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邵谦耸耸肩,“我很多年没回来了。”
没有食物,没有厨子,两个人得自己解决伙食问题。递给小安一把太阳伞,顾邵谦从鞋柜里拿出一个男式的人字拖,放在她脚前,“走沙子路还是穿这个好,家里没有女人来过,没女式的,你就凑合的穿吧。”
小小的白净的脚套进邵谦黑色的大人字拖里面,晃晃悠悠的,五个细细的小指甲上涂着豆沙色的指甲油,很好看。打着伞,跟在顾邵谦的后面,两个人向菜市场进发。
这个海边小镇,其实也不大,走了五分钟,就走到了菜市场。看着小安东张西望的样子,顾邵谦的心情仿佛很好,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问她,“你是第一次来菜市场吗?”
老老实实的回答,“是,以前去的都是超市,不过我觉得菜市场比超市有人情味多了啊。”
“那是自然,”顾邵谦微微一笑,弯下腰来,仔仔细细的挑选着菜。
“你还会买菜吗?”小安有些好奇。没想到顾邵谦有朝一日会想普通的家庭妇男一样,在菜市场里面,挑挑拣拣。这感觉,很神奇。
顾邵谦不屑的冷哼一声,“我们留学生哪个不会买菜做菜?”
买菜的老板似乎认出了顾邵谦,满是皱纹的脸笑开了一枝花,“哟,这不是顾邵谦吗?好多年没回来了,看看有什么想要的,叔叔送给你。”
顾邵谦微微一笑,“哪能让您送啊,这多不好意思,嗯,给我一条秋刀鱼好了。”
买菜的老板笑的花都开了,递给顾邵谦鱼。一眼扫过邵谦身边的小安,嘴角上勾,一丝玩味的笑容,“女朋友啊?真漂亮,你小子有福气。”
“不是,”顾邵谦微微更正,“是我妻子。”
“妻子?”老板的眼睛瞪大了,“真是恭喜啊,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新婚吗?”
“不是,”顾邵谦的眼底敛着一丝笑意,“结婚七年了。”
“咳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老板有些狼狈的望着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了,这位小姐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啊。”
小安温和的一笑,“我二十五了,十八岁那年结婚的。”
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老板更加不肯要顾邵谦的钱,“邵谦啊,大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呢,你带着你老婆回来了,叔叔就更不能要你的钱。来,这鱼啊,就当贺礼了,祝你们两个百年好合,长长久久的。”
顾邵谦点点头。“谢谢了,我们会努力的。”扭过头来望着小安,顾邵谦语气温柔,“小安,谢谢叔叔。”
在老板极度灿烂的笑容下,小安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来,“谢谢叔叔。”
拎着菜往回走,小安还听见那个老板极度热情的喊声,“你们好好过啊,早生贵子啊!”
跟在邵谦后面,走在他的阴影下,小安突然觉得,这仿佛就是传说中的举案齐眉。
走回家,两个人已经汗流浃背,顾邵谦打开窗户,清凉的海风闯进窗户来,室内顿时一片清凉,微风吹起小安的衣服,鼓鼓的,像只圆球一样,她的心,也似乎被这风吹到了天上,晕晕乎乎的。
她不敢杀鱼,顾邵谦便亲自上手,杀鱼,刮鱼鳞,下锅,一气呵成。
没有事情做,小安靠在冰箱上,看着辛苦做菜的顾邵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你对那些人还蛮温柔的吗?”
“嗯?”头抬也没抬,顾邵谦忙自己的,嘴里含糊的吐出几个字,“为什么要不温柔?我又不是凶神恶煞的坏人。”
你就是!在心里恶狠狠的说了三个字,小安意兴阑珊的望着顾邵谦,轻轻的吐出,“既然是这样,我和我爸爸究竟伤害了你多少?才让你这么恨我们,恨到强迫自己娶不喜欢的人,放弃自己中意的事业?”
重重的把锅铲一敲,顾邵谦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和恼怒,“阮小安,最后七天了,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小安的眼神越过顾邵谦,望向大海,“不是不安分,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邵谦炒菜的声音大了些,“没什么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小安的声音也大了些,“我是当事人,我为什么不能知道?顾邵谦,我知道你不是坏人,我相信你,所以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怎么了?”
顾邵谦“啪嗒”一声,关掉火,盖上盖子。语气恶劣又疲倦,“我要是能说我早就说了。我既然不说,就一定有我的理由。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我,既然相信我,就不要吵着说离婚啊!就这么没有耐心等下去吗?一年也等不起吗?”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爱情和信任是婚姻的两大支柱,缺一不可。他不爱她,就算她再相信他又是如何?还不是一样!
嘴角的微笑有丝悲凉,小安望着顾邵谦,“我很想相信你,我也曾全心全意的相信过你。只是,那个时候,我还有爱和不怕疼的勇气。可是现在,我没有了,赌注都没有了,还拿什么去赌?”
顾邵谦撇过脸去,胸膛重重的起伏着。
小安拿过碟子,将菜盛起来,放在桌子上,语气平淡,“你还记得王宝钏吧?她等了十八年,等回了她的薛仁贵,可是那个时候,薛仁贵身边,早就有相伴十几年的公主了。即使王宝钏还是正室,还倍受薛仁贵的敬爱。但是年华已过,最好的日子里,陪在爱人身边的,不是她。爱人回来后,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抢了绣球的他了。我现在也是,相信不起,也等待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