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十二月了,天气愈发的冷,皑皑白雪飘飘悠悠,大燕宫笼罩在白蒙蒙之中。各宫都燃起了炭火,室内暖烘烘的,让人舍不得出门。
凝烟自中秋侍寝之后,就匿伏了起来,低调得不能再低调,除了去给沈皇后请安,其他的时间都躲在忆云殿里,连身旁的宫人都甚少出现在人前。凝烟的侍寝就好像一颗掉进水里小石子,只激起层层涟漪就消失不见了,连皇上似乎也遗忘了她。
倒是陈白莲,在这三个月里,从宝林升到了美人,大把大把的奖赏往秋露殿送,让妒红了眼的妃嫔私底下不知绞烂了多少手帕。
再过个几天,就是孝贤太后的诞辰,大燕宫上下一片喜气。众嫔妃蠢蠢欲动的,就盼着在那一天好好表现一番,一举夺得头筹。
凝烟笑了笑,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她不可能在这种日子上赶着出彩,那不仅会令她之前的低调作废,还会引来强敌的围攻。
只是象征性的抄了几本佛经作为贺礼,就没有再多做准备了。
时光稍纵即逝,孝贤太后的诞辰来临了。银装素裹的大燕宫也被喜气的红装点了起来,金和红的交相辉映,别样迷人眼。
凝烟走进殿中,便看见一群争奇斗艳的美人儿言笑晏晏的,好不热闹。
她从容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身为美人的陈白莲位于她下首位,玉色绣折枝堆花裙,杏色狐毛围脖,玉垂扇步摇,景泰蓝红珊瑚耳环摇曳生辉。
“柳姐姐好。”陈白莲柔柔弱弱的问好,恰到好处的柔弱令人怜惜不已。
凝烟回了一个清浅而恬淡的笑容,“陈妹妹今日果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陈白莲娇羞的低下头,说:“柳姐姐谬赞了。”
凝烟没有夸张半分,今日的陈白莲在珠光宝玉的人群中,显得分外惹眼,弱柳扶风之姿令人不住流连。
坐在凝烟上首位的万如意冷哼一声,眼带轻蔑的看了陈白莲一眼,“天天穿得那么素净,跟守丧一样。今天是孝贤太后的诞辰,也不知她安了什么心。”
陈白莲往日确实爱穿素色,一袭的素色穿出了仙子之韵,灵气十足。今天陈白莲虽然没有穿白色衣裙子,但其一身玉色的襦裙在其他妃嫔的艳丽装扮下就显得十分素净了。
痛恨陈白莲万分的万如意,捉住了机会当然要奚落陈白莲。这种做作的小贱人有什么好的,长得也不怎么样,除了装还是装。万如意心里不屑的嘲讽。
陈白莲的脸色白了三分,张了张唇,颤抖的说:“万姐姐怎么能这样想呢?妹妹,妹妹从未有过那样的想法......”说着说着,就差点哭了出来,微皱的眉头让西子捧心状更是动人。
凝烟低下眼帘,沉默不语。她不想卷进这场是非当中,而且,陈白莲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一句听起来简单的话语,却暗藏杀机。先是指责对方想岔了,再反驳对方,说自己并未如此想过。这样一细想,倒成了对方的不是,是对方在挑拨是非,而把她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万如意的智商依旧不足,孝贤太后的诞辰,不管陈白莲是无意的,还是有心穿成这样想出彩的,万如意都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拿这个事出来说。等到宴会开席,万如意趁着献寿礼的时候随口说上两句这个事,哪怕就算孝贤太后大度不计较,皇上心中肯定也会不喜,指不定以后看到一身素净的陈白莲,还会膈应一番。
万如意对陈白莲的装模作样愈发看不上眼,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心下恨了又恨。
一道尖细的声音划破了殿内的喧闹,“皇上、孝贤太后、华尊太后、皇后娘娘驾到。”
众妃齐齐起身下跪,“臣妾/嫔妾/妾身参见皇上、太后、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
“谢皇上。”
孝贤太后一身金绣祥云锦纹宫装,乐呵呵的坐在高位上。
华尊太后身着暗红金绣凤宫装,高雅贵气,淡淡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悲。
高位的人坐定,晚宴也正式开始。
最先献上来的是皇上准备的礼物,一副长达三米的贺寿画。
燕沧溟清楚母后最重视的是心意,因此也没有准备什么特别珍贵的,只是亲自画了一副画。
孝贤太后到了这个年纪,尊荣了大半辈子,什么好东西没有享受过,对燕苍溟的行为也很是赞同,眼带柔光的笑了笑,说了句:“皇儿画得不错,母后很喜欢。”
“沈母后,臣妾也给您准备了份贺礼,您瞧瞧看是否喜欢?”沈皇后笑着发问。
孝贤太后瞄了眼沈芸瑶,轻微的点头。
“啪,啪。”沈皇后拍了两下手,两个太监抬着一件盖着红绸的物品进来。
红绸掀开,一棵形状奇异的青松出现在人前,仔细一看,竟然是仙人献寿桃的造型。
“这是前个月一名农夫上山时发现的,臣妾听闻,就命人寻了来。臣妾料想,定是上天特意为了母妃的寿宴准备的。”沈皇后把这份寿礼归为天意,丝毫不居功邀赏。
孝贤太后很满意的笑了笑,柔声的说:“芸瑶有心了,哀家很满意。”
其他妃嫔暗自不快,什么叫“很满意”,到底是满意这份礼物,还是满意沈芸瑶这个人,这话可是明晃晃的偏心。不过,她们也不敢说什么,谁让沈芸瑶不仅是萧太后的亲侄女,还是大燕国的当今皇后。
心底再不爽,面上也得笑着应和。
“是啊,皇后娘娘最是心细了。”
“皇后娘娘向来最把太后放心里了。”
各种赞美声此起彼伏,乐得孝贤太后眼都眯成了一条线。
献寿礼从按份位的高低开始排起的,紧接着的元妃献上的绣画,懿妃献上的白玉雕刻观音,都没有得到孝贤太后的嘉赏。
直到惠妃柳曼青献上贺礼,才让众人惊叹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