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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戾气

其余众人随机应变,立刻将那道偏离目标而射出的红芒制住。而那名死士身体里的幡箭还在不停震荡,肆虐的黑气也在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伤口周围的皮肉正在龟裂。

黑脸少年看得目眦欲裂,大叫道:“阿七,放手啊,你会没命的,笨蛋!”那死士信念无比坚定,炼化着体内的幡箭,艰难开口道:“公子,,,,快跑!”

黑脸少年几乎连牙根儿都快咬碎了,他虽然身份尊贵,但此时竟生出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自己足够强的话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他知道如果阿七放手,那么死的就是他,他不想死,也不想有人因为他而死。忽然就有种自我厌恶的感觉,要是自己可以独当一面的话,那么他们也就用不着保护我了,,,,

敌方过于强大,单单这一个用幡箭的就够大家受了,还有几个神秘人一直坐在蛮兽上,不曾出手。黑脸少年虽然怒不可遏,却也不失方寸,二话不说就将伤重的阿七抱起来跃上一头蛮兽,随即喝出一声号令:“撤”

黎国军队迅速往回撤,且战且逃。一时之间又死了十数名士兵,就连一直在上空与敌人交战的修士都有人陨落,死相凄惨,有的被人用法器轰击而下,就砸在黎国士兵人群之中,摔得粉身碎骨。还有的身体都没有,只有人头滚落下来。这是一种对黎国士兵内心的震慑,人在逃跑时必有胆怯之感,敌人以恐怖场面攻心,很快就能使他们溃不成军。

黑脸少年已怒到极点,自蛮兽背上一跃而起,大吼一声,震荡四野,正好有一个东瀛修士低空飞来,还想取他首级。只见方天画戟竖劈而下,血光四射,这个东瀛人立时被剖为两半。

“大家不必惊慌,只管随我杀出一条血路,我父的援兵就在前方!”黎国军队见此情景,全都热血沸腾,一扫颓色,越战越勇。

黑脸少年也知道此时撤退?必定军心不稳,但若是再死撑下去,恐怕他君父还未赶来,他们一行人就会全部死在这里。眼下已经做出决定,就不能对自己有任何怀疑!阿七的状况越来越差,伤口一直在冒血,那幡箭还不停震动,眼看是进气少出气多了。黑脸少年不停拍打他的脸,并且大喊他的名字,显然二人关系匪浅,黑脸少年十分紧张他。

他紧握着手中的方天画戟,瞳孔收缩,目视前方,眸光冰冷,全力往前冲刺。凡有敌方拦截,只管一挥右手,扫除一切阻碍,大有不可一世的气势。然而,那个隐于云层上的东瀛高手是绝不会放他离去的,一直施法召唤那四支幡箭。此时阿七身上的幡箭黑雾翻涌,忽然震出一股可怕的波动,直让这名年轻勇士口吐鲜血,眼神已经越加迷离,意识也快要消散了。他蠕动着嘴唇,似乎有话要说,却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公子,,,,,”

黑脸少年满脸的担忧,他知道,阿七估计是活不了了,可他依然还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只能紧咬牙关,往前冲。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那支幡箭似乎又有神力灌入,忽然红光大涨,一声清啸,向上电射而去,直将阿七的身躯带离三尺有余才破体而出。鲜血喷涌而出,将黑脸少年的半边盔甲都染成了红色。

“阿七!”

他大叫道,痛苦的表情瞬间凝住,只是呆呆地看着阿七身体被带离而起,整具身躯如同枯草一般,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生命气机了。

与此同时,之前被制住的三支幡箭也荡出一股强大的神力波动,挣脱束缚,冲上高空与另一支幡箭回合。

“哈哈哈哈哈,华夏神朝也不过如此,人口虽多,却尽是庸碌之辈,今日老子就杀了这辰阳君的公子,看他能奈我何?”云层上传来笑声,嚣狂至极,话语极尽羞辱,黎国修士听在耳内,直想回去血拼至死。

然而,不等他们发作,那铅云之中居然射出了第五只幡箭,血光滔天,黑雾翻涌,与那四支幡箭一同向那黑脸少年射去。空中有修士拦截,却也只是螳臂当车,白白送上性命而已。

那黑脸少年看着阿七扩散的瞳孔,眼角抽搐,内心沉重无比,虽知背后凶险袭来,却也不躲不闪,居然握起方天画戟腾飞而起,竟是向那五支幡箭冲去。

“公子,快躲开啊!”黎国众修士大惊失色,纷纷向那幡箭飞去,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那云层上又传来声音道:“你这黄毛小儿既然一心求死,老子就成全你!”五支幡箭光华大盛,速度又快了数倍不止,五箭之威叫人战栗。

黑脸少年又恨又怒,悍不畏死,直向那五支幡箭对冲而去。在此千钧一发之时,却有一股滔天的戾气弥漫开来,压迫的众人呼吸急促,心跳缓慢,让人有种面临死亡的错觉,心中本能地恐惧,就连那五支幡箭都因此而慢了下来。众人心中疑惑,究竟是谁人散发出这等恐怖的气息,那人该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黑脸少年虽是怒发冲冠,此时感受到这股戾气,竟也是后背发凉,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遍布全身。更可怕的是他看到那五支向他射来的幡箭居然有裂纹出现,随后有数道红光透射而出。

“嘭”一声巨响。

“碎,,,碎了?!”

“可恶,岂有此理!”那云层上传来一声爆喝,那人显然连肺都气炸了。

无数碎片四散开来,黑脸少年大骇,急忙止住冲势,悬于空中,以披风遮住头部。他意识到有一个实力极其强大的人出现了,而且离自己很近,只是不知此人是敌是友,不过他既然震碎五支幡箭,想来并无敌意!其他人全都惊呆了,那五支幡箭何其强大,在场之人有目共睹,现在却平白无故的碎了。

“是何人如此强大,真叫人可怕!”

一个黎国修士盯着黑脸少年前方那片有些扭曲的空间说道:“公子衡那个方向有一股恐怖气息延伸至此,我仿佛置身于毒障之中,随时都可能丧命!”

整个战场都停止了打斗,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可怕气息的源头,放眼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本能地远离那里。没有人发号施令,两方人马竟不约而同地后撤,以黑脸少年悬空处为分界线,黎国人退往西面,东瀛人退往东面,退出一定距离后却又全都停住,注视着中心位置的黑脸少年公子衡。

场面虽然紧张,比之刚才的恶战却是缓和了不少。黎国士兵中很快分出几个小队将伤员送往枯雪城方向,许多高手仍然立于原地,静观其变。东瀛亦是如此,有人迅速将伤员送往海边战舰,主力部队仍不肯撤走。

黎国修士有人冷哼:“居然还不遁走,他们自负有人可以对抗这个神秘的存在吗?”而那云层上面也不再有任何动静,那东瀛人五支幡箭被毁,却不发作,可见他对这可怕的气息有多么忌惮!

过了一会儿,有人忍不住朝着那里喊话:“不知是哪里来的朋友,何不现身一见?”

并没有任何声音做出回答,只是那个黑脸少年公子衡被一股无行的秘力所推动,径直飘往黎国阵营。顿时让所有黎国军队心情平复,而东瀛人则是心头一紧。

正在这时,西方传来阵阵嘹亮的号角声,更有无数兽蹄踏地之音传来,沉闷而有力,不是那辰阳君的援军到了却又是谁。黎国人大喜,然而,对于东瀛人来说,这就叫做漏偏逢连夜雨,其主帅立刻下令东撤,猎人与猎物的位置瞬间置换。

黎国军队对其进行穷追猛打,东瀛凡人军队自然难以逃脱,但是一些乘坐在凶禽上面的凡人和御器飞行的修士却是逃的飞快。黎国主体部队赶来,浩浩荡荡的凡人部队暂且不谈,纵横冲突的强大修士就集满了苍穹,密密麻麻,看得东瀛人斗志尽失,早已是吓破了胆!

这已不再是战争,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一方溃不成军,亡命而逃,另一方穷追猛打,浴血而战,杀到眼红,却无人注意先前那可怕的气息早已消散了。

而那公子衡则是目露凶光,以一头凶禽为坐骑,扶摇而上,竟是要去往云层之上,劫杀那个之前御使幡箭之人。立时有众多高手随他一道前去,一来是要保护这少年的安危,二来也是想手刃此贼。

强大一点的东瀛修士使出浑身解数,才甩开追击,竟逃脱了不下百人。此时一干人等逃至海边,眼看海岸线已经映入眼帘,甚至都快看见己方的战舰了,如此紧要关头,异变忽生。全都纷纷刹住了脚,所有人都戒备地盯着前方。那里有一道模糊的背影,临空而立,散发着可怕的气机,虽然相隔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却传达出一种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像是杀气,却又像杀气的升华。

“这是……戾气!”

“是刚才的可怕气息,定是那神秘人没错!”

这里起码不下百数人,全都驻足不动,不敢向前半步。这么多人,尽是高手,全都被这一人所慑,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前面有不世高手拦路,后面追兵将至,东瀛人若是绕过去也罢。但却无人敢动一步,那气机过于可怕,让人感觉这边只要一有动作,那里就会发动无边杀劫,使人如同身陷泥沼,动弹不得。

忽然,前方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来,于此同时,周身戾气尽数敛去,整个人反而如同无底深渊,叫人望之不透。这是一个俊美异常的男子,衣衫简陋,气质出众,俊美而不失阳刚,雄伟而不失文雅,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此时,他双目紧闭,不看前方众人一眼,右手持一柄剑,向上斜指于右后方。此剑尚未出鞘,未见得有何异像。

少了那戾气震慑,立时便有人大胆起来。

“这厮两次以气场镇压我等,却从未见他出手,只怕是只装腔作势的纸老虎,我们人多,何必怕他?”

而那俊美男子这般架势,居然是要将剑拔出,只见那剑鞘周围的空间一阵扭曲,竟有一股秘力自虚空中生出,牵扯住剑鞘,任他拔剑。

那发话之人也看出此子不简单,无奈话已出口,不能认怂,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其他人只作壁上观,想让这厮探个虚实。那人上来便祭出一座宝塔,瞬间化作山岳一般大小,对着那俊美的男子自上空镇压而下。

可是落至他头顶六尺高处便来回沉浮,竟无法再下降寸许,东瀛人感觉自己有一身神力,却施展不开,注往宝塔的神力亦是如同泥牛入海,竟完全感知不到了。

而那俊美男子还是双目紧闭,气定神闲,缓缓拔剑,不急不慢。他本想直接将宝塔镇碎,可是又怕惊走敌人。他此时全力施展拔剑术,无法散发戾气震慑众人,他们那么多人,如若四散而逃,却也无法尽数斩尽,而若是此时示弱,这帮人仗着人多定会一起斩杀他。

那个使用宝塔的东瀛人不想宝物被夺,想激众人出手,便大喊道:“诸位,这厮像是在施展强大杀招,现在无暇分身,要杀他正是时候!”

此话一出,人群中便有人跃跃欲试,可还是犹豫不决,全都控制住了自己。只听那人发急,只想夺回宝物,便信口雌黄,“莫要再迟疑,我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神力不济,若是等他杀招放出,只怕我等都没人可以遁走!”

众人本就不想坐以待毙,听他言语激励,又看那神秘男子眉头紧锁,似有痛苦之色,立时便有自负强大的人按耐不住。

“此君说的在理,莫要坐以待毙啊!”竟有数十人祭出法宝,各种霞光飞舞,攻向俊美男子。话虽是这样说,却无人敢靠近,只是远远以法宝试探。

与方才一样,诸多法宝飞临近前,全都如陷泥沼,攻之不进,退之不出。此人却只拔剑,以不变应万变,但是那俊美容颜上却又有吃力之态。东瀛人初时还胆寒,见他这副模样,又全都大喜,连静观其变者都纷纷出手,御使法宝猛烈对其轰击。

一时间霞光万道,破风之声骤起,过百数法宝对那俊美男子进行猛烈的打压,终是冲破那无形阻碍,几乎要贴近他的身体。

此人被诸多法宝围堵,肌肤都被霞光照射得晔晔升辉,竟美得有些妖异。此时其双目忽然睁开,风云寂灭,竟有无形剑气激射而出,其人更是直接从原地消失,像是撕裂空间而遁一般。

“不好!”东瀛人悔之晚矣,早知道直接逃命便是,偏偏心生歹意,欲取他性命!

那万道剑气扫出,所有法宝尽数崩裂。众人想四散而逃,却早已来不及了,一股可怕的戾气弥散开来,叫人手心冒汗,后背发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别说逃走,想自杀都做不到。

然而这只是前兆,那人群之中,空间一阵扭曲,立时便有万道剑气激射而出。近一点的人直接被斩成肉块,远一点的或是人头飞起,又或残肢断臂。一时之间血染长空,惨号之声此起彼伏,无边血雨洒落到大地上,茫茫雪地立时添了无数红花,绚丽非常。

对死亡的恐惧在人群中迅速传播着,这个俊美男子凭空而现,整个人如同一只猛兽,一把古朴无华的长剑早已出鞘,他只轻轻扬剑,简单地一扫。

可怕的气息铺天盖地,立时又有无数道剑气冲出,纵横交错,刚猛霸烈。这片空间顿时化作炼狱,有滔天血光冲天而起,贯穿宵汉,令西方无数强者朝这边望来。

随着那血光暗淡,整片天地都安静了下来,他还剑入鞘,伫立于空中良久,美的有些虚幻。

所有残骸都如同枯草一般,落往大地,此处风平浪静,一场杀劫就这般结束了。百数东瀛人全被这一人所杀,死无全尸,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谁都没想到此人竟会如此强大。

俊美男子就这般伫立着,竟有无尽伤感之意,似乎是为死者默哀,又似感慨自己所造的杀戮。忽然之间,他似是有所感知,回过神来,望向西方。

那西方天穹之上出现一道人影,像是在眺望这边的情景。随后,一道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回荡于九天,透着一股怒意,显然此人实力超绝,那声音久久不散,却只有三个字。

“钟离硕”

这边俊美男子亦目视西方,眸子柔和,淡淡地回应道:“好久不见!”

却不是那气质出众,俊美不凡的钟离硕,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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