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漪坚决说道:“不,哥哥!我一定要跟了你去!我会骑马!我甚至还会一样绝活!”连清漪将手中的几枚枣核展开,对着连翰飞,莞尔一笑道:“哥哥,你瞧!”说着,将手里的枣核轻轻用指一弹,几枚枣核便稳稳当当地嵌进了帐营的木柱之上!连翰飞心中惊喜,不禁赞道:“好俊的功夫!清漪,你从哪里学的?”连清漪只是笑道:“我先不告诉你!总之我能保护我自己!你现在让不让我跟着?”
连翰飞苦笑道:“清漪,我这是为你好!你就听了哥哥的话罢!乖乖地回去!”兄妹二人争执之时,营帐外忽地进来一人,正是燕绥!连翰飞正欲对他说话,燕绥倒是笑说道:“连翰飞,我看就让清漪跟了去罢!你就算此刻不带着她,只怕她也会骑马偷跟了去!”清漪被燕绥说中了心事,不由面露尴尬之色。
燕绥对着清漪笑道:“清漪,你哥哥会让你去的!我自带着军队在后方接援!你沿途定会相安无事的!”清漪朝他笑了笑,说道:“谢谢你了,阿绥!”燕绥笑道:“清漪,你我之间,还用得说一‘谢’字么?”连翰飞只得说道:“也罢!清漪,既然你一定要去,哥哥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万事小心!”连清漪重重点点头。
燕绥看了看连清漪,对着连翰飞笑道:“大皇子,现在离大军出发,尚有半个时辰,我想借一步和清漪说话,你不会介意罢!”连翰飞道:“皇上,我当然不会介意!我想清漪也不会!”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妹妹。连清漪不禁红了脸,避过燕绥深情目光,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同他一起走出帐营。
璀璨的星光之下,阵阵高原的微风袭来,吹的人身上是格外舒爽。燕绥看着连清漪,不由问道:“清漪,我问你,要是此番战事顺利,你见到了玉瓒,将会怎样?你不是说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吗?”连清漪瞧着幽蓝的天色,衣袂飘飘,听了他这话,沉沉看了看他,口中不说话儿,只是在这草地上迎风漫走。半响,方对着他笑道:“阿绥,哪里会怎样?我和哥哥若是顺利攻进了皇宫,他玉瓒自是阶下囚!”
燕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笑道:“清漪,果真是这样么?”连清漪倒是给他看得恼怒起来,她不悦道:“阿绥,你似是……不相信我?亏我还一直将你当作朋友!玉瓒灭了我的国家,此生此世,只能是我连清漪的仇人!他……他还杀了我腹中的孩子!我死都不能原谅他!”连清漪说着,神情便激愤起来,以至于慨然顿足。
燕绥沉吟不语,他的脸色在这月光之下,浸润得反而像是酒杯里的酒红之色,微醺而又迷人,可惜连清漪没有这个心情看出来。他踱着步子,跟在她身后,低低说道:“清漪,其实我待你的心意,丝毫没有任何的改变!你若是和玉瓒斩尽了前缘,你一定要记住,我就在你的身边等着你!”他这番话说的自是真切。
连清漪转过身来,笑着对他道:“阿绥!谢谢你的美意!只是……此时的我,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你可知,如今我的父皇母后,还给玉瓒羁押在他的皇宫里,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只要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痛的要死!阿绥,你的话我都记住了!只是……我还不能给你个恳切的回答……”
燕绥听了,苦笑道:“清漪,我当然懂!可是,我说这些话,只不过还是要让你知道……我的心!”他将清漪的手牵来,握在自己的手心,深情说道:“清漪,我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天看到你就要出发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出来!”连清漪也苦笑道:“阿绥,我懂!可是除了这些外,我的心里还在为攸宁难过!他……也算是刚入土为安,我这一去,只怕一时半会不能去他坟头祭奠了!”说着这话时,目光已是闪烁盈盈。燕绥倒是不忍心了,对着她道:“哎……我也该想到如此的!好罢……我总不该逼你太甚!”
半个时辰已过,连清漪此刻就要跟着哥哥,披星戴月,骑上战马,往东北方向而去了!燕绥同她回了营地,他恋恋不舍地看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玉玦,郑重说道:“清漪,这是我送你的东西!实话告诉你罢!这块白玉玦,原是我母亲生下我时,送给我的东西!我父皇曾说过,有了母亲的白玉玦,我的一生便会平平安安的!现在,我把这块玉珏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
连清漪听了,心中慌乱,她连连推辞说道:“阿绥,这是你母亲送给你的!原就及其珍贵,我怎可以收下!不……不……我不能收!”可是燕绥坚持说道:“不,清漪,你收下!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若不收,我就不让你前去雅国……这点我能做到!”燕绥却是不依不饶,只是将手中的玉玦往清漪手里塞。清漪无法,心想,不如就暂时收下,待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还与他不迟。她想想道:“阿绥,我们这就要先行了,待我向小瑞解释一下!我想,她会懂我的!”燕绥朝她微笑点头。
连清漪收下了白玉玦后,连翰飞已经命大军先行,自己则在一旁备了马,等着清漪同行!燕绥以青稞酒为他兄妹二人送行!夜幕之下,月明星稀,连翰飞的军队,训练有素,已是抄小路,走在一条近道上!连翰飞和连清漪,驾着马儿,并驱而行!燕绥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之中,方才叫过一旁等候的高欢,回行宫而去!
作战有的时候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次,老天给了连翰飞以恩惠。
王秉文和石穆青去驻军去了嘉国,是以这雅国境内,只有安纯熙驻守的一支队伍守卫着雍城。
萧绎德看出其中隐患,赶着去皇宫劝谏过玉瓒好几次,口中直说:“皇上!您万不可再颓废了!老臣知道皇上心中难以割舍婉贵妃!可是,毕竟伊人已经仙去了!皇上,你该醒醒了!”萧绎德每每去凤仪宫劝谏,见到了都是玉瓒高举酒杯,一副郁郁寡欢和沉沦消沉的样子。
玉瓒听了萧绎德之言,从来都是一言不发,只管喝酒。萧绎德问得烦了,玉瓒就会说:“老丞相还是回去罢!若是打搅了朕的酒兴,可罚清馨进宫来陪着朕!”萧绎德听了,自是不敢再多言语。待萧绎德走后,玉瓒却对着廊下那只鹦鹉,口中叹道:“清漪!朕终于知道你还活着!我想你聪明如斯,一定不会看不出我雅国的虚弱和破绽!你若是……要趁我不备,攻打了来!我就在这皇宫之中等着你!你可知,我这样破绽百出,其实都是为了,再见到你!”
玉瓒心中惆怅不已,他通过老太监着人的一番暗访,终于确定了连清漪在那北疆国,在那燕绥的地界上!闻听探子所言,似乎她这些时日和燕绥走得极近!而嘉国的大皇子连翰飞也早就和她重逢!那么,她在那可是呆的愉快罢!想到此,玉瓒不由苦笑了下,这不是废话么连清漪巴不得的便是离开他,离开这如囚笼一样的皇宫!
他的内心忽然害怕起来!他毕竟灭了她国家!囚禁了她的父亲!似乎……她和他之间,早就种下了恶果,哪里还能再开出花儿来?她……已是离他越来越远!她的心更是从没属于过他!所有的一切,他只觉得是故作多情,蠢不可及!可是,思念的心情是这样的迫切,那心中的煎熬凌迟从来也未有停过!如果,她果真带了大军,攻入雅国,破了皇城,来到他面前,是否他会选择放弃抵抗,心甘情愿做她阶下囚?
玉瓒不由在心中深深叹息。他看着面前的乌沉棺椁,直觉得这是清漪给她的一个大笑话!不过,这个棺椁他还是决定保留,待她出现之日,他会当面问她真相!一时他只觉得悲从中来,便出了凤仪宫,在那清漪宫内的断瓦残垣处伫立了一会,信步再走来时,却发现自己竟在连骏德的马厩边徘徊。(连骏德被玉瓒囚禁在宫中养马。)
这老儿喂养的马儿倒是精壮!看着连骏德一边用刷子细细梳理汗血宝马的鬃毛,一边盛了清水给马儿喝水,累了,就坐在石墩上,呆呆看着马儿出神。玉瓒便上前道:“看来,朕给你的这个差使,你倒是尽心尽力去做!若是你将这些心思都花在治国上,嘉国哪里就会让朕给攻破呢?”玉瓒立在他身后,猛地说道。
连骏德听了,心中兀自一惊!他站了起来,悲哀地看着玉瓒,口中说道:“自古成王败寇,如今我既是你的阶下之囚,我自是无话可说!”
玉瓒倒是问道:“你真的不想说些什么?在你的心中,什么疑问都没有?甚至包括你的女儿?”连骏德听了,掠过心中的阿绥,他缓缓对着玉瓒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女儿的死,作为父亲,我当然觉得有疑问!可是如今她已经仙去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求你早点让她入土为安罢!”