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正式上班了,按道理说王美丽应在今天全体职工大会上宣读新一年的工作计划,但她却将这项工作交给了我。在大会上,王美丽正式宣布我为丑男丑女杂志社的副社长兼执行总编。她的这个决定在小可和老听来一定如五雷轰顶,小可现在只是一个责任编辑,而老依然挂着编辑部主任的头衔,但杂志社具体的工作全由我统管。呵,本姑娘正式升职了,而且我的工资也跟着三连跳,盼了很久的乌纱帽终于戴在了我的头顶上,我笑得嘴巴都差点歪了,好在我是低着头偷偷在笑,否则被小可和老看见,他们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不要以为我当官的瘾重,我之所以想有一个职位是为了更好地发挥自己的才能,是为了证明自己。既然同在水中游,我就不会做浅水中的鱼虾,而要做深水中的蛟龙。以前我只是代理社长,那只是风中点灯不会长久的官,而现在我成了正式的副社长了,我可以放开手脚施展我的抱负。我当然是一个有野心的罗妖,没有野心的人也成不了大事。虽然我这个小小的官,不能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吞并八方,但足以将我的才华发挥到极致。王美丽如此器重我,我就必须好好地管好杂志社,争取在年终的时候向她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王美丽宣布完毕,会议中心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只差没人给我献鲜花了。我站起来迅速地扫视了全场,有对我真心祝贺的,有对我妒忌羡慕的,有对我嗤之以鼻的,有在看热闹的,有不怀好意的,有微笑的,有绷着脸的,有无所谓的别小看了这个杂志社,却是人员复杂各怀心事。哼,我罗妖会精心制作一场好戏给大家看的,没有谁可以小看我。我向全场致了一个礼,然后用非常响亮的声音说:“谢谢王社长的提拔,我会竭尽所能和大家一道将杂志社建设得更好。”
“哼,罗妖上台,有好戏看了。”坐在离我不远处的小可对李明明说。李明明一脸的对我的不屑:“罗妖是一个阴谋家,真没有想到社长会上她的当,让她来管,我们全要倒霉了。”让她们去说吧,我才不会与这些嘴巴没大门,舌头没骨头目光短浅的女流之辈计较。
王美丽为我吹响了号角,战斗已经开始,我想我没有机会退缩了。我不会退缩,我会凭自己的本事将那些轻视我的人打得落花流水。鹰的心跟着鸡飞,狼的心跟着羊跑,哈哈,我的心就绕着咱们丑男丑女杂志社转。“老鸹窝里飞出了金凤凰”,嘿嘿,老爸老妈若知道我现在已是杂志社实际上的大当家,他们一定会为我骄傲。王鸣向我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我向着他一笑。小雪向我竖起了拇指,我点了点头。小可一定会怪我夺去了她的职位,其实她早就应该从这个位子上下来了,蹲在茅屋里拉不出屎尿的人,留着何用?与我作对的,才走了一个陈丽,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可。真是避开了野牛的尖角,又碰上了老虎的利齿,但我是那种敢在老虎头上拍苍蝇的人,管他是明枪还是暗箭,我都会应接自如。
会议没用多久就结束了,王美丽召开此次会议的目的只不过是宣布我的职位,并且告诉大家她将休息一段时间。记得她说过要去旅游结婚,难道是和光头李去度蜜月吗?王美丽找我谈话:“罗妖,以后我会慢慢地退下来,杂志社的工作就需要你带领大家承担下来。你任重而道远,千万不可骄傲自大,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就找孙主任商量,如果再拿不下就打电话找我。你做代理社长那段时间,各项工作完成得很出色,希望你再接再厉,在新的一年里做出更好的成绩来。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罗妖,你对自己有信心吗?”
“有。”我自信地答道,一个对自己都没有信心的人,千万不要指望他能做出什么事业来。而我罗妖是一个自信得有些狂妄的人,经营自己的长处,我是游刃自如。
她拍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你的锋芒太露,要注意适当的收敛。在搞好和大家的人际关系,千万不可任性而为。送你两句话,‘大肚能容,容天容地,有何不容?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都笑’。罗妖呀,可笑之人不要笑,难容之事却要容。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罗妖如果不明白王美丽的心思,也就不会被她委以重任,嘿,我一向认为我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只可惜上帝在造我的时候没认真,让我没有漂亮的容颜,幸好他知错就改,给了我非凡的才华,否则我要拿一桶屎尿倒在上帝的头上。
王美丽看着我,似乎想问什么,又住了口,她转过身去,慢慢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我想她一定想起了于飞,也许她是想问我于飞的情况吧。我很想告诉她,于飞因为她喝醉了今天还生了病,但又怕勾起她的伤心。她转过身来看着我,目光亲切:“罗妖?”
“社长,什么事?”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事,你出去吧。”我站着没有动,我知道她心里放不下于飞,这段爱情在她的心里变成了一个结,她又如何将结还原成一根线,让她得以释怀呢?她没有说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在社长宝座上坐下,我倒了一杯茶给她。她仍在叹息,我正想说一个笑话逗她开心,她开口了:“罗妖。”
“嗯?”我看着她,这一段时间她苍老了很多,为何新娘的脸上没有笑容?为何新娘的眼里充满了忧愁?爱情呀,你真是一副毒药,害得她老人家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
她挥挥手:“你走吧。”
“社长,你心里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虽然我比你小,但我的心理年龄不会比你小。我知道你还在想着于飞,其实于飞也在想着你,你想成全他和杜梦洁而随便找了一个男人结婚,这是最错误的选择。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因为别人的尺子而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说,人就只有这一辈子,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她苦笑着又摇摇着头:“如果我是你这样的年龄,我也会和你一样,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一定不会顾虑很多。但我老了,我已没有那种敢想敢做的勇气和资格了。”
“爱情需要勇气,不需要资格。如果你愿意,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开始。”天呀,王美丽昨天才结婚,我就劝她离婚,我真是一个****分子,我这不是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吗?
她呵呵地笑了起来:“我是苦海无边,回头无岸。”
“海到尽头天是岸,山逢绝处我是顶。”
她看着我,又叹了一口气说:“年轻真好,年轻真好,来,罗妖,给你看一首诗。”我走近她,她掏出一首诗让我念:“致我的爱人当我邂逅了你也就邂逅了我的爱情没有风可以吹散这片云彩没有雨可以熄灭这团烈焰我们的爱情在悬崖峭壁上火红地盛开即使三尺的冰雪也不能将它娇美的容颜封住即使六月的骄阳也不能将它茂盛的生命烤焦我们的爱情在眼睛睁着与闭着的时候都存在,永远存在”
我念完了她还陶醉在回忆里,这一定是于飞写给她的诗,爱情里,每一个人都是诗人;婚姻里,每一个人都是俗人。我终于找出了我为什么还没有成为诗人的原因,原来我并没有真正得到一份爱情。
“罗妖,你明不明白我的这种情感,我并未想过完全地占有他,只是希望在我想他的时候,他能够出现在我的身边。其实我的要求并不多,只是希望常常见到他,和他说说话。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可并不期待着他为我做任何牺牲。唉,一切都过去了。”她看着那首诗,眼睛一眨也未眨。
“一切都不会过去,爱可以发芽,可以凋谢,但决不会死亡。在回忆里,爱还是长青美丽。”
“是呀,回忆,还有回忆,只有回忆”
我的心为她痛了起来,这个老女人最大的一笔财产爱情已被生活没收了,她只能靠回忆当作食粮了。
走出王美丽的办公室,编辑室里只剩下小可了,我猜她是专为了等我。果然见到我,她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罗妖,你真卑鄙,我将你当作朋友,你却将我当作可以利用的工具。”
“我没有利用你。”我很坦然地说。
她冷笑了一声:“没有利用我?你踩在我的头上爬上去的,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小人。真没有想到,竟然撤掉了我的执行总编换上了你,你凭什么?”
“我凭的是我的真本事。”
“你有本事?你的本事在哪里?杂志社就只有你有本事了?我做了几年的执行总编,我就没有本事了?如果不是你在社长面前恶意抵毁我,你是不会爬上来的。”小可很愤怒,降职在她看来是一件很丢人很没面子的事情,她不去认真反省一下自己,却将帐算在我的头上,我得去开封府找一个现代包公鸣冤呀。真不知她的眼睛怎么长在了上。
我摆着一副死猪不怕热水烫的阵势任她横加指责,她那双眯眯眼里冒出来的全是要烧死我的怒火,我微笑着不予回击,任她有东南西北风。她跺着脚提高了声音:“罗妖,你,你胯下生疮阴毒。”
她的这句话惹怒了我,我将王美丽训导的容天容地容难容之事的话抛在了一边,我也拉大嗓门说:“不要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一只病猫,赵小可,你当执行总编是瞎子戴眼镜配相。”
小可越发气得不得了:“你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你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你?”小可咬牙切齿:“你是过街鼠人人喊打。”
“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天,吵架就吵架吧,非得用歇后语吗?这个小可真是肚子吃多了没事干故意来找碴,我的脑子里可没有贮存那么多歇后语,否则我一定会奉陪到底。鹰飞蓝天,狐走黑道,我和小可志不同,道不合,我还是溜走为妙。
“罗妖,走着瞧。”她丢下这句话就冲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她站住,伸出拳头狠狠地朝门砸去。
我嘿嘿大笑:“你别拿门出气,门可受不了你这一拳。”
“哼,好戏还在后头呢!”她冷笑地说。
“是呀,好戏还在后头。”我回击着,好戏当然在后头,精彩的总是在后面嘛。小可有些孩子气,对付她比对付陈丽容易多了。当然我不能与她为敌,我得在全杂志社建立一条全民统一战线,否则我如何进行“春耕生产”?老子说过“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慢慢来,我罗妖有足够的信心打倒一切牛鬼蛇神。拍拍脑袋,我的事情还多着哩,今晚得写出新一年里全社的工作计划,并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杂志社各部门的工作走上正轨。
“罗妖,剑已出鞘,下面就看你怎么舞了。”我对自己说,嘿,我的剑一定舞得精彩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