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渴望而不得,外在还有惯性思维的传统压力。
于是有了鸟笼效应:如果挂一个漂亮的鸟笼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过不了几天,主人一定会做出下面两个选择之一:把鸟笼扔掉,或者买一只鸟回来放在鸟笼里。因为,只要有人走进房间,看到鸟笼,就会忍不住问你:“鸟呢?是不是死了?”当你回答:“我从来都没有养过鸟。”人们会问:“那么,你要一个鸟笼干什么?”最后你不得不在两个选择中二选一,因为这比无休止的解释要容易得多。
人们绝大部分时候采取的是惯性思维。
我总觉得,人这一辈子如果想活得安稳些,千万别试图碰触社会规范的雷区。一旦你选择与人们的惯性思维背道而驰,那你每天面临的将是鸟笼主人式的解释,而且是无休止的解释。
更不幸的是,如果你也是个正常人,这种惯性思维早已内化到你的道德准则里了,悬挂那个鸟笼只不过是偶然一次的冒失而已,那么恭喜,又一个心理地狱诞生了。
因为,一个人也许能抵抗住外在的压力与痛苦,却很难抵抗住自我的谴责与斗争。处在这种心态下的人,舍不得漂亮鸟笼带来的暂时快乐,又无法说服自己超脱从小就养成的惯性思维,结果只能趋向于“变态”——有的人反向攻击他者,有的人变相自我惩罚,有的人则急切地去寻找救赎(小三的疯狂就是从这里来的,越是生长于传统的人,爱情的诱惑与自幼的教养之间的撕扯越重,挣扎得越失衡,疯狂得也越厉害)。
正如前文所言,玄机的这种生活方式为社会风气所不容,虽然继续走了下去,但不得不说,她的内心还是焦虑的。她饱读诗书,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这个平台,招引的是知己,但更多的是不三不四的蜂蝶。
恨寄朱弦上,含情意不任。早知云雨会,未起蕙兰心。灼灼桃兼李,无妨国士寻。苍苍松与桂,仍羡世人钦。月色苔阶净,歌声竹院深。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
《感怀寄人》
她想解释。
她想跟懂她的人说,自己并不是滥交,而是“灼灼桃兼李,无妨国士寻”,而是“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她是认真的,那个感觉,那种境地,她是认真投入了的。她不是一个娼妓,一个滥交的女人,她解释给别人听,也在解释给自己听。
但是在别人眼里呢?
然蕙兰弱质,不能自持,复为豪侠所调,乃从游处焉。于是风流之士争修饰以求狎,或载酒诣之者,必鸣琴赋诗,间以谑浪,懵学辈自视缺然。
《三水小牍》
不过一个不能安心修道的放荡女道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