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树干上,枪伤伤口里的血已经将整张脸都染成触目惊心的猩红色了。她冷冷的瞪着修诺,嘴角正令人惊异的向上慢慢扬起。
“我忘了告诉你了。”她笑着,那模样令人惊悚,“我是死不了的。”
她抬起头,,扬起下巴,冷冷的、高傲的笑着。
但修诺却并没有如她所想象中那样的吃惊。相反,他的表情连一丝波澜都没起,一样的冷漠无情。
他说:“果然是这样。”
这句话让她猛然怔住了。她讶异的瞪着面前这个男人,异色瞳里明明白白写着不可思议。
果然……?他什么意思?!
……难道说他是知道的?!
一种不同于五百倍重力的另一股力道袭来,一瞬间将她束缚住,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那个怪异的力带着浓浓的黑暗气息,寒冷彻骨,就像是寒冰一样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那种寒冷同时也束缚住了她的灵力,她连异能都用不了,只能一动不动的任人宰割。
“……果然。只要你是个人类,这一招就有用。”修诺冷笑着,蹲了下来,半跪在她面前,毫不留情的狠狠捏住了她的下巴,耀金色的眸里却隐含着一丝失望。
他的手也很冷,像寒冰一样。在他金色的眸底,同样是一片冰冷。
那是来自于心底的寒意,所以他才会寒冷到如此。冰封住了一切感情的寒冷将他的情绪也冰封了,他比一般的魔族更加无情冷酷。
冰冷彻骨的金属枪口抵住她的心脏,接着缓慢的向上移,在她惊诧的眼神中,抵住了她的锁骨中央。
那一瞬间她才真正感到了害怕,心脏就像是瞬间停下,之后又像是要补偿停下的时间似的,以她几乎无法承受的速度疯狂的跳动着。
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的?!
“……阴阳玉。”他冰冷的声音就像是宣判她的死亡似的,在她面前响起,“一旦它被毁了,你也完了;若是它完好无损,不管如何的致命伤你都不会死,没错吧?”
她不回答,紧咬住嘴唇抵御自己的恐惧。
她什么都不怕……但,怕死。虽然很多次她都痛苦得想死。
“我倒是很感兴趣,百紫天辉是怎么把它植进去的?”他轻轻眯起眼,枪口挑逗似的摩挲着她的脖颈,“看样子它现在和你的身体都已经完全生长在一起了吧。”
“那又怎么样?”她冷淡的回答,一个主意在她脑海里渐渐成型,“反正我也要死了,你知道了有用吗?”
那个魔族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容:“也许会用得到呢?总之不是什么好受的办法的吧?”
……什么不好受,简直是痛苦至极。
“你想知道的话就别杀我。这是交换条件。”她仰着下巴,渗着血的嘴角扬起一丝调皮的笑容,闭着眼不看她面前的男人,“说实话我很怕死的呢。”
“……”修诺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了一丝惊奇,但他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没想到你这样的女人还会怕死。你就算提要求也起码有点尊严吧?诚实倒是挺诚实的。”
这番话里的“尊严”两字让她睁开了眼。
“尊严?它能让我活下来么?”她冷笑道,眼里透露出浓重的怨恨以及苦涩,“我的尊严,早就被人践踏了千百遍了。我宁愿丢了它也不愿不要尊严的死死抱着它。”
也许是她的话,也许是她的要求,也许又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总之,魔族改变了主意。
“……好,我现在不杀你。”他沉默半晌,忽然决定道,站起了身,“这是你的‘死缓’。你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须得帮我。”
他态度的突然转变让她惊讶的抬起了头,盯着面前这个像天气一样变化无常的男人。
紫红色的异色瞳与金色的兽瞳对在一起,魔族的眸底多了一丝戏谑的玩味,以及隐隐约约的期待。
“……帮你什么?”她在很久以后才想起了这个问题,试探着问道。
……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帮我找一个人。”他提出的条件简单的让她惊讶,让她一瞬间以为这个男人是在开玩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人?!”她瞬间觉得自己的生命的价值被贬低到了极点,“……找谁?”
这么简单?!那该死的魔族是在侮辱她的能力吗?!
但修诺的回答让她彻底震惊了。反差就像一个人一瞬间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不,甚至比那还要夸张。
“夜殇翼。”他故意放慢了速度,不出所料的看着她的表情慢慢凝固起来,“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Angel。”
微风划过树梢,月光的雾似乎被吹散了,笼罩着一切的梦幻消失得无影无踪。月雾森林的阴森暴露出来,冰冷黑暗,像是能够吞噬一切希望的绝望。
她的神经似乎在听到这名字的那一瞬间折断了。
她的眼睛像慢动作一样慢慢瞪大,甚至瞳孔都在颤抖。她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震惊、厌恶、憎恨以及无边的——恐惧。
他从认识她到现在,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就算找到她,我也会杀了她。”她冷冷道,闭上眼,隐去了那一切的情感,但颤抖的嘴唇依旧暴露了她的内心,“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她死。”
“……”修诺盯着她的眼睛,那奇异的色彩里藏着作为魔族的他永远无法理解的强烈的感情。
【“小黛是个孤儿,四岁的时候相依为命的母亲被Angel杀了,所以百紫家才收留了她。”】
他记得那个女孩说过的这句话。
看来是因为这个才会有恨意吗?……真是……
无聊至极、肤浅至极的人类。
“你杀不了她。”出于对人类这种生物的蔑视,修诺轻蔑的冷冷道,“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如此无情的话语倒是没让她意外,她回复了一个同样轻蔑不屑的冷笑;“我和她很像吧?到时候,你真的能分清楚我和她吗?”
真的能够分清楚你的感情所向么?
这就是她的潜台词。
“……你未免太自信了吧。”修诺听懂了她的话,不冷不淡,语气里依旧没有出现半点波澜。
一个小小的、微重的东西掉在了她面前的土地上。在那把枪受到撞击而发出金属的声音的同时,他淡淡的、低沉的嗓音也从重新笼罩起来的雾中透了出来。
“这个,当做见面礼好了。”
随着这句话留下的,只有他逐渐消失在光与影相互交替融合的森林深处的背影。
她低下头,伸手捡起那把小小的枪,脸上未干的血迹砸在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黑色手枪上。暗红色的血沿着枪身慢慢滑落,最后砸碎在月光里。
……我太过自信?
呵,修诺·撒旦……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那个女人夺走了我的一切,现在,该是我还手的时候了吧?
修诺躺在月雾森林的树上,右手枕着头,左手拿着一串镶着一颗被完美切割成十三面的血红色宝石的手链,在月光下若有所思的细细端详着。
这是由魔界的初代魔王路西法的宝物“魔之血”做成的东西……也许现在人们更熟悉它的另一个名字——血翼族的“灵祭石”。
这是翼儿送给他的东西……却据说是Angel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她忘了自己曾经把这么珍贵的东西拱手送人了。
Angel,夜殇翼……
这既是同一个人,但又完全像是不同的两个人。
他的眼前,突然又浮现出了另一张脸。他一下子怔住了,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联系。
那个女人,除了脸并没有哪一点像翼儿……但是……为什么……
她给人的感觉,那么像Angel呢?
【小剧场】
修诺:“这个,当做见面礼好了。”
百紫黛:“总觉得有阴谋……”
[系统]恭喜您,您已成功签订契约。
修诺:“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作者:“Yooooooo”
百紫黛:“……我一刀下去该先砍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