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面对众人各异的神色,神情波澜无惊,拿着玄月弓毫无喜色地退入席中,端着在位等着接下来的比赛。
刚才宣布的武将再次出现在台上,令镇国公府长子,宁远大将军之子、左相之子、右相之子皆出列。
被点到的人都是一脸喜色,在这种大典上,能够为一场举国欢庆的赛事开场,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不但自己赚了面子,家族也脸上有光。
陈载拿着弓箭走上场后,率先转过头向林亦辰所在的位置挑衅地看了一眼,你林家不是厉害吗,这种开场却没林家的事,现在站在这的是我陈载,不仅在这种场面上压你一头,一会正式比赛,我更是打的你抬不起头。
随着一声令下,陈载才回过头。新的一批囚女又被从装着的笼中放出,这次的数量是上次的三倍多。
站在场中的五个少年看的眼中放光,好像放出来的不是人,更不是幼女,而是自己的猎物。
等新一批饿狼从笼中出来时,镇国公世子最先反应过来,哈哈一笑,弯弓拉箭,嗖的一声就射在一头恶狼的咽喉上,众人倒是没想到他会想射杀饿狼。
野狼哀嚎一声,倒在地上,这一幕刺激了其他四人,皆争先恐后地弯弓拉箭向着围场上的饿狼或女童射杀而去,惨剧仍在继续。
渐渐地,遍地都是被撕裂的尸体和残碎的断肢,或头上或肩上或胸前都插着带有“陈”、“佐”、“王”、“慕”这几个字的箭氏,充耳听去全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痛哭。
“这个好玩”,陈载喜滋滋地边拉弓瞄准又一个目标,边对身边的镇国公府世子说道,“燕容,你还有几支箭。”
“差不多还有九……”话还没说完的慕容燕容突然卡住了,松开拉弓的手指着远处一个女童对右侧的宁远大将军之子说道,“明轩,你看栅栏右侧那个女童。”
王王明轩闻言转头看过去,咦,还有没被射中的,他眯着眼顿时来了兴趣,拉弓对准那个衣衫破碎,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满是血污,却依旧毫发无损的女童。
陈曦儿正为眼前看到的一切而惊慌失措,她不是正在中东战场上冒着炮火为士兵们包扎吗,为何会出现现在这么荒谬的一幕。突然,常年在战场做战地医生的警觉让她感到了危险,只听嗖的一声,一只利箭突然射来,陈曦儿身形灵活的向后一跳,躲过了致命的来势,但是人小力弱,还是被利箭射伤了小腿,鲜血哗哗的流了下来。
她顾不上自己被射伤的小腿,直愣愣地看着小小的身体,破麻衣,一群穿古装的人,这是在拍戏吗?可是拍戏怎么会出现恶狼,自己会变小,腿会痛,对了,痛,现在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逃命要紧。
王明轩冷笑一声,继续搭箭,再一次射来。
慕容燕容眉梢一挑,弯弓搭箭,嗖的一声也向着陈曦儿射去。
远处的箭氏如影随形,场中恶狼随时袭上,陈曦儿来不及查看受了伤的小腿,向着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时间无比急速,又无比缓慢。她抿紧嘴角,速度极快地转过身去,利用身后追捕的恶狼为她当掉呼啸而来的箭氏,看到不远处放在一角的一堆木棍和喂马的杂草,说时迟那时快,求生的欲望激发了她的潜能,受伤的小腿丝毫不影响她的奔跑,捡起一只棍子,头也不回嘭的一声,就重重的打在扑向自己的野狼腰上。
恶狼嚎叫一声,踉跄的倒在一旁,箭氏和这一棍显然让它受了重伤。
“过来!都过来!”陈曦儿大叫到,向着场中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喊道,蹲下身子捡起两块石头,噼啪的砸了起来,火星四溅,杂草呼啦一声就烧了起来。将棍子点燃,举着火把,满场的跑,驱散正在攻击孩童的狼群,大声叫道:“都过来!都过来!”
年纪幼小的孩童们大哭着向着陈曦儿这边跑来,她们通通都受了伤,有被狼咬伤的,更多的却是箭伤。这么一会的功夫,剩下的就已经不足十人。
狼畏惧火,见陈曦儿将孩子们护在中间,踟蹰的不敢上前,它们已经饿了很久,围着孩子们转了一会,就纷纷回头向着场中的尸体奔去,大肆的吞食起来。
王明轩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突然轻声道:“没用的畜生。”搭箭就向野狼射去。
其他几人见状也搭箭射去,狼群顿时遭到袭击,一阵血腥的惨叫之后,狼群纷纷倒地,再无一只存活。
幸存的孩子们大喜,不顾满身的伤口和痛感,竟劫后余生的跳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们跃起来,又一波箭羽密集而来,射在她们小小的身体上。带着来不及发出声的欢呼和不明所以的眼神,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一只利箭呼啸而来,嘭的一声射穿一个孩子的脑袋,稳稳的停在陈曦儿的额前。白花花的脑浆渐了她一脸,她张大了嘴,手上仍旧拿着那只燃烧着的木棍,一动不动。
她觉得这是一场噩梦,罪恶到无法承受,闭上眼也许就能醒来,可等她睁开眼,眼前的一切告诉她,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箭羽渐渐稀疏,陈曦儿不仅双腿都中了箭氏,胳膊、后背也都各被射中,也许死了就能回去,结束这真实的梦境一般的场景。她匍匐在地,不再做任何躲避。
场内所有的惨叫声全部止歇,风扫过雪地,血腥的味道充溢在空气之中。猩红一片的围场之内,只剩下陈曦儿一个孩子,她满头乱发,衣衫染血,面色苍白,神情木然的望着那边。
陈载说道:“燕容好箭法,我已经没箭了。”
燕容眉梢一挑,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右相之子佐伦,最后转头望向王明轩。
王明轩狭长的眼睛眯了眯,说道:“我早就没箭了。”
“佐伦不是还有呢吗。”
陈载突然说道,所有人的目光登时全都转到佐伦的身上,王明轩冷冷的看向佐伦,不咸不淡的说道:“佐兄总是能出其不意的给人以惊喜。”
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到,所有人的箭羽都已经告销,只有佐伦的箭壶里,还插着一只雪白的翎羽箭。
佐伦端坐在马上,虽然只有十三四岁,但是背脊挺拔,面色淡然,他缓缓上前,拉满弓箭,对准了那个围场中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