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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忽必烈大汗和他的宫廷(1)

西南行程中各省区的见闻录忽必烈大汗彪炳的功业与伟大的权势按照计划是在本卷中陈述现今大汗的所有丰功伟迹。大汗的御名为忽必烈汗,在后面这个字在我们的语言中是指众王之王。他真的是配得上这个称号,因为就所管理的人的数目,幅员的辽阔,收入的巨大,完全超过了世界上过去和现在的一切君王;而且也从没有一个君主具有他那样的权威,得到过他所统治的人民的真心实意的服从。关于这一点,本卷将清楚地表达出来,让所有的人都相信我所说的话是千真万确的。皇叔乃颜的叛变大家一定要明白,忽必烈汗是鞑靼人的第一个君王成吉思汗的正统和合法的后裔,而且为鞑靼人共认的领袖。他是第六个大汗,在一二五六年便开始了他的统治,他是凭借着自身的勇武和谨慎的品德获得统治权的。情况和他的几个兄弟的做法正好相反,但是这些人却得到了许多大臣和皇室其他人员的鼓励。总之,忽必烈汗在各个方面上都应继承王位。

自从他继位直到今年(一二九八年)已有四十二年,刚好八十五岁。他在登基以前,曾在军中服役,而且亲自参加每一次战役。他不单单是作战勇敢,而且在判断敌情,指挥战斗方面也是鞑靼人中最有能力和最厉害的统帅之一。不过自从他登基后,就不再出战,而是把一切征战的指挥权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和其他将领。但有一次,他曾经亲自出马。那次战争描述如下:

被称为乃颜的亲王,是忽必烈的叔父,即使只有三十二岁,但已统治着许多城市和地区,他自己也拥有一支三十万人的骑兵,先辈们曾是大汗的臣仆。当乃颜看见现在拥有一支如此庞大的军队时,被自己的骄狂冲昏了头脑,萌生了反叛之心,一心要夺取大汗的皇位。因此他私下派遣代表去游说另一个实力派亲王——海都,约定勾结起来共同起兵。海都的领土就是大土耳其。海都虽然是大汗的亲人,但由于从前得罪过大汗,害怕受到惩罚,所以心里有鬼,甘心附逆。

海都对乃颜的提议十分满意,并且答应出动十万骑兵前去助阵。于是这两个君王就立刻开始集结军队,但因为行事不够机密,被忽必烈汗知道了消息。大汗讨伐乃颜当他得到他们叛乱的消息后,立即关闭所有通往乃颜和海都王国的交通,使他们不能知道自己行动的任何消息。大汗又命令,调集驻扎在大都(北京)十天路程的全部军队。一共是骑兵三十万,步兵十万。他们主要由他的卫队,尤其是陪他出外打猎的侍从和家仆组成的。

他们在二十天之内都已准备完毕。大汗要是将常驻契丹各省的全部军队全部调来,需要四十天的时间。这样敌军就必然会得到他的军事行动的情报,迅速联合在一起,占据一切对他们有利的险要关口。

大汗为的就是用迅雷不及掩耳的进攻先发制人,使敌人猝不及防,单独攻击他一个。这比进攻敌人的联军容易成功,并且更有把握。既然在这里讲到大汗的军队问题,可以稍微说一句,在契丹和蛮子各省还有他的领土内的其它各地,有许多不忠诚的、想叛变的人,他们时刻想着谋反,想着毁灭大汗的统治。因此凡是人口众多的省份,必须派兵看守。这些军队驻在距大城市不太远的地方,可以随时进城镇压叛乱。就在这时,大汗又定下一个规矩,军队每两年换防一次,将领也是两年一换。因为有了这种预防的方法,人民都能服服帖帖地服从大汗,也不会进行任何异动或反叛。军队的维持费用不单单出自各省的皇家收入,而且还来源于他们拥有的牲畜和乳品。士兵们把这些东西交给别人去出卖,然后换回各种军需。由于以上这些,这些军队散布于全国各地,远的有三十日,四十日甚至六十日的地方。全部队伍哪怕只有半数集合在一起,他们的总数也大得惊人。

他集合完队伍后,立即向乃颜的领土攻击。大军连续急行,夜以继日,在一个月天内就到达了目的地。这次远征部署得非常周密,所有行军道路均有人看守,任何想要经过的人,一律逮捕,所以乃颜方面对于敌人的到来,一无所知。大汗对乃颜的战斗大汗的军队到达某条山脉后,就不再前进了,他让军队休息两天。山脉的对面是一片平原,乃颜的军队就驻扎在那里。大汗的人自信必定能够取胜,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信心十足地登上山顶,出现在乃颜的军队面前。此时乃颜的军队驻扎得十分零乱,不但没有前卫,也没有哨探。乃颜本人则由他的妻子相伴住在大营之中。等到他醒过来,急忙竭尽所能组织自己的军队反攻,就在这时,对自己没能及时与海都结成联军而感到后悔。

大汗乘坐在一个木制的亭子中,亭子安放在四头大象的背上,象身用硝制精良的厚牛皮包着,并钉着铁甲。木亭中还有数目众多弓弩手,亭顶上飘扬着绘有日月的皇旗。大汗的军队由三十个骑兵队组成,每队一万人,兵士都有弓箭。大汗将全军分为三部分,左右两边的军队向两侧张开将乃颜的部队从两侧包围起来。每队骑兵的后面有一千步兵,拿着剑和短矛。当骑兵想要逃跑时,他们便立刻坐在骑兵的后面进行监督,如果骑兵冲上去应战时,他们就下马,并用短矛砍杀敌人的战马。

战阵排列完毕,按照鞑靼人的习惯,在战斗之前演奏各种各样的乐器,继而高唱战歌,最后敲钹击鼓时,才开始打斗。歌声、敲钹声、击鼓声,声音响天动地,闻之使人惊心动魄。

当战鼓敲完之后,大汗首先向两翼的军队发出进攻的命令,于是一场激烈的血腥战斗打响了。一时间,各个方面,箭如雨下,无数的人马纷纷倒地。兵士的求救声、呐喊声、战马的嘶鸣声、武器的碰撞声,都让人听了战栗不已。当双方的弓箭全部用完之后,就开始了短兵相接。士兵们用短兵器和矛相互厮杀,竭尽全力搏斗,直杀得人仰马翻,遍地横尸,以至于一方的军队根本没办法冲入另一方的阵地。

这场恶战,持续了一整天,一直不分胜负。胜利之神摇摆在他们之间,不能决定。原因是乃颜平时对待百姓十分慷慨大方,所以兵士们全部尽力保卫他的统治,宁愿战死,也不会逃走。

最后乃颜终于看出自己将被包围,于是想要逃跑,但不久就被活捉了。他被押到大汗的面前,判处了死刑。大汗结果乃颜的生命处决乃颜的方法颇为奇特:兵士将乃颜裹在两张布中,然后由骑士把他拖在地上骑马奔跑,直到他气绝为止。这种方法是为了不让皇族人的血暴露在大气之中。乃颜残存的军队也投降了,并且发誓尽忠忽必烈。这些士兵主要是各民族混居民。

乃颜很早就私自受过洗礼,但从没有公开信仰基督教。打仗时,他认为自己的旗帜上需要加上十字架的标志。他的军队中有很多的基督徒,都战死在沙场上。当犹太人和萨拉森人看到十字旗被踩翻时,便大骂基督教的居民说道:“看啊,用你们的旗帜的那些人和跟随这面旗帜作战的人都被毁灭了!”他们因受不了这样的讥讽,被迫向大汗告状。于是大汗命令讥讽者前来,并惩罚了他们。他说,基督的十字架如果无法说明有利于乃颜,那么他的真理性和正义是相同的。因为乃颜是叛主的主犯,十字架不能对这样的恶人给以保佑。因此无论谁都不能冤枉基督徒的上帝,上帝本身是极其善良与公正的。大汗凯旋汗八里城和他赐予犹太人、基督教及其他臣民的荣耀大汗赢得这场重要战役的胜利后,威风凛凛地回到汗八里(北京)城,当时正是年底。当第二年二三月间,他仍然在这居住。三月是我们的复活节,大汗知道这是我们很重要的祭祀之一,于是下令所有的基督徒全部来到他的面前,并捧出这些人的四大福音的《圣经》。

他十分正式的下令将《圣经》用香薰几次,接着很虔诚地对它行一个吻礼,并命令在场的所有贵族行同样的礼。每当基督教主要节日到来,他总是这样做。就算是萨拉森人、犹太人或偶像崇拜者的节日他同样会举行这样的仪式。

某些人问大汗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他回答道:“大家各阶层敬仰并崇拜四大先知。基督徒将耶稣看作是他们的神,萨拉森人视穆罕默德是他们的神,犹太人认为摩西是他们的神,偶像崇拜者视释迦牟尼是他们的神。我对于四者,全部表示敬仰,恳求他们中间真正的,所有神灵给予我帮助。”但从大汗陛下对他们的作法来看,他显然视基督徒的信仰是最真实和最好的。因为他看出他们的信仰者所担负的任务,是非常道德与圣洁的。

但是他却不准基督徒在走路时手持十字架,原因是耶稣这样高尚的人竟在十字架上受刑并被处死,使人不免伤心,无限感慨。但也许有人要问,大汗如果这样相信基督为什么不信奉他,成为一个基督徒呢?

当大汗指派波罗兄弟作为专使到教皇那里去时,波罗兄弟对这个问题略有说法,大汗当时便说明了自己不改奉基督教的原因是:“我为什么要做基督徒呢?你们自己必然也看出来了,这个国家的基督徒都是些毫无知识、没有能力的人,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神奇的能力。同时你们看到那些偶像崇拜者能够随心所欲地施展各种法术。每次我坐在饭桌前时,厅中的杯子不需要人操作便能自行盛满酒和其它饮料,给我喝。他们对于恶劣的天气具有使它改变的本事,并且还有许多奇异的本领。你们还能够看见他们偶像能够预知未来,问卜求签,无不应验。”

“我要是改信基督,成为一个基督教徒,那么朝廷中的贵族和其他不信奉基督教的人一定要问我有什么充分的理由要接受洗礼,做这样的决定。他们将会问,基督教的传教士表现了何种的力量,显示了什么奇迹出来?同时偶像崇拜者也会声称,他们所表达出来的,是出自他们自己的圣洁和他们偶像的力量。”

“我针对这种说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将认为我是陷入了无知的错误之中,很多偶像崇拜者凭借他们深不可测的法术,能够发挥得如此奇妙,不难置我于死地。你们跟他说,以我的名义,要求他派很多擅长你们的法术的人前来。遇到偶像崇拜者的时候,这些人应有力量制服他们,并证明自己也有同样的法术,不过这些法术全部是恶魔的邪术,所以一般不愿使用,并且强制他们当场放弃使用这些法术。我要是看到这种情况,就会禁止他们的宗教活动,而且接受洗礼。我的所有贵族都将按我的作法接受洗礼,一般人民也会这样做。如果这样,这里的基督徒的数量一定会超过你们自己国中的数量。”

这些话清楚地表明,教皇如果选派适当的人到这传播福音的话,大汗一定会改奉基督教。因为众所周知,他对基督徒从一开始就有一种强烈的好感。

此时回到从前的问题上去,将讨论那些在战场上以勇敢著称的人所得到的报酬与荣誉。有战功者所得的报酬和金牌大汗授予了十二个最精明的贵族审查军官和兵士的权力,特别是审查他们在远征还有作战中的功绩,并且要求将审查结果如实汇报。大汗对有功的人都会提拔晋升。就像百夫长升为千夫长,并赐给有战功的将士银器、奖牌或荣誉证书。

百夫长得到的奖牌为银质的;千夫长所得的是金的或金包银的;万夫长所得的是金的,当中刻着一个狮子头。前面所说的两种的重量是一百二十萨吉,后面一种有狮子头重量是二百二十萨吉。牌上所刻的文字是:生命苍天保佑!敬祝可汗万岁!凡有逆命者处死!凡是获得这种奖牌的军官可以有奖牌附带的种种特权,上面载明这些人行使职权时的义务与权力。

凡十万军的将领,或一支大军的总指挥官能够获得一枚重三百萨吉的金牌,不仅有上面的文字,底边还刻有一只狮子和日月的图形。他持有的特权也刻在这块美丽的金牌上。当他骑马外出的时候,上头总撑着遮阳伞,表明他的等级和权力;坐下的时候,总是坐在一把银椅上。

大汗对一些贵族也同样赐于奖牌,上面刻有白隼,获得它的人可以使用任何王公的军队做自己的保护卫队,也可以随意使用皇家的战马,并可以占有等级低于他们的所有军官的马匹。大汗的仪表四位皇后每年从翁古特选的妃子这位忽必烈是一个中等身材,身体匀称整体协调的人。他容貌英俊,有时红光满面,色如玫瑰,能让他的仪容增色不少,他的眼睛黑亮发光,鼻子端正高挺。

大汗有四个合法的皇后,她们四人中任何人的大儿子在大汗驾崩后,都能继承大位。四个人享有同样的皇后称号,各居一座宫殿。任何一个皇后所拥有的美丽的少女侍从,都超过三百人。此外,还有内寝侍女、众多的青年男仆和其他宦官,因此每个皇后的侍从人员全部在万人左右。

当他想要她们四人中的某人陪伴时,或是亲自前去,或是召她进宫。除她们之外,大汗还有许多妃子,她们全部从一个叫翁古特的地方选来的。翁古特居住的人以面貌秀丽,肤色光洁著称。大汗隔两年或不到两年——随他高兴——派人去那里,按照一定的标准,挑选一百名要么一百名以上最美丽的妙龄姑娘。

关于这个程序如下:当挑选大臣到达的时候,就命令该地全部的青年女子集合在一起,指派适当的人加以考察。这些人经过精心的观察后,也就是说将脸部和其它部位以及他们之间的搭配一一观察后,按照美丽的程度将她们分为十六、十七、十八、二十或二十一K等几种类型。大汗需要的大概为二十至二十一K的美人。挑选大臣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凡当选的美人都马上送往大汗的宫廷。

当她们来后,大汗又另外任命一组人再次进行查看,从中选择大约三四十人留在大汗卧室听用。这些人都是十分尊贵的。所以由一些年长的宫娥分别照顾监护。她们的主要任务是在夜间确定她们是否有隐秘的缺点,睡后是否安静而不打鼾,身体有无不好的气味。她们经过这样多重的考核后,才被分成五组,每一组在他的内室侍奉三昼夜,要她们做什么就必须照做,他要怎样支配她们就怎么支配这些人。

她们在结束后由另一组接替,这样轮流下去,最后到全部轮完为止,然后再从开始的五人开始侍奉。而且当一组在等候大汗时,另一组就住在相邻的外室。他如有什么需要——如饮食之类——里面的一组可传令外室的一组办理,因此马上就可以得到所需之物。所有侍奉他的责任全由这些青年女子负责。至于姿色次一等的女子就被指派到主持皇家家政的各王公处,教她们做事和别的合适的工作。凡朝廷中的任何人想要结婚,大汗便在这些女子中选出一人赐给他,而且附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就像这样大汗把她们都配给了贵族。

现在的问题是,翁古特居民的女儿这样被大汗强迫娶去,是不是会感到委屈呢?绝不会的,他们倒是会认为这是大汗赐给自己的一种无上荣耀的事。凡是有漂亮女儿的父亲,看见大汗来挑选他们的女儿,都非常高兴。就会说:“我的女儿如果福星高照,大汗陛下选她为妻子,这将是她最好的归宿。这是我的力量所不能做到的。”反之,如果女儿行为不好,或遭遇不幸,而不能获选,父亲就指责这是因为她的星宿的戾气招致如此的。大汗四位皇后所生的儿女的人数众王子在各省封王和长子真金他的四位皇后共生了二十二个儿子,长子叫真金,被指定为皇位继承人,当然是大汗生前决定的。但真金不久就去世了,他的一个儿子叫铁穆耳。铁穆耳是皇太孙,本该登上大位。铁穆耳生性善良,智勇兼备,曾在几次大战中表现了自身的勇敢。

大汗除四位皇后所生的诸子以外,他的妃子也生了二十五个皇子。他们因为不断地经受多项军事训练,所以个个都是勇敢的战士,赐他们亲王的称号。他和四位皇后所生的儿子,有的当上了广大省区和领土的首领,用他们的聪明与谨慎统治着那里的领域。大家对于鞑靼人种族中有一个卓绝、伟大、无与伦比的人物的后代的所有寄托都在他们身上实现了。

汗八里附近宏伟华丽的宫殿

大汗在一年中一般有六个月,就是从当年的八月到来年的二月,都住在座落于契丹省东北部的汗八里(北京)大城中。在新城的南边,有大宫殿,其形状和面积如下:

首先是一个用宫墙和深沟包围着的广场。每边长八英里,四边中间都设一座大门,是各地来的人的进出之所。离这道围墙的内沿一英里处还有一道围墙,环绕一个边长六英里的广场。围墙之间是卫队的屯驻场所。该广场南北两边各有三座门,中间一门比两旁的大,该门除供皇帝出入外,终年关着不开。另外的门则长年敞开,以供人们进出。

在第二个广场的中央有一排华丽雄伟的建筑物,共八个,是存放皇家军需的场所。一个建筑物储藏一种军需品。如马缰、马鞍、马蹬和骑兵所用的其它东西都放在相同仓库内;弓弦、箭袋、矢和类似弓箭类的其它物件存入另一个仓库内;护身甲、胸甲和其它皮制盔甲则放在第三个仓库中,剩下的照此类推。在广场内还有一个广场。它围绕的城墙极厚,高二十五英尺,城垛和矮墙都是白色的。这个广场周长四英里,每边长一英里,和上述的广场相同,南北各有三座门,场中也建有八个建筑物,用做皇帝藏衣之用。各城墙里面都种着许多漂亮的树木,还有草场,饲养着很多动物,如大鹿、麝、小鹿、黄鹿和这一类的其它野兽。各个墙之间,如没有建筑物,也按这种方式布置。这里青草茂盛。草场上的所有小径都有砖石铺面,比草场地面高出三英尺,所以污泥雨水不致于流成水坑,而只是向两旁流,用来浇灌草木。

在这四英里的广场内,设立大汗的宫殿。其雄伟的程度,前所未闻。这座皇宫从北城一直深入到南城,中间只剩余一个空院,是贵族们和禁卫军的过道。房屋只有一层,但屋顶甚高,房基约高出十指距,四周有一圈大理石的平台,约二步宽。所有从平台上走出的人外面都可看见。平台的外面装着美丽的柱墩和栏杆,可供人们在此行走。大殿和房间都镶着雕刻和镀金的龙,还有很多鸟兽以及战士的图形和战争的图画。屋顶也装饰得金碧辉煌,琳琅满目。

宫殿的四边各有一大段大理石装饰的石阶,由此可从平地走到围绕宫殿的大理石平台,凡要进出皇宫的人都一定通过这道平台。

大殿非常宽敞,能装下一大群人在这里举行宴会。皇宫中还有不少独立的房屋,其构造极为华丽,布局也十分合理。它们的整个布局令今人难以想象。屋顶的外部特别坚固,足以经受岁月的考验,而且还装饰着很多颜色,如红、绿、蓝等等。窗户上的玻璃也极精致,就像水晶一样透明。皇宫大殿的后面还有一些雄伟的建筑物,里面存放的是皇帝的私产和他的金银珠宝。这里也是他的正宫皇后和妃子的宫室。大汗住在这个清静的场所,不受外界的任何打扰,因此能十分安心地处理事务。

在大汗住着的皇宫的对面,还有一座宫殿。它的形状很像皇宫,这是皇太子真金的地方。因为他是帝国的继承人,所以宫中的所有礼仪与他的父亲全都一样。离皇宫很近的北面距大围墙约一箭远的地方,有一座人造的小山,长度达一百步,山脚周围约有一英里,山上栽满了好看的长青树,如果大汗一听说哪里有一株漂亮的树,就命令人把它连根拔起,不论有多重,也要用象运到小山上栽种,这使得这座小山添彩不少。因此这座小山树木全年常青,并由此得名青山。

小山顶上有一座大殿,大殿布局皆是绿色,小山、树木、大殿这些景致浑然一体,组成了一幅爽心悦目的景观。在皇宫北方,城区的附近有一个人造的池塘,形状极为精巧。从里面挖出的泥土就是小山的原料。池里的水来自一条小溪,池塘仿佛一个鱼池,但实际上却供家畜饮水之用。淌过池塘的溪水穿出青山山麓的沟渠,流进位于皇帝皇宫和太子宫之间的一个人工湖。该湖挖出的泥土也都是用来堆建小山,湖中养着品种不少的鱼类。大汗所吃之鱼,不论多少,都由该湖提供。

溪水从人工湖的出口流出,为防止鱼顺流逃走,在水流的入口处和出口处都放上铁制或铜制的栅栏。里面还养有天鹅和其它小鸟。还有一桥横跨水面,成为皇宫和太子宫的通道。有关皇宫的叙写就到此为止,现在我们来说下汗八里的情况。汗八里新城款待使臣的规章和城中的夜间治安汗八里城座落于契丹省的一条大河上,自古以来就以雄伟华丽著称。城名的意思是指“帝都”。不过大汗根据占星者的推断,认为此城以后要发生叛乱,所以他决定在河的对岸重设一座新都。刚才所描写的皇宫和皇太子宫设在新都。新都和旧都中间隔着一条河流,新建的都城叫做大都。所有契丹人,即契丹省的居民,都必须离开旧都而迁居新都。但是那些忠贞不二,无可怀疑的居民都可以留在旧都,尤其是因为新都虽然有我们要描写的那样的面积,但仍不像宽广的旧都那样,能住下如此众多的居民。

新都呈正方形,周长二十四英里,边长为六英里,有一土城墙围绕全城。城墙下长十步,愈向上则愈窄,到上面,宽不过三步。城垛全是白色的。城中的所有设计都以直线为主,所以各条小路都沿一条直线,直达城墙根。一个人如果登上城门,向街上望去,就能够看见对面城墙的城门。在城里的街上两旁有各色各样的商店和铺子。所有建屋所占的面积也都是四方形的,并且彼此在一条直线上,每块地全有充分的地方来建造美丽的住宅、庭院和花园。所有的家长都能分得一块这样的土地,并且土地可以自由转卖。城区的规划就如上所述,像一块棋盘那样。所有设计的精巧与美丽,非语言所能描述。整个城墙共建造了十二座大门,每边三座。各个城门上和两门之间,都建有一座美丽的建筑物(箭楼),每边共有五座,楼中有大房间可存放守城士兵的武器。至于守城兵士的多少,估计每座城门是一千人。人们不要以为有这么多驻军,就相信是在防御某种敌人的入侵,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为了突出大汗的光荣与威严而建立的禁卫军。不过我们也必须得同意,由于占星家的预言,大汗心中对契丹人颇怀猜测。

新都的中央有一座很高的建筑物,上面垂吊着的一口大钟晚上都要响起。在第三声钟响后,所有人都不得在街上徘徊。不过遇上特殊情况,如孕妇分娩,有人生病等非外出请人不可的情况,便可以例外,但外出的人必须提灯行走。

十二座门附近各有一片城郊区,面积广大。各个城门的近郊与左右两边城门的近郊相互连着,所以城郊宽度直到三四英里,而且城郊居民人数的数量远远超过都城居民的人数。所有城郊在距城墙约一英里的地方都设立旅馆或招待骆驼商队的大旅店,可提供每个往来商人的居住场地,并且不同的人都住在不同的指定的住所,而这些又是相互隔开的。比如一种住所指定给伦巴人(Lombards),另一种指定给德意志人,剩余一种指定给法兰西人。

新都城内和旧都附近操皮肉生意的娼妓大概有二万五千人。每百名和每千名妓女各有一个指定的官吏监督,而所有官吏又都受总管的管理。如果有外国专使来到大都,如果他们担任与大汗利益相关的任务,则他们同样是由皇家招待的。为了用最优等的礼貌招待他们,大汗特令总管给全部使者每夜送去一个高等妓女,并且每次一换。派人看护她们的目的就在于此。妓女们全都认为这样的做法是自己对大汗应尽的一种责任,所以不收任何报酬。

晚上有三四十人一队的巡逻队,接连不断地巡查街道,并且检查是否有人在宵禁的范围里——即第三次钟声之后——依然离家外出。如果外出者被他们看见,就立即被捉去监禁。等到天亮后会由专职官吏审理犯禁者。如果被查实是行动疏忽,则要按事情轻重,处以或轻或重的杖足刑,这种刑法有时是容易致命的。这些人中的罪犯,通常是被这样惩罚的。这主要是因为大汗听从了一些有学识的占星家的建议,不希望人民流血的缘故。

我们在如此描写了大都的内部事情后,现在将说到处置契丹居民叛逆的情况。大汗的禁卫军众所周知,大汗的禁卫军是由骑兵一万二千人建立的,称为卡西坦(Kasitan),就是“伺候他们主人的骑士”的意思。

这一万二千人由四个军官领队,每个军官指挥三千人。每三千人在皇宫接连服役三昼夜,期满后再换另一队代替。一直到四队都轮流服役后,再从头继续。

同时不服役的九千人,除了受皇帝使用,或各人因私事走开——这种事情须得到他们长官的同意——外,白天绝不可以离开皇宫。大汗召见贵族的仪式和贵族的大朝宴当大汗举行大朝宴之时,朝见的官吏座次如下:一张御案摆放在一个高台上,大汗坐在北方,面向南;皇后坐在他的左边,右边坐着皇子,皇孙和其他亲属,座位很矮,他们的头恰与皇帝的脚成一水平线;剩余亲王和贵族的更低;妇女也适用相同的仪式,皇媳、皇孙媳和大汗的其他亲属全部坐在左边,座位也同样依次降低;其次为贵族和武官夫人的座位。所有的人都根据自己的品级,坐在应该坐的指定地方。

殿中的座位设计得非常适宜,所以大汗在宝座上可以看到全殿的人。但是大家不要认为,凡朝见的人都有座位,其他剩余部分的官员,甚至贵族,全部坐在大殿中的地毯上吃饭,大殿外还站着一大堆来自外国的使者,他们都拿着许多稀世珍宝。

在大殿的中央,即大汗的御案前面,摆着一件雄伟的器具。它的样子像一个方匣,每边各长三步,上面雕有许多动物的图案,极其细致,并且整个器具都是镀金的。匣子中间是空的,摆放一个巨大的纯金容器,足可以存放许多加仑的液体。方匣的四边各摆着一个较小的容器,大约能装下五十二加仑半,其中一个容器盛着马乳,一个容器盛着骆驼乳,另外各个容器盛着其它不同饮料。这个匣子里面还放着大汗的酒杯、酒瓶等东西。这些器具大多是由漂亮的镀金金属制成的,体形极大,如用来盛酒,或其它汁液,每件容器可同时供八人之用。

其它有座位的人,每两人的面前放一瓶酒和一把金属制的勺子。勺子的外形好像一个带柄的杯子。喝酒时,官吏把瓶中的酒倒人勺中,并将它举过头顶。妇女和男子相同,都要遵守这个规定。大汗的金属器具如此之多,真是让人难以相信。

每当宴会之时,大汗还另外差遣专职官员在殿中查看,用来防止宴会时刚来的外客不明白朝仪而有失检点,同时他们还需要引导这些人入席。这些官员在大殿中来回不停地巡视,查看宾客是否还有未准备的东西,或是否还准备酒、乳、肉和其它物品。如果宾客要求,马上命令侍者送上。

大殿的入口处,有两名个头高大的侍卫站在两边。他们拿着大棒,主要是为了禁止人们的脚踏到门坎上,因为来宾一定要跨过门坎,才算符合礼节。如果有人突然犯此过失,侍卫就可脱下此人衣服,让他拿钱来赎。要是此人不肯脱下衣服,侍卫便有权给他一顿棍棒。不过如果有的宾客不知这个禁例,就必须派官员加以引导并说出警告。之所以规定这种措施是因为脚踏门坎被看成是一个不祥的预兆。当宾客走出大殿的时候,有些人因为吃醉了酒,而无意踩到了门坎,而此时禁令也就没有那么严厉了。

在大汗身旁伺候和预备食品的下人,都必须用好看的面纱或绸巾将鼻子和嘴挡着。这主要是为了防止他们呼出的气息接触大汗的食物。当大汗饮酒时,侍者在奉上酒后,倒走三步跪下,朝臣和全部在旁边的人都同样伏在地上,接着庞大的乐队的所有乐器都开始演奏,直到大汗喝完才停止。最后所有的人都从地上起来,恢复最初的姿态。只要大汗一饮酒,就有如此的礼仪。至于食品的多样,更是可想而知的,就用不着多说了。每年大汗的万寿日每个鞑靼人和大汗的其他孩子对于九月二十八日的万寿节都一定举行庆祝活动。除以后将要描写的元旦外,这一天是他们最大的日子。在这一天,大汗会穿上华丽昂贵的金袍。同时几乎有二千名贵族和武官由他送给同样颜色和样式的袍子,只不过料子没有那么昂贵罢了。那些衣服全都是金黄色的丝织品。贵族和武官除衣服外,还每人领到一根用金银线绣成的细致皮带和一双靴子。有些衣服配上华贵的宝石和珍珠,价值一万金币,这是大汗奖励最亲信的贵族的,并且要求只有一年中的十三个节日可以穿此衣服。只要是穿这种衣服的人全是真正的忠臣贤良。当大汗更换衣服时,朝中的贵族同时换上相似的,但比较便宜的衣服,这些都是平常准备好了的。但是,这种衣服却不是每年一换,而是十年一换。因此通过这种衣服可以想到,大汗的庄严高尚,是世上所有君主所不能及的。

一到大汗的万寿日,他所有的鞑靼臣民和他的领土内各王国和各省的臣民都要按照习惯,献出贵重的礼物。有许多对于分疆赐土有要求的人,更要送上价值不菲的宝物,然后请求大汗下谕,命令管理此事的十二名总管送给申请者应得的土地与政府。

在大汗万寿日这一天,全部基督徒、偶像崇拜者、萨拉森人和各种各样人等都分别祈祷,祈求他们的上帝和偶像爱护大汗,赐给他福寿安康。所以一到大汗的万寿日全国四海欢腾,普天同庆。

现在我们将说到另一个节日,就是庆祝新年的白色节。元旦日的白色节和当天呈送礼物的数目鞑靼人把二月视做每年的开始。每逢这一天,大汗和附近各省的臣民都按习俗身穿白衣。按他们的习惯这是幸福的象征。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希望一年幸运到头,永享快乐安宁。

在元旦这天,大汗规定的各省和各王国中享受封土或掌有大权的官员都纷纷向大汗送去金银、宝石等珍贵礼物,还要配上白布,含义是祝大汗万寿无疆,并且拥有丰富的财富。所有的贵族、王侯和平民都互相交换白色礼物,欢天喜地地衷心祝贺道:“敬祝一年中万事如意,百福骈降。”同时还有许多美丽的白马赠送大汗,如果不是纯白,至少也要大部分是白的。这个国内的白马是很常见的。

还有一点,那些有力量赠送礼物给大汗的人严格依照惯例,使礼物的数目确实九乘九。例如一省送马,马群要是九乘九,即八十一匹。黄金的数目也应这样,而布的匹数也是九乘九。大汗在这一日得到的马不下十万匹。

大汗拥有的五千头象在这一天全都穿带金银线绣成鸟兽图案的富丽堂皇的象衣,排成方队。每头象的肩上都摆着两个匣子,里面都是宫廷所用的金属器具和别的器具。象队后面则为骆驼队,也是载有各种各样必需的用具。当全部队伍排好之后,在大汗陛下的眼前经过,形成了一道令人叹为观止的画面。

在这个节日的早上,筵席还没开始之前,所有王公、贵族、骑士、占星家、医生、放鹰者还有其他官员,居民的县令和各地长官,以及其它武官,都要来到大殿来朝见皇帝。在殿内找不着站处的,便站在殿外皇帝视线所及的位置。

这种集合的顺序如下:第一排位置让给皇子、皇孙和其它皇家成员。次一等的指定给各省的亲王、帝国的贵族。官员按他们的高低,依次排班。当每个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后,有一位高级官员,或者应当说是一位大主教,站起来大声叫道:“叩首致敬”,于是大家一起跪在地上叩头,这样连续四次。行礼完毕后,大主教走到一个摆放富丽的法坛前,坛上有一块红牌,刻有大汗的御名,靠近牌位的位置有一个香炉焚着贡香。大主教以朝会众人的意愿,手捧香火,对着牌位和祭坛毕恭毕敬地鞠躬。这时,所有人都必须跪在地上。

这个仪式结束后,众人回归原位,然后赠送各自的礼物。这些礼物上面已经叙述过了。礼物呈上,大汗看完后,就开始举行宴会,男女宾客根据前面所描写的情形和次序,依次入席。席散后,由乐师和梨园弟子表演节目,这和前面所介绍的一样。这个时候有一头狮子被牵进大汗面前,狮子非常驯服,能够叫它躺在大汗的脚下。宴乐结束后,大家才尽兴离开。大节日领受金袍的一万二千名男爵你们现在肯定知道,大汗以前选出一万二千名男爵,赏赐他们每人十三套衣服,每套都不一样。每套一万二千件都是一个颜色,而十三套的颜色就是十三种。这些衣服上配上珍珠、宝石和其它宝物,特别富丽名贵。

大汗本身和他的男爵一样,也有十三套这样的衣服,不过更加富丽昂贵。不难预算,光是服装方面的花费就已经很难计数了。冬季猎获并送到宫廷的猎物大汗在十二月、一月、二月居住契丹都城,天气非常寒冷,大汗便下令给那些打猎的随从,让他们在京城附近四十日路程的范围内行猎。

各县的长官务必将所有较大的猎物如野猪、鹿、黄鹿、小种鹿、熊赠献皇家。至于猎取这些猎物的情形如下:只要这一带的土地所有者都必须奔向野兽出没的地方,将那儿的猎物都围在一个圈子内。其中一部分野兽被队伍放猎犬咬死,但大多数仍是用箭射死。献给大汗的猎物必须先将肠肚掏空,然后一批批地装上车子,由居住在离京城三十站距离内的人运去。在四十站驿程内的人因为距离遥远,不便运送兽肉,仅运兽皮。这些兽皮部分是硝好的,有些是没有硝的,大汗若认为很好的话,便将这些东西拿去军队使用。猎鹿的豹子和山猫习惯猎取各种动物的狮子和捕狼的鹰大汗养着不少豹和山猫,原因是为了猎鹿之用。他还养着许多狮子,比巴比伦的狮子还大,它们的皮和毛都非常好,身体两边还有条纹,主要有白、黑、红三色纹路。这种狮子喜欢袭取野猪、野牛、野驴、熊、鹿、小种鹿和其它能够狩猎的野兽。

狮子只要出笼去追逐野兽,它那凶猛的气势和抓住猎物的敏捷,非常好看。大汗为了能观看这种精彩的场面,特意将它们放入铁笼内用车运至狩猎之地,而且在狮旁放一只小狗。由于它们在一起已久,所以狮子并不会伤害小狗。只要狮子一见到猎物便会变得敏锐而残忍,使人们不易制服,所以肯定用铁笼将其关住。最好的方法是让狮子逆风冲去,使猎物不能嗅到它们的气味。如若不然,猎物就会马上逃得无影无踪,这样就没有了行猎的乐趣。

大汗还养了许多兀鹰,它们身体硕大,并且相当凶猛,是被训练来捕狼的。只要让它们看见,无论多大的狼都逃不出它们的手掌。为大汗行猎服务的两位官员兄弟大汗在抓捕时,有两位男爵特意为他服务。他们是兄弟俩,一个叫伯颜,另外叫明安。用鞑靼语说,这兄弟二人又叫作钦纽奇(chinhchz),意思是“猛犬的护理者”。他们的职责主要是看管猎狗或猛犬,或快或慢地捕捉猎物。他们各自带领着一万人。当他们跟随大汗出猎时,一个兄弟手下的人穿红袍,另一个兄弟手下的人就要穿蓝袍。

兄弟俩看管的这些猎犬不下五千条。抓捕时,他们其中一人带领他的随从向大汗的右侧前进,另一个带领队伍向左侧前进。两队相继而行,直到他们所围的范围有一日的路程为止。用这种方法抓捕,没有任何野兽可以逃出包围圈。大汗在此范围内,观看猎人的奋勇、猎犬的迅猛,看着猎人从四面八方追逐鹿、熊和所有动物,完全像在观看一幅美丽卓绝的狩猎图。

从十月初一起到三月底,这两个兄弟每天一定向王宫交出一千头猎物,鸟类还不算在内。此外,他们还要提供很多的鱼,折算方法是:用三个人吃饭要吃的鱼的份量代替一头猎物。大汗的行猎和他的十二名鹰师所带的隼、鹰以及御用帐幕大汗总是住在都城,在每年三月走出此地,向东北方前进,一直走到距海只有两日路程的地方。有一万名鹰师相伴,他们携带着许多的白隼、游隼和许多兀鹰,以便沿河抓住猎物。大家肯定知道,皇帝并不把这么多人相聚在一起,而是分成很多小队,每队一二百人,或是更多一些。他们朝四面八方进行狩猎活动,很多猎物都被送到大汗面前。另外,大汗还有支一万人的队伍,叫作塔斯科尔(Tascaol),含义是“看守鹰群”的人。为了管理鹰群,大汗将这一万人变成两三人一队的小队,每小队离的都不远,以便能布满广大地区,从事看守鹰的工作。他们都要备有一个哨子和一块头巾,必要时,用这两种东西就能收回飞鹰。当放鹰的指令发出后,放鹰的人用不着跟着鹰走,因为还有另一批人负责管理这些鹰,不让它们飞向所有不能收回的场所。如果有这种情况发生,他们立即起来加以援助。

大汗或贵族的每一只鹰的腿上都带上一块小银牌,上面刻有主人和管理人的名字。只要有这种防备措施,所以一旦将鹰抓捕回来,马上便可晓得是属于谁家的,并可马上物归原主。要是小牌上虽有名字,但发现鹰的人无法知道鹰主,那么发现者就将鹰转给一个叫巴尔加格奇(无主东西监护官)的官员。如果有人看到一匹马、一把剑、一只鸟,或其它一件物件,发现者就直接送交这个官员,由他们细心收藏。另一方面,如有人看见失物而不送交官员看护,那他就要被看成盗贼来惩办。凡丢失东西的人只要向保管的官员申请,就可拿回原物。这个官员常驻扎在最高的场所,并用一面特别的旗帜当作标志,以便让那些想找他的人方便寻到。这种规例特别有效,因此没有任何物品会失落而找不到的。

当大汗向海滨前进时,会有许多带有趣味的事件伴着狩猎活动而浮现,这真可以说是全国其它任何游戏所不能比拟的。大汗行猎路过之处,有些地方的关口特别狭小,他就只能乘坐在二头象上面,有时甚至坐在一头象上,因为这比乘在许多象上要方便些。在有的地方,他坐在一个木制的亭子里面,由四头象载着,这个亭子雕刻得十分精美,亭子里面全配金线织的布,外面挂有狮子皮。因为大汗得了风湿病,所以行猎中这样载运的办法是必要的。

大汗的木亭附近有十二名官员,带着十二只特别的白隼。这十二个人是从他喜欢的官员中选出,陪伴他开心的。两旁骑在马背上的人在鹤或另外鸟类飞近时,便报告大汗。他于是弄起帘子,看见猎物后,就下令放出白隼。经过长时间的拼杀,白隼最终将鹤打败,大汗此时则躺在亭中惬意地观赏着这种画面,连陪伴他的官员和在前后左右骑马的人也都看得兴高采烈。他这样玩过几个时辰后,便去向一个叫卡察摩都的场所。诸皇子、男爵、皇后、妃子和鹰师等所住的帐篷与幕屋都设在这里,人数超过一万,场面气势恢弘。大汗朝会所在的幕屋特别宽大,一万名兵士都能在里面练习布阵,而且还有剩下可供高级长官和其他贵族玩乐。幕屋入口朝南,东边另有一座幕屋和它相连,建造一个宽大的厅堂。幕屋是皇帝和他的一些贵族日常起居用的,当大汗想要传令某人时,就把他引进帐来。幕屋的后面是一间华丽的大房子,这是大汗的寝室。此外还有一些幕屋和房间供皇室亲戚所用,但没有和大幕屋直接相连。

这些厅堂和房间的构造与规划如下:每一间厅堂或房子都要三根雕花镀金的柱子支撑,帐幕张在外面。帐幕的材质是有白、黑、红条纹的狮皮。狮皮之间的缝隙十分紧密,既不进风,又不透雨,里面配有银鼠皮和黑貂皮,这是皮货中间最好看的东西。如果全部用黑貂皮做一件衣服,要花二千金币;如果是半身的,也要花一千金币。鞑靼人把它当作毛皮之王。这种动物在他们的话语中叫做浪得斯(rondes),只有貂那样大小。厅堂和寝室用这种毛皮一起隔断,技巧别致,并饶有情趣。撑拉帷幕的绳子全部是丝制的。

皇后和妃子的幕屋在大汗的大幕屋旁边,同样十分富丽漂亮。她们也有白隼、鹰和别的鸟兽,也用这些东西来参加狩猎。在这里住下的人数如此之多,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一个目击者可能相信自己是置身于一个人口繁重的城市中,全帝国所有的人都已来此聚会。大汗此时率领全家相伴,这就是说,他的家眷、医生、占星学家、鹰师和所有官吏都陪伴在他身旁。

大汗在这些地方一直住到春季。到了那时,大汗就会往来于江河湖沼之上,捕抓鹳、鹄、鸬鹚和其它各种鸟类。他的队伍人员分驻各处,也替他抓捕了大批的猎物。在他的狩猎季节中,他的乐趣是那些没有亲眼看见的人所想象不到的。而且游乐的情形与范围,也常常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

在大汗的国土中,不管是商人、工人或农民,都不许私下饲养追逐猎物的兀鹰、鹰和其它动物或供狩猎用的犬类。如果是贵族骑士,就算他的名字没有列入大鹰师名单中,即使具有狩猎的权力,也不得在大汗驻扎的旁边地方猎取野兽。禁猎的范围有一定的距离,例如有些地方是五英里,有些地方是十英里,还有一些是十五英里。在这个范围以外,才能让其他人行猎。然而还有一个规定,就是禁止大汗所属各国的任何臣民在每年三月至十月间逮抓野兔、小种鹿、黄鹿、赤鹿等动物和其它鸟雀。这个规定的用意是为了保护鸟兽,使它们能够加快繁殖。凡违反命令的人都要受到处罚,所以很多种猎物都能大量地成长起来。

当狩猎时间一过,大汗就按原路返回京都,在归程中依然继续他的行猎活动。大汗欢度岁月的方法大汗回京后,就举行盛大的朝会,接连三天。所有随行人员,一律能够入宴娱乐。这三天的娱乐,真让人羡慕不已。随后他就走出皇宫,前往以前创立的都城,就是前面叙述的上都。大汗在那里有雄伟的花园和竹建的皇宫,还饲喂白隼。

为了避暑,他会在这个非常凉爽的场所度过整个夏季。他居住的时间是每年的五月到八月底,最后再返回大都,待到第二年,以便参加新年大典。

去海滨的游猎大旅行的时间是三、四、五月间。每年大汗都这样度过的:在京都待上六个月,游猎三个月,再去竹宫避暑三个月。他就这样,穷奢极欲地度过他的年华,至于他随时能去的小旅行就更不用说了。汗八里城及其人口与商业汗八里城内和附近城门的十二个近郊的居民的数量之多,以及房屋的鳞次栉比,是大家想象不到的。近郊比城内的数量还要多,商人们和来京办事的人全部住在近郊。在大汗坐朝的这些月间,这些人各怀所求从四面八方蜂拥前往。

近郊和城内相同,也有华丽的住宅和庄严的建筑物,只不过没有大汗的皇宫。所有尸体都不让在城内掩埋。偶像崇拜者的习惯是要实行土葬的,所以人们将尸体送到近郊以外的坟地上进行土葬。公家的行刑场也建造在这里。卖淫妇除了暗娼以外是不许在城内营业的,她们或许在近郊附近拉客营生。和前面所讲的一样,这些场所共有娼妓二万五千人。很多商人和其他旅客为京都所吸引,经常地往来,所以这样多的娼妓并不是供过于求。

凡是世界各地最奇特最有价值的物品也都会集中在这个城里,特别是印度的东西,如宝石、珍珠、药材和香料。契丹各省和帝国其他地方,只要值钱的东西也都运到这里,以提供来京都经商而住在附近的商人的需要。这里卖出的商品数量比其它哪个地方都要多,因为仅马车和驴马拉生丝到这里的,每天就不下千次。大家使用的金丝织物和其它丝织物也在这里生产。

在都城的周围有许多城墙围绕的市镇,这里的人们大都依靠京都为生,卖出他们所生产的物品,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阿合马的压迫与反抗他的阴谋曾有十二名官员被大汗派遣去处理土地分配、其它职务的升迁和其它一些政务。他们中有一个萨拉森人,叫作阿合马。他是一个聪明而能干的人,在大汗的面前比另外十一人更有威信,很受大汗的信任,可以为所欲为。在他去世之后,根据事实可知,是他用巫术控制了大汗,赢得了大汗对他的信任,只要他所说的,大汗没有不答应的,因此他肆意横行,不可一世。

阿合马掌握一切政府官员的升迁和一切坏人的判罚。每当他想把他所恨的人处以死地时,或是经过审问,或是没有审问,就对大汗说:“这样的一个人真该死,并且他曾做了这样或那样的事,触怒了圣上。”所以大汗必定会说:“按你的想法去办吧。”于是他便立刻处死那个人。

大家看见皇帝相当信任他,他的权力又这样大,所以,无论什么事都不敢顶撞他。不管职位高或权力大的人也不能不怕他。如哪个被他在大汗面前说是犯了弥天大罪,就算他想为自己说情,也无法提出证据来,因为没有敢反对阿合马,所以谁也不肯出来解救他。阿合马就这样迫使许多人含冤而死。

此外,要是漂亮的妇女被他看中,没有一个能跑掉他的手掌。如果是未出嫁的女孩,阿合马便可以强迫娶来,不然就是强迫她遵从自己的意愿。当他知道某人有一个漂亮的女儿时,他身边的爪牙就会对她父亲说:“你这个漂亮的女儿,要是嫁给阿合马,我们叫他让你当三年大官。你认为怎样?”这个人就要忍痛献出自己的女儿。阿合马于是来到大汗面前说道:“某个地方空出,或将于某日出缺,某人胜任这个职务最符合。”大汗总是回答道:“你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做吧。”于是这个女儿的父亲,便立刻被任命去主持这个地方的政务。由此一来,所有美丽的女子或是因为女子父母的野心,或是因为对他的害怕,一个一个都做了他的老婆或情妇。他约有二十五个儿子,都肩负要职。有些还依靠父亲的保护,也犯下了和父亲一样的罪恶,甚至比这些更可怕的罪恶。阿合马还存下了大量的财宝,因为凡要求当官的人,都要送他大量的钱财。

他拥有如此大的权力,长达二十二年。后来国内的臣民,特别是契丹人,因为无法忍受阿合马对于他们的家人或自己的无休止的凌辱和蹂躏,商谈要杀死阿合马并合伙反叛政府。这些人中有一个契丹人名叫张易,是千夫长。他的母亲、女儿和妻子全被阿合马凌辱了。他心怀仇恨,所以与另一个契丹人王著——此人是一个万夫长——密谋干掉阿合马。他们商议在大汗离开大都之后再开始,因为大汗在此居留六个月之后,就会前往上都居住三个月;那样皇太子真金也要离开这里前往他常去游猎的地方,只留阿合马管理京城,只有发生特别紧急的情况,才会派人到上都去报告。

王著和张易了解这个事情后,就把反叛计划告诉了契丹人的首领,等到大家全部同意后,便让他们送信给住在另外许多城市里的朋友,说他们准备在某日以烽火为号,杀尽全部有胡须的人。那些城市在看见这些烽火后,应准备好一起动手。

他们说要干掉有胡须的人,是因为契丹人全都没有胡须,只有鞑靼人、萨拉森人和基督教徒能有胡须。你们要知道,一切契丹人都讨厌大汗的统治,因为他所任命的大官吏都是鞑靼人,特别是萨拉森人。他把契丹人当奴隶一样,这使他们不能忍受。你看,大汗对于契丹的统治,只是靠着武力来征服,他既没有得到他们的真心,又把所有权力都交给鞑靼人、萨拉森人或基督教徒。这些人都靠投皇家,忠心替大汗效命,但他们在契丹人眼里都是外地人。

计划的这一天到了,王著和张易在夜间偷偷进了皇宫。王著坐下后,就让人在他的前面点起一些灯火,然后派一名随从到住在旧都的阿合马那边去,假借皇太子真金突然回京,要召见他。阿合马收到这个命令,很是惊讶,但还是匆匆前往,因为他很怕这位太子。当他到达城门口时,碰到一个名叫科甲台的鞑靼人。他是一万二千守城兵士的首领。科甲台问他深更半夜去干嘛?阿合马答道:“到真金那里去,他已经回京了。”科甲台说:“怎有这种事情?他怎么能这么秘密,甚至连我都不知道?”于是他带一些军队随同这位大臣进宫。这时契丹人的想法是,如果能杀死阿合马,什么都在所不惜。当阿合马进宫后看见灯火辉煌,相信王著就是真金,就跪在了他的面前,此刻张易持剑在手,一剑把这阿合马的头砍了下来。

鞑靼统帅科甲台在入口处,看见这个过程,就大叫道“叛贼!”并马上向王著射了一箭,使王著在原位上立即毙命。同时他指派带来的兵士逮捕张易,并向全城发布命令,如在街上看到任何人,都要就地正法。契丹人知道鞑靼人已经发觉了这个阴谋,并且王著死了,张易被擒,再也没有了什么领袖,所以就都躲在自己的房间中不敢行动,更不能根据预定计划,向其它城市发出信号,让他们参与了。

科甲台立刻派遣使者到大汗那里,将整个情况作了详细汇报。大汗听后下令,让他详细查办,严惩罪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科甲台在早上大肆搜捕契丹人,对于他所看到的谋乱的人,都全部处死。当发觉这个阴谋已经到其它城市时,便同样追查了一番。

等到大汗返回大都后,非常想知道这次刺杀的原因,于是也就清楚了可耻的阿合马和他的儿子们犯下的滔天大罪。他们除了凌辱许多名妇女外,还硬逼了许多妇女做他们的妻妾。于是大汗马上下令没收阿合马在旧都所存下的一切财宝,放到他在新都的国库中。这些财宝数量非常巨大。他又命令将阿合马的身体掘出来,丢在市朝上,让群犬抢吃,对于阿合马的儿子中的七人也全部处以剥皮的刑罚。

这些事情,使大汗注意到萨拉森教派可咒诅的教义,即凡所犯的罪不管是哪一种,就算犯了杀人罪,只要没有针对他们宗教中的人,都可豁免。他发现这种教义使阿合马和他的儿子们随便作恶,而毫无犯罪的意识,于是对此非常不满。最后他指派萨拉森人依照鞑靼的法律,重定他们的婚姻制度,并且不许他们在奢杀动物时,割断动物的咽喉,而一定按鞑靼的方法撕破动物的肚子。

当这一情况发生时,马可·波罗恰巧待在那里。大汗发行的一种纸币通行于全国上下汗八里城里,有一个大汗的造币厂,大汗用下列的方法生产货币,真可以看成具有炼金士的神秘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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