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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铁道横尸(2)

路明见龙飞没有什么反应,又说道:“龙飞,我再给你说一个。县官、学官、营官的三位夫人在一起,谈论着她们的丈夫尊贵的称呼。县官夫人说:‘我家的老爷是翰林出身,人家都称他是文林郎。’学官夫人接着说:‘我家老爷的出身也不赖,人称职修郎。’营官夫人抹抹嘴,喜滋滋地说:‘许多人都管我家老爷叫黄鼠郎(狼)……’其他两位夫人都大吃一惊,急问这个称号的来历。营官夫人说:‘他每次到乡间巡察,都带了许多只鸡回来!’”

路明见龙飞还是沉默不语,便说:“龙飞,你博学多才,博闻多记,解放前又在南京上大学;我初到南京,南京的历史地理还不太熟,为了今后便于工作,你能给我讲讲南京的历史吗?我看书,有时看多了有点头昏脑胀的。”

龙飞笑着望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地开了腔:“有句话叫‘金陵自古帝王州。’从公元三世纪到六世纪,是中国的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的南方政权凭借长江天险,同北方对抗,选择这个虎踞龙盘的南京作为首都。南京东距长江入海口直线离约三百公里。沿江一带有龙潭山、栖霞山、鸟龙山、幕府山,这些山多是悬崖峭壁,临江而立。幕府山的东北端有一座突出江边三面环水的石矶,好像一只凌江欲飞的燕子,称之为燕子矶。钟山站立在南京城东,平地突起,像一条巨龙蟠结在南京之东。三国时的诸葛亮称钟山龙蟠;钟山北坡石岩出露,坡度较陡,在阳光照射下,略带紫色,所以又称紫金山;南坡建有中山陵、明孝陵、灵古寺等。在春秋战国时期,现在的南京地区称为吴头楚尾,即吴国的西缘边境,楚国的东缘边境。在汉末军阀混战中,这里经孙权的治理,俨然成为国际性都市。‘王浚楼船下盖州,金陵王气黯然收。’东吴到孙权之孙孙皓手里已是政治腐败,崩溃瓦解了。东晋时期,这里形成王导、谢安两大官宦士族,唐代诗人刘禹锡曾有诗句:‘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以寄托今昔之叹。南北朝时,这里成为中国的第一大城市,人口超过百万人,梁武帝晚期,招来‘侯景之乱,’导致衰败不堪,人口只剩下百分之一二。北宋时这里改为江宁府,王安石曾3次担任江宁府尹,晚年定居这里,中山门内有半山园,人们经常看到这位老者骑着毛驴到钟山宝林寺读书吟诗。南宋时,岳飞在牛首山大败金兵、韩世忠梁红玉夫妻在黄天荡大败金兵,从此金兵有一百余年没敢过长江。明太祖朱元璋以开封为北京,应天府为南京,南京之名即由此而来。公元一三七八年决定建都南京。公元一八五三年太平天国的军队攻取南京,定为首都,改称天京。公元一八六三年曾国藩的湘军攻下雨花台,第二年清军攻入南京城,天王府等付之一炬,城里大部分民房也在七天七夜的大火中烧毁,文物古迹,荡然无存!天王府里仅存一只石船!”

龙飞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口干舌燥。路明递给他一杯茶水,龙飞一饮而尽,清清喉咙,又说下去:“公元一九一一年爆发了辛亥革命,一九一二年元旦,孙中山先生在南京宣誓就任临时大总统,并定都南京。可是仅三个月,孙中山被迫交权给北洋军阀头子袁世凯。一九二七年蒋介石背叛革命后在南京成立由他个人操纵的‘国民政府,’此后除了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五年抗日战争时期,曾将首都迁往重庆八年外,直到一九四九年南京解放,国民党建都南京共十四年。”

说到这里,龙飞气愤地说:“一九二七年南京人口不过三十七万人,到一九三六年人口增加到近一百万人。日军攻陷南京,实施大屠杀,杀死三十多万人,这是中国人的奇耻大辱啊!”说到这里,龙飞淌下了热泪。

路明说:“当时国民党有几百万军队,可是竟打不过小日本鬼子。”

龙飞又呷了一口茶,“这就是腐败啊!当时的国民党军队没有几支队伍能打仗!”

这天夜里,龙飞正倚着床头看书,忽见楚家的炊事员老蔡浑身血污走进屋来。他毫无表情,胡鬚满面,头显得更加臃肿。

龙飞放下书,赶紧到枕头底下去摸手枪,可是手枪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老蔡忽然笑了,露出一嘴黄牙,眼睛眯成一道缝。他扒开头皮,掏出一柄无声手枪,对准了龙飞……

龙飞想下床,可是双腿却似千钧重,脚步移不开。

老蔡说:“我就是你要找的梅花党!”

他扣动扳机,子弹射了出来……

龙飞眼睛一闭……

一忽儿,他又睁开眼睛;老蔡不见了,屋内亮着灯,他手里拿着书掉在地上。

这是一个梦。

他睡前忘记关灯了,拿着书就睡着了。

他穿上拖鞋下了床,走进隔壁的房间。屋内漆黑,他开了灯,看见路明睡在床上,一条腿踢飞了被子。

他替路明盖好被子。

路明睡得正熟,嘴里说着梦话。

龙飞听不清楚。他笑着望了一下这个年轻的战友,关了灯,走出路明的房间。

厨房里亮着灯。

他忘记刚才厨房的情形了。小客厅的东侧是龙飞的卧房,西侧是路明的卧房,厨房在过厅的西侧,卫生间在它的对面。

厨房的门开着。

谁在厨房里?

龙飞悄悄走近厨房。

他忽然想起忘记带枪了。于是回到自己的卧房,从枕头底下摸出枪。

他右手持枪,一步步挨近厨房。

昏暗的灯光下,他忽然看到妻子南云正在炉前炒菜,南云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薄毛衣,一条蓝色的布裤,腰际围着一条蓝底白色碎花的围裙。她梳着短发,脸上泛着微笑,两口笑涡颤动着,右手挥动铲子正在炒鸡蛋西红柿……

“南云,你……怎么……来了?”龙飞激动地大叫,情不自禁地冲上前。

要是在平时他会拥着南云,轻轻地吻她的温热的脸蛋;她的脸庞总是泛着青春的红晕;她的身材也是这般匀称,身体软软的。

“南云!”她又一次叫道。

南云转过身,看到了他,她露出纯真的稚气的微笑。

“南云!你来了?”龙飞又一次叫道。

叫声吵醒了路明。

路明以为有情况,下了床,穿着一个大裤衩和背心就冲到了外面。

“龙飞,你在干什么?”路明见龙飞那副冲动的模样,感到十分奇怪。

“南云……”龙飞转过身,发现了路明明。她再一回头,南云不见了。

南云消失了。

厨房里依旧亮着灯。

路明走进厨房。

“什么南云?你想老婆想疯了吧?哪里有嫂子?”路明嘟囔着。

“我刚才明明看见了南云……”龙飞似是自言自语。

路明扶龙飞坐到沙发上。

龙飞说:“我看到她给我炒菜,是鸡蛋西红柿,好香,好香啊!”

路明说:“这是一种幻觉,说明你想她了。”

“奇怪,真是奇怪!”龙飞说道。

路明说:“你这一折腾,我也睡不着了,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嫂子的故事,你们的故事?……”

龙飞笑道:说起来话长,南云是当时南京地下党老党员南振发的女儿。一九四八年当时我在南京中央大学新闻系读书时,南振发是我的接头人,他当时的公开身份是送牛奶的工人。老南的性格十分古怪,不爱说话,面无表情,看起来敦厚倔强。

1948年的南京城,夜,枪声。龙飞踉踉跄跄地穿街过巷。背后,军警,特务尾随追来。

龙飞跑到一个独院门口,用力敲门。

里面传出低沉的声音:“谁?”

龙飞说:“为了新中国的到来。”

里应:“时刻准备着。”

门开了,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戴着一副眼镜,他是南振发,南云的父亲,中共地下党员。

龙飞进门,南振发将门拴上。

龙飞说:“南先生,你快走,党内出了叛徒。组织上让我通知你赶快转移。”

南振发说:“城里认识我的人太多……”

后面追赶声渐近,枪声大作。

南振发说:“我还有一批文件需要处理,你赶快走吧。”

这时,西厢房里走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她红润的面孔,现出朴素的气质。她是南振发的女儿南云。

南振发说:“这是我的女儿,刚从乡下来。小云,你赶快跟龙先生走。”

龙飞一阵犹豫。

军警,特务们在敲门。

南振发怒喝:“快走!这是党的命令。”

龙飞和南云向后院跑去。

南振发跑回屋内,拿出一支手枪。又从书房内找出一些文件,燃烧起来。

军警,特务们撞进门来。

南振发向敌人射击。一片激烈的对射。南振发身中数弹,看到文件已燃尽,露出欣慰的笑容,倒下了。军警,特务们冲进屋内。

特务头目说:“这个共党好顽固。”

特务甲说:“他好像还有一口气。”

特务头目说:“共产党越剿越多,也不用要活口了,把他钉在墙上!”

几个特务架起南振发,靠在墙上,特务乙找来铁锤和铁钉。

南振发浑身是血,气息奄奄。

特务头目问:“南振发,死到临头,你还有什么说的?”

南振发义正词严地说:“共产主义是不可抗御的!”

特务头目冷冷地说:“可惜你看不到这一天了,给我钉!”

特务乙照准南振发的脑门准准地钉着……

南振发牺牲了。

小巷深处,龙飞拉着南云拼命飞奔。

南云感到一阵不祥的恐惧。她猛的站位,往回跑去,大叫一声:“爸爸!”

龙飞拦住她,她昏倒在龙飞怀里……

一切归于沉寂。

半年后得一天下午,苏北山区一片苍茫烟流,白云飘荡着,给山峰罩上了神秘的色彩,苍松,翠柏,怪石、庙宇,变得若隐若现。

一个骑在牛背上的小牧童吹着短笛,笛声凄凉、委婉,龙飞在逶迤的山路上行走着。

阳光给山峦涂上了一层奶油般的黄色,一朵蓬蓬松松的云彩,在天际间浮动,徐徐飘去……稀松的树林中,漏出些倦了的鸟声。

山间小道上,忽然出现一个红点子,飘飘悠悠而来。原来是南云,她身穿红布衫,翠裤,踏着清脆的步子。她小巧玲珑,白如珠玉的瓜子脸上,两只乌黑的大眼睛闪烁不停,鼓甸甸的胸脯一颤一颤儿。她身裹红衫,头戴头巾,如一团红云,仿佛置身云端,轻飘飘的。她那一双黑亮的水银一般的大眼睛,露出令人销魂的笑容。

龙飞看到她,一阵触电般的颤抖。

龙飞大声唤着:“南云!南云!”

南云也发现了龙飞。

南云喊道:“龙飞哥!”

两个人两小无猜般的拥抱。

龙飞拽着南云抢了个半圆形。龙飞问:“你到这儿干什麽来了?”

“我采点野花,你呢?”

龙飞笑道:“姑娘就是爱花。”

南云问:“你从哪儿来?娘在家烙饼子呢,她弄了点咸带鱼,说炸着吃。”

龙飞匝巴匝巴嘴:“太好了,我好长时间没闻腥味了。”

南云咯咯笑着,说:“我看你呀,是属猫的。这天好热,衣裳都沾在身上了。那边有条小河,咱们弄点水喝。”

龙飞牵着南云的手,飞也似地跑着。两人来到河边。南云望着清湛湛的河水:“怎么喝呀?”

龙飞说:“你揪住我,我用手捧给你喝。”

南云揪着龙飞,将身子探进水,用双手捧着一掌水。

南云说:“唉,有点像猴子捞月亮。”

龙飞尽情地喝着。

南云说:“你这个讨厌鬼,你怎么先喝了?”

龙飞捧着一掌水,来到地面,说:“喝吧。”

南云贪婪地喝着。她喝完,龙飞双手紧紧贴在南云柔润的脸蛋上。

南云俏皮地一撅嘴:“龙飞哥,你占我的便宜。”

“谁叫我是你哥。”

南云说:“我娘可是你干娘。”

龙飞笑道:“干娘也是娘。”

南云说:“龙飞哥,我给你唱支山歌,你爱听吗?”

龙飞点点头。

南云清了清嗓子。唱起了清亮亮的山歌……

龙飞说:“我一听你唱的歌,就心跳。”

南云笑了,脸上像绽开了一朵山花。她说:“瞎说!我听听看。”她伏在他的胸前,听着。

南云望着清湛湛的河水,说:“龙飞哥,这天太热,我想在河里洗个澡。你不许偷看,帮我看着点人。”

龙飞说:“这荒山野地,哪有什么人?”

南云说:“万一有个放羊的、砍柴的。你可不许偷看。”

“要偷看,瞎我的眼睛。”

南云笑着说:“我考考你的功夫,你呀,到那山壁跟前做一个倒立,什么时候我说完了,什么时候你就停止。”

龙飞点点头,说:“好吧。”

他来到对面山壁前,做倒立状。

“哗哗哗”的水声。

南云说:“不许偷看”。

龙飞面红耳赤,说:“我没偷看。”

井面上浮起南云的脑袋,她快活地戏水。

龙飞双手有点打颤儿。

南云说:“行了。”

龙飞已是气喘吁吁。

南云说:‘够意思,今晚我请你喝酒。’

一抹晚霞斜倚在村子的西侧,河上的老柳歪歪的,梢头挂着点光彩。河里没有多少水。几个光腚的孩子正在戏水;河水发出一些微微的腥味,河面上漂浮着小水泡。

南云家院子很清雅,挂满丝瓜的篱笆上,晃动着绿油油的叶子;三间房的北屋,炊烟袅袅地从屋顶上飘起……

院内石桌上放着一碟腌黄瓜、几个烧糊了的老玉米、一摞刚烙的贴饼子。

南云娘正在灶台前忙活儿,灶旁放着一碟咸带鱼。

南云挎着花篮,龙飞背着一捆柴禾来走进院子。

南云说:“娘,我们回来了。”

南云娘用抹布擦擦手,走出屋。她说:“龙飞来了,干娘昨天还念叨你呢!云儿,快弄点水,让龙飞洗把脸。”

南云撅着嘴说:“娘,你就心疼他,重男轻女。”

南云娘笑道:“你也是半边天,塌不下来,快,都进屋歇歇,我去炸咸带鱼。”

南云娘进屋,来到灶台前炸鱼。

龙飞走进两面一间小屋,他喝了一大缸子水。

南云:“快洗把脸。”

龙飞来到院里,接过毛巾,洗了一把脸。南云拿来碗筷,麻利地摆好。

南云来到娘身边,说:“娘,我来帮你。”

南云娘说:“你弄点老咸菜疙瘩,龙飞最爱吃。”

南云娘说:“别忘了用专用筷子。”

“知道喽。”

龙飞坐下来。

南云用筷子拌着小葱豆腐,说:“小葱拌豆腐——一清两白!”

龙飞问:“酒呢?”

南云神秘地一笑:“娘不让你喝酒,晚上,我陪你喝。”

南云娘拿着一碟刚炸的咸带鱼出来。她说:“你们又说什么悄悄话?开饭。”

龙飞一边吃着烙饼子一边说:“娘烙的烙饼子真香!”

南云说:“娘有秘方呗。”

龙飞说:“这咸带鱼的味儿也不赖!”

南云说:“当然不赖,这是娘特意到县城买的。”

南云娘说:“龙飞,你出来要小心点,这兵荒马乱的。”

龙飞夹了一块咸鱼说:“娘,吃鱼,这烙饼子烙的外焦里不焦,香啊!”

南云娘说:“我都烙了四十多年了,那时候还没有你和云儿呢。”

南云说:“娘,您都可以开个烙饼子铺,叫南氏烙饼铺。”

南云娘笑道:“咱水头村能烙饼子的多了。”

南云说:“那咱们就开几家烙饼铺,就叫南氏烙饼铺。”

晚上,南云大娘已经熟睡,怀里抱着一个大枕头,那枕头已经破旧。上面印有头发的油腻儿。

南云挑着水桶,一颤一悠地进院。她把两桶水倒进一口大水缸。龙飞走出屋。

龙飞问:“南云,干娘睡觉为啥总抱着一个大枕头?”

南云回答:“习惯了,是我爹的枕头。自打爹牺牲后,娘睡觉就一直抱着,一抱就是半年……”

南云拉龙飞往前走了几步:“我爹和我娘可好了,从没红过脸,有一次爹砍柴伤了手,娘心疼地眼睛哭得跟桃子一样。”

龙飞笑道:“我要走了,不知有没有人给我抱枕头?”

南云捶了一下龙飞:“你想得倒美。”

龙飞问:“酒呢?”

南云说:“先回屋去。”

龙飞回到屋里。

一忽儿,南云抱着一坛酒和两个大鸭梨走进来。她说:“这可是上等的老白干,我埋了好长时间了。”

龙飞说:“酒越沉越香。”

南云坐在炕头上,拿过两个碗,舀满了酒,说:“今晚我陪你喝。”

龙飞说:“你哪儿会喝酒?”

南云说:高兴呗。娘说不让你喝酒,是因为爹最喜欢喝酒,她一见到酒,就想起爹。我知道你馋。我眼里不掺沙子,我经常看到你一个人偷着喝酒。

龙飞说:“你还是个小奸细。”

南云说:“这人世间就我最知道你,心疼你。”

龙飞说:“南云,你真好……”

南云撒娇地依偎地龙飞怀里。

龙飞说:“嫁给我吧……”

“想得美,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龙飞疯狂地吻着南云,南云也紧紧地箍住龙飞的腰……

第二天清晨,龙飞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窗外南云正挑着水桶走向正屋,嘴里哼着小曲,又粗又黑的大辫子甩来甩去。龙飞迅速地拿衣服,下了炕,走出房间。

南云跨出屋门,笑道:“不再睡会儿,我把你吵醒了吧?”

龙飞笑笑说:“没,没有。太阳都快晒到屁股上了。”

南云娘正在纺车旁纺线,听到他俩的说话,说道:“龙飞,到我家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龙飞说:“干娘,我没把您当外人。”

几天后。天蒙蒙亮。村里静悄悄的,人们正在熟睡。

南云起床,在镜前洗了洗脸,梳梳妆,挑起水桶,开了院门,到村头挑水。南云来到村头井前,放下吊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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