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绣恭候公子大驾多时了。”
司空绣为什么会找上我？她的目的是什么？我的身份暴露了吗？
我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只有司空绣可以解答。
船舱里烛火辉映在帐上，放大了两个人的影子。
“你真的是……”
“公子不信？可以凑近些瞧瞧。”
我当然不会那么做，在一个艺术家面前，那样显得多失礼呀。
“我一介草莽，值得姑娘如此挂念么？”
“你是六扇门的人，怎么能算草莽？小女子之所以挂念公子，一半是出于爱慕，一半是有求于公子。”
司空绣很会说话，尽管我知道所谓的爱慕不过是恭维我，但是我听了觉得还是很受用。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一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二不做有违侠义之事，三不做悖逆人伦之事。”
“到底什么事？”
“对付襄阳王！”
“这个不消你说，我也会做的。只是我也有一点疑惑，是不是司马道德授意你……”
“你应该猜得出。”
“司马道德把你拱手让与襄阳王，无异于送你入虎口，你还愿意替他卖命？”
司空绣愁容稍现，又被笑容掩盖了。
“你不懂的，感情上的事，说不出理由。”
她的一席话让我突然想起了杨爱。万花楼的那一晚，杨爱柔软的长发垂落在我的手臂上，如丝缎。夜风吹拂，清凉无汗。
她忽然扑入我的怀中，柔软的身体和那微微迷乱的资质左右着我的心脏。我的心模糊地动荡。
第一次拥抱她的感觉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我淡淡道：“的确不需要理由。”
司空绣颇有感触地看了我一眼，状似受到了催眠。
“我虽然出身于官宦之家，很小的时候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只因我的母亲是一个下人……”
司空绣的父亲是一名进士。进士这玩意在历朝历代来说属于稀有物种。她的父亲是那种古板的腐儒，对于礼教膜拜得紧。可是直到一个酒醉之夜，她父亲披在身上的道貌岸然的人皮被彻底扒了下来。
那是个雷雨之夜，她的父亲强奸了她的母亲，从此有了她。可是作为下人的母亲，即便是怀上主人的孩子身份也是卑微的，甚至遭到主母的忌恨。生下来的孩子自然享受不到嫡子的尊宠，也不会得到承认。她从出生的当天，注定只能做一个卑贱的丫头。
她的母亲在生下她的第三天被主母赶出了家门。所以，她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主母拿她当丫头使唤，经常打骂她。她的父亲似乎从没拿正眼瞧过她，一直把她视作破坏他一生清誉以及道德楷模形象的罪魁祸首。
“真是可笑，一个人犯了错居然迁怒到自己孩子身上……”
有一天，她终于忍受不了了。她离家出走，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没有任何谋生的技巧，她也没有钱财。连续饿了几天，她已经虚弱得像一根稻草。人到那种地步都会感到绝望。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个人贩子用半块烧饼哄着把她卖进了大山沟沟。给一户山里人家当童养媳，而她的“丈夫”竟然是个傻子。她决不能嫁给一个傻子，所以她选择了逃跑。
往哪里逃？
她问傻子，山的那边是什么？傻子说，还是山。
她第一次出逃的时候，只跑了半里路就被抓了回来。一顿毒打之后，关进了不见天日的地窖。这一关，就是三个月。但她并没有就此吓倒，逃跑的心思反而愈来愈强烈。
第二次出逃的时候，她又没逃成，腿还险些被打折了。
最后一次，正好遇到一位到山里采参的老厨师。他为一道菜的配料特地到大山里挖参。也该是司空绣的造化，她在逃亡途中碰到了那位老厨师。老厨师很同情她的遭遇，就把她藏在竹篓子里带出了大山。
从此，她跟着老厨师，在老厨师开的馆子里打下手。老厨师不但教会了她做一手好菜，还教她做人的道理。可惜好景不长，老厨师得病死了，又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那时，她也长大了，开始掌管馆子的生意，有许多地痞无赖上门找茬，馆子就要开不成了。这时候，一个人适时地出现，好好教训了那帮地痞。大家一定都知道他是谁了。司马道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