主义,临到退休自己难看不说,这可怎么对得起工人兄弟们哪!”

老矿长念大学的女儿秀秀正好放寒假在家,见老爸伤心,一咬牙:“爸呀,这书我不念了,工人们如果信得过我,我当这矿长,保证大家有饭吃。”矿长说:“你这孩子,还有半年就毕业,分配个高效益单位多好,跟我凑啥热闹。我就你这么点希望了,再说,你个小毛丫头,累死也采不出矿石,何况咱这矿石采得越多,赔得越厉害,它提的金子不够冶炼费和运输费钱。”

秀秀道:“我学的是经营管理,不为工人们谋点福利,大学念到老,又有啥意义?你舍不舍得让贤给我吧?”

老矿长把工人们召集到一起,听秀秀说要让死矿获得新生,大家保证都有饭吃,很高兴。于是,22岁的女大学生就成了老矿的新厂长。

秀秀上任时,跟大家约法三章,矿山的一切事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任何人如有不服从分配的,马上下岗;按她的计划办,3个月后,大家可以照发工资,一年以后,可以致富,因为她在学校结识了一个大款同学,定好了的,人家给包工钱。有了这个承诺,工人们心里托了底,表示一定听新矿长的,只要给工资就行。

秀秀矿长上任第一件事,告诉大家把原有的机械设备拆除,当废品卖掉。老矿长急了:“你这么折腾,哪个还不会?”秀秀说:“您要是不服从分配,也照样下岗,我可是包了大家工资的。这些设备老化得没人要,不作废品干什么用?我还要把电路撤了呢。”

新矿长果然把电线设备一律撤掉,老矿成了真正的死矿。工人们心疼啊,辛辛苦苦建起来的企业,但为了吃饭,想必秀秀在大学处上个宠着她玩的男朋友,拆就拆吧。

女矿长拆了电路,又下令把原先运矿石的公路废弃不用,让工人们结队站排,在山坡上弯弯曲曲硬踩出一条毛毛小道。这小道比原先的公路要远出一倍,金矿规定,家属住宅要远离矿井,这样一来,工人们要上班往返一次,需要4个小时,工人们全闹糊涂了:这小大学生矿长发的什么神经啊?

女矿长秀秀把老矿弄成死矿后,请来几个旧社会采过金的老工人,让他们示范,教工人们按照原始采矿的方式进行采掘。把工人们个个哭笑不得:机械化都挣不出吃的来,她这原始的方式,还不得饿死。哪个憨蛋同学,有钱给她赔吧。

折腾够了,秀秀却说:“好,往后咱们有饭吃啦。其实我哪有什么大款同学啊,不过是编出的谎话稳定人心罢了。我们靠自己救自己,否则,还算什么工人阶级。”

啥?她没钱?那么,矿山死了,工人们到哪里挣饭吃?所有的人都让女大学生这一怪招吓呆啦,有的哭出声来,愣一点的扬言要跟坑他们的人拼命!

秀秀笑了:“大家不要激动。我当矿长,从来也没想到过打产量这张牌,因为旧的采矿方式那是一条死路。我要让咱这死矿获得新生。”原来,女矿长已经发出了一则引人注目的广告:“百年老矿向广大游客开放,让大家重新回到那原始的时代,亲身体验采金的冒险感受,我矿负责安全。如能采到黄金,则全部归采金者所有,机会难得,请速来一试您的运气。”

这广告果然有效,立刻有游客陆续来东沟参观。女矿长坚决封住那条公路,由导游引大家从小路上山。然后,租给大家原始的采矿工具和工作服,卖给井下所需的食品、饮料……游客们兴高采烈,这样的活动惊险又刺激,采着采不着金子没关系,多少年哪得到这样的潇洒机会啦?一传十,十传百,来老矿旅游的外地人越来越多,工人们根本不用起早贪黑流大汗开采矿石,只负责教游客们如何玩耍便可以收到丰厚的旅游收入,简直舒服透了!女矿长上任不到俩月,工人们就领到了历史最高额的工资!

女矿长见盈了利,发工资时对工人们说,咱们刚刚赚了点钱,且不可铺张浪费,要扩大战果,必须搞建设投资,大家要艰苦一段时间呢。

搞什么建设?莫非要修庙?秀秀矿长又大笑:“咱们不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现在各地都修庙,劳民伤财,拾人牙慧,那是蠢材做的事,我们老矿要获新生,则必须创一条新路。”她吩咐,在矿井附近盖招待所,盖浴池,供游客使用;又购置了高山滑杆,供走不动路的游客乘坐,总而言之,凡能赚钱的,秀秀什么都想到了!东沟成了闻名遐迩的旅游胜地。

东沟旅游区十分讲究信誉。无论哪位游客采得了天然金块,秀秀马上让摄影师给拍照,悬挂在招待所醒目处,这简直等于做了广告一般,使得来此参观冒险的游客更多了,原有的百十名工人根本无法满足旅游区的服务需要,秀秀又从县里招来许多知识青年……

女矿长成了全省闻名的企业家,老父亲很佩服地对女儿说:“真是一代胜似一代啊,闺女当初说的不错,那大学念不念的没什么。”

“爸呀,您这说法就不对头啦。不念大学,我哪来的这点子?想当初,我已经看出这老矿必死无疑,物极必反,我想它一定能有个再生的捷径,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反其道而行之,把它拆了,不让它产金,这样包袱全扔掉……我又分析了游客的心理,认为如今大家名山大川玩腻了,换一种玩法更具吸引力,我把公路废弃,只在夜间悄悄使用运送必要物资,游客走小路,不但增加了采金的民俗性和真实性,更重要的是延长了旅游路线,增加了他们的体力消耗,可以多赚他们的钱,当然,拆设备,断电源,咱们卖食品饮料,卖蜡烛,租矿灯……一切都为了钱,为了工人们不再失业。爸爸,现在老矿活了,我想继续去大学读书,您说对不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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