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撑起伞回到刚才的院子,果然,她不在那里。放下心的我正要往回走,“喂,韩瑄方你来了!这边这边,快煮好了,马上就可以喝了。”她站在廊亭中向我招手,衣发都已湿透,而脚边的碳炉烧得正旺。
“茶可以改日喝,你赶紧回去换衣服吧!”我走近她,让她回去。
“我好不容易煮好了,你让我放弃,怎么可能,雨下这么大,我都没让碳球弄湿,我容易吗?你今天不喝不许走。”她有时的固执让人匪夷所思。
“为什么一定要今天,说了茶可以改日喝。”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人的一生其实很短暂的,我开心的过一天是一天,不开心的过一天也是一天。今日之事今日毕嘛!你一定没有雨中在廊亭内喝竹茶吧?”她笑着蹲下看看茶水是否煮好。不知道是否是雨水冲刷过她的颜容,她的笑容像一道彩虹,“喏,好了,喝喝看。”白玉茶杯里装着她的心意,我收起伞接过茶杯一口喝下,茶水虽苦流入心中却变得甘甜。
“茶喝了,快回去换身干净衣服!”
“好喝吗?”她不屈不挠的问。
“难喝,下次别煮了。”他抚开她的手,留下伞走入了雨中。
“我会一直煮到你说好喝为止。”她对着我喊,誓不放弃的气势。
我回身看了眼有些失落的她,大雨迷糊了我眼前她的身影,但是她那小身板在我心里似乎越来越高大。
以后,每日早饭过后,她都会亲手端杯茶给我,问我好不好喝,虽然她泡的煮茶越来越合我胃口,但是我依旧摇头,喜欢看她不服输的模样。一个月后一天,她没有像约定那样出现。直到中午用饭也没见她。
“四夫人呢?”我问着管家。
饭桌前的气氛有些压抑,没人敢抬头看我,似乎做错了什么事。
“王,四夫人卧病在床,稍晚些有人会给她送饭去。”管家答之。
“生病,什么病?”昨天见着还活蹦乱跳可以爬树,今天就病倒了?
“这……”
“可有让大夫来诊?”
“这……”他偷偷的看了眼三位沉默的夫人。
看着管家欲言又止,想必我也猜到点眉目,饭后去看看她吧。
见我进门,她把自己整个闷进了被子里,“穆柒柒,你耍的一副好脾气,见到我就是这样吗?”
“我,我病了,怕传染给你,你出去吧!咳咳咳……”装病还真是假。
“穆柒柒,你当我很闲才来看你吗?我是怕你死在我府里我都不知道,到时候两国交战我就成了罪人了,快给我看看!”我伸手要扯她被子。
“不行,不行……”见单手扯不下来,我双手倾身借力,谁知这一扯,她的脸近在咫尺,我能感受到她停了许久的呼吸,我拉开点距离看她,脸色有些苍白,难道真的只是生病,我的另外三位夫人没有欺负她?我看了眼站在远处不敢靠近的三位夫人,再回头看她,她双颊通红明眸泛着羞意顶着床帐。
“不是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红润。”
“反正没这么快死,你放心,两国不会因为你交战的。”她咬了咬红唇,眼神不知道往哪里飘忽。
“那就好,意楣。”我唤来大夫人意楣。
“王!”她走近时,我看见她浑身在抖,说话是尽力压制害怕。
“让人去请大夫,看看公主生了何病?”
“是,王。”
“全部都下去吧!”我驱散了所有人,用手摸了摸穆柒柒更红的脸,烫的让人费解。
“看戏的都走了,你还装什么关心。”她要摇脖子避开我的手,“反正我死不了。”
“那是说给他们听的,让他们知道你身为公主,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欺负的。”脸上没伤,我掀开被子,检查她的手,果然从手臂到手都是伤。
“真的?你真的关心我?”她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太容易懂了。问题现在是开心的时候吗?她不觉痛的说,“姐姐们说我一个亡国公主装什么高贵,我跟他们评理结果被罚,你就不管管?”
“我不会在你面前责怪他们,替你报不平。”
“为什么?”她不懂的看着我,想知道答案。
我将她的手臂小心搁回去,“我若在你面前揭穿他们,以后他们会变本加厉的待你,那你刚才用心的维护不也付诸东流?你大可在我面前哭诉他们的恶行,你却什么也没说。”
她满意点点头,然后笑得更开心,“韩瑄方,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喜欢?何为喜欢?我替她盖好被子,起身准备离开,“好好休息。”
“韩瑄方,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亲口承认喜欢我的。”她在身后喊似乎是对我的宣战。
男女之爱,我不需要,那会影响自己的正常判断。若是动了情,自己会变成疯子,到时候韩王就可以趁机除了我,我不会让韩王有机可趁的。
待她又可以活奔乱跳起来,依旧每天替我备着竹茶,而今日还多了个新的小茶点。
“已是新秋,你最爱的莲藕我做成了糕,你尝尝!”她的笑颜映着秋日的阳光,温暖和煦。
我搁下书,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莲藕糕,入口微甜刚刚好不黏牙,还有藕粒在里面,形色味皆不差,比起以前用糯米包着吃要好吃很多。
“好吃吗?”她递来煮好的茶。
“嗯!”喝了口茶,我将茶杯搁下,继续看着书。
“你多说几下字怎样啊?就那么惜字如金?”她将白皙的手压在我的书前,嘟着嘴假意生气。
“甜了些,但是,可以接受。”
“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呀?”
“折中。”
她干脆坐在我对面生闷气,但是又忍不住来找我评理,“韩瑄方,我做得很辛苦的,还以为你若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做,真是吃力不讨好。”
翻过一页书,我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努力讨好我?”
“因为我要你喜欢上我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啊?”她懊恼的说。
“你已经是我夫人了。”
“那不一样,而且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她憋红了脸,突然将头埋下拨弄起自己的手指,声若细蚊说出最后一字,“……实。”
我微扬嘴角将书放下合好,走到她身边拉起她。
“去哪里呀?”她在我身后好奇一问。
“去房里做夫妻间该做的事。”
“喂!”她甩开我的手,有些恼有些害羞还有我不懂的纠结,“我是要你喜欢我,喜欢我,你懂不懂啊?哎呀!”她跺了下脚,跑走了。
空气中弥撒着果实的香味,但是最好闻的还是她亲手做的莲藕糕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